过度“婚后关怀”,羽翼下的婚姻难禁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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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后关怀”介入家庭,“80后”小夫妻起婚变
  2008年5月1日,影楼化妆师李若兰与男友胡波喜结连理。小夫妻虽是婚礼的男女主角,但婚事的前前后后都由双方父母操办。胡波的母亲刘清爽、父亲胡志恒才50岁出头,李若兰的双亲年龄也不大,双方父母心甘情愿为儿女包办一切。
  小夫妻度完蜜月归来,刘清爽与亲家母秦桂芳商量:“小波从小没做过家务,连最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都不会;若兰是你的独生女儿,两个孩子离开父母独自生活,我不放心,咱们不妨轮流过来照顾他们,等小两口有生活经验了,我们再放手。”一番话说到了秦桂芳的心坎里:“小波和若兰就是两个长不大的孩子,婚后是需要我们做父母的护送一程。”这对亲家母一拍即合。
  此后,两位母亲利用休息时间,轮流给儿女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而胡波和李若兰家里换水龙头、钉钉子、擦洗抽油烟机、清理下水道等脏活累活,则由双方父亲代劳。两边父母的“婚后关怀”,省去了胡波和李若兰柴米油盐的琐碎,小两口还像单身一样轻松惬意。
  胡波是制药厂的药剂师,夫妇俩一个月收入加起来有7000多元。除去2000多元的固定房贷,家里每月还能结余几千元,加上双方父母时不时补贴,小两口手头应该相当宽松。然而,李若兰花钱大手大脚,手机、电脑几个月一换,做次头发就上百元。胡波为此没少与李若兰争执。胡波通宵达旦玩网络游戏,累了经常睡在书房里,不尽丈夫义务;李若兰在单位受了委屈,回家向丈夫诉苦,胡波不仅不懂开导,反而责怪妻子任性、挑剔。结婚刚刚半年,这对“80后”小夫妻的婚姻,就日复一日沉重起来……
  2009年8月,李若兰怀孕两个多月了,因妊娠反应严重,情绪喜怒无常。一天,李若兰嚷着要吃干烧鱼,胡波让母亲过来做。母亲走后,胡波讨好地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妻子碗里,李若兰被鱼刺卡住了喉咙,责怪胡波没有将刺挑干净。胡波抱怨妻子:“不就怀个孕吗?简直比女王还难伺候!”李若兰狠狠将筷子甩在胡波脸上:“我替胡家生孩子,受罪的却是我一个人,你这样对我,我不生孩子了。”“不生就不生,也没谁强迫你。”
  胡波说的是气话,谁知第二天,任性的李若兰瞒着丈夫和家人,独自去医院打掉了孩子。这可捅了马蜂窝,胡波扬手扇了李若兰一巴掌。刘清爽和丈夫胡志恒也来到儿子家,向李若兰兴师问罪:“你不肯为小波生孩子,就说明你不爱他,我们胡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媳。”说完,刘清爽拽着儿子回自己家,将刚做完人流的李若兰抛下不管。
  丈夫和公婆前脚刚走,李若兰就哭着在电话里向父母告状。秦桂芳心疼得直掉泪,一路哭着来到女儿身边。她把过错全推到胡波和刘清爽夫妇身上:“这样绝情的男人,这样冷酷的家庭,咱们跟他没法过,离婚!”李若兰从小到大,凡事都由父母做主,加上伤透了心,第二天明确向胡波提出分手。胡波也缺乏忍耐和包容,他冷冷甩出一句话:“我早就厌倦了这场婚姻,离吧。”两人各自住到了父母家,婚房挂上一把大锁。
  由于两家协商离婚产生分歧,10月22日,李若兰一纸诉状将胡波推上石家庄桥东区法院,要求与胡波解除婚姻,并分割房产。
  就在胡波接到法院传票的第三天,李家突然向法院提出撤诉,表示愿意继续维持婚姻。胡波和父母一头雾水:仅仅一个星期,李家人的态度为何出现180度大转弯?他们唱的究竟是哪一出?
  车祸截肢维持婚姻,岳母委曲求全做保姆
  原来10月25日傍晚,李若兰遭遇车祸,及时抢救过来后,医生告诉秦桂芳:“你女儿没有生命危险,但左大腿粉碎性骨折,必须尽快截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秦桂芳颤抖着在手术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次日,医生为李若兰实施了截肢手术。抚摸自己左腿空荡荡的裤管,李若兰一连两天水米不进。李若兰哭着告诉父母:“我不想离婚了,现在这个样子,离开胡波哪个男人还会要我?”自从女儿出了车祸,李家父母一直在为此事揪心,女儿的想法也正是他们的心愿:与胡波在一起,女儿好歹还有个家;否则,他们百年之后,残疾女儿该何去何从?当天下午,秦桂芳赶赴法院撤销离婚诉讼……
  10月29日,秦桂芳心事重重来刘清爽家,一进门,她“扑通”一声跪在刘清爽夫妇面前:“亲家,若兰不懂事,请原谅。我和若兰她爸也有些地方做得不好,你们多包涵。咱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两个孩子好,应该没有解不开的结。”刘清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胡波赶紧将岳母拉了起来。秦桂芳哭着说出了女儿遭遇车祸的前前后后,胡家三口顿时被震惊了。
  秦桂芳泪流满面:“若兰想通了,不离婚了,愿意与小波好好过。你们得给她这个机会,否则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胡波不忍心再往妻子伤口上撒盐。刘清爽夫妇也不是刁蛮之人,如今儿媳遭遇劫难,逼她与儿子离婚,不仅会受到舆论谴责,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走过心灵挣扎,刘清爽拉着秦桂芳的手:“亲家母,既然事情已发生,咱们就一起面对。只要若兰愿意,她永远是胡家的儿媳。”秦桂芳悬着的心这才落回了胸腔里。
  左腿伤残,击溃了李若兰曾经的孤傲,她怯生生地向前来探望她的胡波忏悔:“我以后再也不乱花钱了,也不与你吵架,咱们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别嫌弃我,好吗?”胡波拍拍李若兰的肩:“我们都与过去告别,携手往前看。”
  一个月后,李若兰伤情痊愈,并得到了肇事司机赔偿的21万元。为了给李若兰留一条后路,秦桂芳夫妇没有与胡家人商量,擅自做主用女儿的名字存了定期存款,密码和存折都由李若兰独自掌握。几天后,胡波隐隐约约从李若兰那里知道了这件事,回家告诉了父母。刘清爽和丈夫心中又生芥蒂,很少再去儿子儿媳家做家务。
  秦桂芳是弹簧厂的技术员,一个人照顾女儿女婿忙不过来。她与刘清爽商量:“亲家母,咱们还像孩子刚结婚时那样,轮流去那边照顾他们好吗?”刘清爽沉默片刻,委婉拒绝:“按理说,若兰行动不便,我这个做婆婆的该去照顾她,可有些事情不能藏着掖着,说开了大家心里都轻松。”秦桂芳明白,亲家母指的是那21万赔偿金的事,她难过地告诉对方:“那笔钱是留给若兰和小波以后用的,他们将来还要生孩子、还房贷,用大钱的地方多得很。您放心,若兰不会将这笔钱带回娘家。”刘清爽脸色有所缓和,从那以后,她偶尔来儿子家打个照面,但都是蜻蜓点水地做点家务就走。   可女儿行动不便,胡波要上班,要是家里没人,女儿连饭都吃不上。这年2月春节刚过,52岁的秦桂芳忍痛从单位办理内退,正式进驻女儿家庭,全职对女儿女婿进行“婚后关怀”。
  二十多岁的胡波,正处于生理旺盛期,但每天晚上睡觉,他一看到李若兰恐怖的残腿,与妻子肌肤之亲的狂热顿时冷却下来。他越来越不愿意面对李若兰,下班后经常在办公室磨磨蹭蹭,很晚才回家,面对妻子和岳母,他鲜有笑脸。为了逃避做丈夫的义务,几乎每个月胡波都要在父母家住一两个星期。
  再说李若兰,身体的残缺令她变得格外脆弱,虽然父母百般呵护,但这种爱远远替代不了夫妻之情。胡波的冷落,带给李若兰无尽的悲伤和痛苦。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秦桂芳怎不明白女儿心中的悲苦?她为女儿焦虑感伤,怨恨胡波冷酷无情。可面对女婿,她一句重话也不敢说,唯恐胡波弃女儿而去。深更半夜,女儿在主卧流泪,秦桂芳在隔壁次卧饮泣。
  女儿婚姻再拉警报,岳父母5楼推杀女婿
  胡波婚姻不幸福,成了刘清爽夫妇的心病。刘清爽经常在儿子面前灌输这样的思想:“有个残疾老婆,你在同事朋友面前,不自觉就矮人一头。我和你爸在亲戚、邻居面前也很没面子。”母亲的话,加深了胡波对李若兰的厌恶:自己身高1.80米,长得一表人才,职业也不错,况且只有27岁,难道就一辈子与李若兰捆绑在一起?凭他自身的条件,完全可以再找个健康优秀的未婚女孩。
  2011年4月13日,是刘清爽55岁生日。早在前两天,她就在电话里通知儿媳:“若兰,到时你和亲家母一起过来,大家在一起聚一聚多热闹!”那日上午10点,刘清爽亲自打车过来请儿媳,李若兰只得拄着拐杖,随婆婆赶赴酒宴现场。担心别人注意,李若兰和母亲坐在最不显眼的角落里。席间,刘清爽示意儿子儿媳给自己敬酒,李若兰只得将藏在桌布底下的拐杖拿出来,然后端着酒杯,一瘸一拐地和胡波来到婆婆面前。所有宾客的目光顿时聚焦在李若兰身上。李若兰羞得无地自容。胡波的脸也烧得火辣辣的……
  刘清爽的生日宴会,也给胡波造成了强烈的心理冲击。他真切意识到,有个残疾妻子,丈夫的体力和经济负担自不必说,对男人的自信和面子更是毁灭性打击。有了离婚念头,胡波经常晚上在书房里浏览婚恋网站,仔细筛选与自己匹配的异性。敏感的秦桂芳嗅出了其中的味道,她责怪女儿:“若兰,你怎么还不生孩子?有了孩子,你和胡波的关系就更紧密了,他也不敢轻易抛下你。”一句话问出了女儿的眼泪:“妈,我也不怕说丑话,胡波很少和我亲热,偶尔他心情好,和我在一起也采取避孕措施。”秦桂芳说:“妈百般忍耐受气,就是想让你有个完整的家。”李若兰明白了母亲的暗示。
  就在这时,李若兰了解到,《婚姻法》出台新的司法解释:房产证上是谁的名字,如果夫妻离婚,房子就归谁所有,另一方无权分割房产。很多夫妻为了给婚姻“上保险”,都纷纷在房产证上加上另一方的名字。11月中旬,李若兰低声下气和胡波商量:“你要是真心和我过,就在房产证上加上我的名字。”胡波脸一沉:“那怎么行?这套房子是我爸妈一辈子的积蓄。”停了停,他又说:“你要是想加上名字,就将21万存款取出来,提前还清剩余房贷。”那笔钱是李若兰最后一线生命保障,她岂肯轻易拿出?夫妇俩意见达不成一致,内心又对彼此多了一层隔阂。
  2012年8月,李若兰惊喜地发现自己怀孕了。傍晚,胡波下班回家,李若兰一脸幸福地向丈夫撒娇:“几年前我不懂事,冲动之下打掉孩子,现在我又要做妈妈了,一定给你生个胖宝宝。”胡波大加斥责:“我每次都采取措施,这孩子是谁的?你给我说清楚!”李若兰深感屈辱:“那咱们现在就去医院做亲子鉴定。”在胡波的逼问下,李若兰道出了秘密:原来,每次两人过夫妻生活前,李若兰都偷偷将避孕套用针扎破。胡波勃然大怒:“你真卑鄙!”
  当晚,胡波连饭也没吃,就郁闷地来到父母家。他瓮声瓮气地告诉父母:“国家电网公司一个女孩喜欢我,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我想和她确立关系。”刘清爽一拍大腿:“儿子,这是好事,你应该高兴呀!”胡波长叹一声:“唉,若兰怀孕了,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了。”一家三口连夜紧急磋商,最后一致认为:胡波要想重新获取幸福,唯一途径就是逼李若兰打胎,然后与她离婚。
  10月23日上午,胡波冷漠地逼李若兰:“你生活不能自理,已是家里的累赘了,再生个孩子谁抚养?我现在就陪你去医院做掉孩子。”李若兰和母亲双双跪在胡波面前,秦桂芳痛哭流涕:“若兰生下孩子,我替你们养,不要你们一分钱生活费。”李若兰从包里翻出定期存单,哭着往胡波手里塞:“我现在就陪你去银行,咱们将21万元取出来,提前还清房贷。别让我打掉孩子好吗?”
  此时,胡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与李若兰离婚,重新组建家庭。他狠心将存单甩在地上,然后拖着妻子就往医院走。李若兰双手抱紧茶几腿,结果茶几翻倒压在她头上,殷殷血迹从头发里渗出来。饱受屈辱的秦桂芳像头暴怒的母狮冲过去,与胡波厮打在一起。这时,恰好李父来看望女儿和老伴,见女儿头部受伤,老伴被踢倒在地,李父抓起凳子砸在胡波头上。失去理智的秦桂芳夫妇,一人抓住胡波一只胳膊,拼命将他往阳台外推。窗户玻璃被撞碎了,胡波直接从5楼坠落下去。
  正在小区巡逻的保安闻讯立即拨打110报警和120急救电话。十几分钟后,警方赶来,将秦桂芳一家三口控制。胡波在送往医院途中,因伤势过重死亡。
  惨案发生后,刘清爽和胡志恒痛不欲生,坚决要求追究秦桂芳夫妇的刑事责任及附带民事责任。秦桂芳和丈夫被刑事拘留,心如死灰。然而,最痛苦的莫过于李若兰,丈夫死亡,父母身陷囹圄,她不知肚子里的孩子还该不该生下来……
  编后:
  父母们的“婚后关怀”是爱,更是隐患。80后的小夫妻在新婚生活中的确会出现各式各样的问题,但既然组织成为一个新的家庭,夫妻二人就该承担起这个家庭将要经历的风霜雨雪。如果一味地依赖父母,对自己的家庭事务没有任何主见,家终究难以成家。父母都是为各自儿女的利益打算,又有谁会为这个稚嫩小家庭的利益作打算呢?应当承担起这一切的小夫妻躲在各自父母的羽翼之下,渐行渐远的爱情挡不住家庭龟裂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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