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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她是我七大姑家的八大姨家的儿子的妹妹的侄子的女儿,算起来我是她叔叔,好在……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1】初识宫兰兰
林木从会所里出来取车的时候,看到路边蹲着一个长头发女孩,那女孩正对着下水道口呕吐。他嫌恶地匆匆避开,等从停车场开着车上来时,又看到几个染黄毛的男青年围住了先前呕吐的女孩,那女孩在人群里挥舞着手,脚步踉跄,想来是喝醉了,而那些男青年一个一个笑得坏坏的,显然是不想干好事。
林木本想一踩油门走人的,可偏偏那姑娘一声尖叫,声音传入他的耳中竟有些熟悉。他犹豫了,过了一会儿拿起电话报了警,可警察还没来呢,那姑娘就被一个男青年拽住往一旁的车上拖,林木也顾不得许多,急匆匆地下车呵斥:“干什么呢你?!”
几个男青年纷纷回头看过来,其中一个面露狠相:“别多事啊!”
林木一北方老爷们最听不得别人跟他叫狠,他上前几步,仗着自己的身高来压他们的气势。那几个男青年像是有些动摇,可其中一个却虎虎地上前一拳挥来。林木本可以躲过去的,可偏偏那姑娘转了身,他这才看清了那姑娘的面容。
“宫兰兰?!”
林木正诧异的时候,那一拳就挥到了他脸上,面颊上的疼痛惹得他发怒,他立马反击把那男青年揍得毫无还手之力,另外几个男青年见状要上来帮忙,可刚捋起袖子,那边就有警笛声传来。
几个人一听这声音,赶紧跑路,被林木揍的青年就没那么幸运了。正当林木还在揍那青年时,身后的警车里下来几个警察,其中两个眼疾手快地上来就将林木按倒在地:“别动!我们是警察!”
林木回了神,说着:“抓错人了!”
警察却是不答理他,将他双手反在背后,并用手铐铐住。林木站起来,急着解释:“我才是报警的那个人,这几个人刚才想要非礼一个姑娘……”
被打的男青年苦巴巴地说:“你胡说!明明是你无缘无故地打人!”
“什么?!”林木震惊了,合着现在他变成了无赖,他对警察说,“您不信问那姑娘啊!”说完,他回头张望,可眼前却是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原来她早溜了!
林木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了,饶是他再生出几张口也不能够辩解,警察强硬地将他押上警车,那一刻,林木把宫兰兰的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蹲了一夜的拘留所,第二天一早,林木就被哥们儿罗普保释出来。罗普打趣他:“惹了谁,竟进了这儿?”
不提倒好,一提他的火就全部蹿上来:“我这次真是好心办坏事,都怪那个死丫头片子!”
“嗯?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
林木话刚说完,旁边就传来一声叫唤:“叔叔!”
两人循声望去,却瞧见一个长头发的姑娘站在警局门口,双手交叉在前,那么规矩地站着,像一个学生。罗普不认识她,但林木却认识,只因她是宫兰兰,他那个八竿子也打不着边的侄女。
宫兰兰跑了过来,瞧见两个大老爷们非常腼腆地一笑:“叔叔好!”
罗普那张脸不大好看了,他捣鼓林木,问:“这么大的一个侄女,你家兄弟得多大生的她啊?”
“屁!别看她这样,她跟我一样大!”林木毫不客气就戳穿了她的真实年龄,罗普却更是诧异,林木也懒得解释,拽着罗普就要走。宫兰兰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等两人要上车了,宫兰兰就站在车门外看着他们。
罗普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就说:“干吗这样对她?喊她一起上车吧,她也是来接你的呀。”
林木却只冷冷地瞧了一眼宫兰兰,随即一脚下去,踩着油门就撤了。车子离去刮起了风,把她的头发吹乱,她顾不得整理只盯着那离去的车影。
直到车影消失不见,她才转身,那一刹,眼泪滑出眼眶。
坏男人!
【2】难堪岁月
林木第一次见宫兰兰的时候,他十岁,正是炎热难当的夏季,他姥姥突发奇想带着他回到老家乡下避暑。林木本还乐意去,可等到了那地方才知有多么坑爹!那儿也是热得要死的夏天,偏偏还没个空调,只能吹电风扇。
他一去就闹了脾气,姥姥拿他没办法就找来几个同龄的小朋友陪他。于是,一群乡下孩子出现在林木的眼前,其中一个就是宫兰兰。
那帮小孩对林木充满了好奇,问他城里有什么好玩的,林木懒得答理他们,一转身就走。他们见状也生了气,丢下林木纷纷离去,然而宫兰兰却没有离开,她追上他,喊:“叔叔!”
十岁的林木被这么一声叫唤吓到了,他扭头瞪她:“你脑子不好?!”
宫兰兰却一本正经:“我脑子挺好的。”
林木被她逗得扑哧一笑,反问:“你要是脑子好,怎么还喊我叔叔?”
“你难道不知道吗?我是你七大姑家的八大姨家的儿子的妹妹的侄子的女儿,算起来,你是我叔叔……”
林木被她绕晕了,急忙打住:“Stop!”
“四道普?”她眨巴眼,没明白。
看来她真是个乡下丫头,连基本的英文单词都不懂。林木不愿再与她说话,于是加快了脚步,可她却一直跟着,嘴边还不断问着:“听说城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你能给我讲讲吗?”
林木朝她翻白眼:“不想讲。”
“为什么不想讲?你讨厌我吗?”她问。
他实在烦了,顿住步子,对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讨!厌!你!”
宫兰兰瞬间红了眼,林木瞧她欲哭无泪的样子就嘲笑起来:“女孩子就是烦,动不动就哭!丢人!”
她一听这话,眼泪就硬生生地流了出来,接着令林木终生难忘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她一抬脚,狠狠地朝自己踢来,他还没来得及躲开,整个人就向后一倒,身子没有接触到大地,反而落入冰冷的水中。
林木吓得直扑腾,天知道,他根本就不会游泳!挣扎间他还偏偏瞧见了宫兰兰抱臂观看,压根儿就没有救人的意思,就是打那天起,他对她没了好印象。 好在,过往的大人将他救起。第二天,林木就回到城里,他以为此生再不会见到宫兰兰这个死丫头片子,偏偏又在开学的时候,看到了她。
她竟然转学到了这儿,与他成为同班同学,更可恨地是还成了同桌。就算成了同学也没多大关系,可她却一根筋,见到他就喊“叔叔”,惹得他年幼之时就成了全校的笑柄。连老师见着他也要常常说一句:“你都是当叔叔的人了,该在学习方面做出榜样来!明白吗?”
就这样,他被人笑话了三年,及至上了初中,他竟然又和宫兰兰在同一个班,他以为她大一些就懂得收敛了,可她却变本加厉,不仅喊他叔叔还在他追女生的时候横插一脚。于是,林木那帮哥们儿都在初中有了初恋,而他却没有。这就导致老师常常拿林木出来表扬,说的是:“你们这些男生,看看林木多乖,从来就没想着要在初中恋爱,一直本分地学习……”
于是,初中的林木,被人们在背后讥笑为“东方不败”。对,东方不败是不近女色的。
有了这六年的惨痛教训,林木就在高中的时候特地挑了一所垃圾学校,为的就是要彻底避开宫兰兰,毕竟她成绩好,怎么也不可能进入这垃圾学校的。
可是他错了,开学第一天,他人刚到教室门口就看到宫兰兰坐在里头朝他淡淡一笑。彼时的她已经出落得美丽大方,是男生嘴里讨论得最多的女生,人都说她怎么怎么温柔,怎么怎么好,可只有林木晓得,她是美丽的外表,腹黑的心。
整个高中三年,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喊他叔叔,林木无所谓,反正习惯了。当他追女生时,她还是要横插一脚,把人家姑娘吓得躲得远远的。这也没事,反正他也习惯了。于是高中三年下来,林木依然是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大小子。
就在林木以为大学还会和宫兰兰成为同学的时候,他却没有考上!那些没考上大学的人一个个都垂头丧气,可独他一个人欢天喜地,笑得毫不收敛,老师家长见了,都纷纷摇头,说他是悲伤过度,脑子不正常了。
不管别人怎么看,林木就这样摆脱了宫兰兰四年。这四年里,他谈了一个又一个女生,却没一个女生爱他到底的;他也跟着一帮兄弟下海,却没有一件生意是做得长久的。
于是,这四年成了他最难堪的岁月,而宫兰兰是谁,他也早就抛在脑后了。
【3】女朋友
车上,罗普听完林木说的这些往事之后,面色不由得沉郁,他扭头看着林木,见他气急败坏,十足是厌透了宫兰兰。罗普暗暗思量,试探性地问道:“你还记得你高中才毕业时发生的事吗?”
林木不明所以:“问这个干什么?”
罗普却沉默了,转而又说:“没什么,随便问问。”
气氛由此变得怪异,林木也没有多想,他回到家中蒙头大睡,再睁眼时,已是黑夜,床头的手机一直响着,他不耐烦地接起来却听到母亲在电话那端冷厉的声音:“你人野哪里去了?”
“家呢,在家待着呢!”林木最怕母亲的唠叨,他揉揉眼,“什么事?”
“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事?你忘记柳晨菲今晚要来家里了吗?她都搁这儿等你几个钟头了,你倒好意思放人鸽子!”
母亲这么一说,林木才想起这档子事来。他应着:“我马上来,先挂了。”说着匆匆洗漱了一番,赶往母亲的住处。
柳晨菲这个女人对林木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在他最难堪的四年里,是这个女人以红颜知己的身份一直陪伴在他左右,林木也很喜欢她,在他事业小有成就的时候,两人也顺其自然走到了一起,可还没到半年时间,柳晨菲突然提出分手,那时林木不能理解,直到他在报纸上看到柳晨菲嫁给国外大财阀的消息之后,才顿时明白。原来人家是有好的归宿了,所以,林木对柳晨菲虽是喜欢,但更多的是厌恶。
林木赶到家中,看到母亲和柳晨菲正坐在客厅里有说有笑。他硬着头皮进去,先是尴尬,母亲见状倒识趣地起身:“你们先聊,我去休息了。”
柳晨菲起身送她:“晚安,阿姨。”
母亲笑得如蜜一般,可见对她的喜欢。林木却黑着脸,待母亲一走,柳晨菲就笑他:“干什么呢,跟个孩子似的。”
“别,我跟您熟吗?别跟我套近乎!”林木跷起二郎腿,伸手要拿遥控器,柳晨菲的手便覆上去,柔软的接触让林木心中一紧,他看她。
她垂眉:“阿木,我离婚了。”
他一惊。
“我不知道我现在回来还来不来得及……”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任人听了都不忍怪她,可林木却吃够了她的苦头,有了防备,他猛地一收手,说道:“晚了!”
“难道你有女朋友了?”她问。
林木被她一激,撒了谎:“是,哥们儿我已经有了新女朋友,身材好,长相好,样样都好,可羡慕死我那帮哥们儿了!”
柳晨菲细细地盯着他,转而就笑了:“我不信你。”
“信不信随你,再说了,这跟你也没关系。”林木微扬着头,说出这谎言时,是一时的畅快,可说完了心里就空落落的。
“那你带给我看看!”她突然说道。
林木一惊,转而推脱:“我的女朋友,带给你看看干什么?”
“你不带出来给我看,就说明你没有。明天下午三点,转角的咖啡馆见,如果你不来的话,你就是撒谎骗我。”她说着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了他一会儿,然后高傲得如同女王一般离去。
林木无语,正巧母亲又下来,审视着他:“你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
他无从回答,只得找了借口匆匆溜走。
林木开车回自己的公寓,到了门口却瞧见一个人蹲在他门口,他走过去,那人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是宫兰兰。
他一见她就火大,不禁皱眉:“我说乖侄女,这又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她有些委屈,苦巴巴地说:“我在这里等你好长时间了……”
“是我让你等的吗?”他说着开门,走进去要关门,丝毫没有请她进去的意思。宫兰兰却是眼疾手快地窜了进去,林木瞧她这样,没好气地说,“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必要再来往吗?” 她却如同没有听见一般,转过身去了厨房,开始在那里乒乒乓乓地忙和起来。林木瞪她,不知她要干什么,她倒是开了口:“你从看守所出来就应该没吃东西吧?我给你煮点清汤面,让你填填肚子。”
他一愣,不过肚子倒真是饿了,索性就让她弄。等她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时,林木也顾不上许多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而她就捧着双颊看着他。
林木放下碗,他觉得这一幕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是不是以前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他扫走思绪,摸摸肚子,似笑非笑:“手艺还行啊。”
她笑得开心:“你喜欢就好。”
他却没那么开心,只一心想把她轰走,他起身,意思是要送客,可她不会看脸色,还坐在那儿傻笑。林木只好开口:“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不回去吗?”
“哦,是很晚了。”她起身,问他,“你送我回去吗?”
林木压根儿就没这种想法,可转而想起那碗面条就有些不好意思,干脆应道:“好。”
两人上了车,途中,彼此都没有说话,林木因为安静就不由得想起柳晨菲的话,明天下午三点带着他所谓的“女朋友”去见她。他大可不去,可是不去就像自己抽自己嘴巴,让人晓得他是逞一时之快撒了谎。
林木烦恼起来,而一直盯着他看的宫兰兰瞧见他皱眉便问:“叔叔,你怎么了?”
他回了神,看她,先是厌烦她喊自己叔叔,其次却瞧着她出落得美丽的脸庞,不由得眼睛一眯,计上心头。
“小兰,叔叔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嗯?”
“就是……”
【4】交往吧
柳晨菲坐在落地窗边的位置上,她一边搅拌咖啡,一边看着对面林木身边的姑娘。宫兰兰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就往林木怀里躲,他倒是胳膊一伸,做足了戏将她揽进怀里。这动作做得天衣无缝,让柳晨菲信以为真,她心里烧起火来,面上却故作平静。
“宫小姐,你跟阿木认识多久了?”她问,她想这个女人认识林木的时间绝没有自己长,毕竟是她陪伴林木度过了那四年最无助的日子。
谁想,宫兰兰开口说出:“十七年!”
柳晨菲一愣,看向林木,他也不避讳,说起来:“是啊,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我就跟她是同班同学,一直到高中毕业。”
原来两人已认识这么久,这让柳晨菲更加不好受,接下来的谈话也就匆匆结束,她率先离去,倒像一个打败仗的士兵,落荒而逃。
林木大快人心,觉得自己终于让这个女人吃到苦头,可是开心之后心又隐隐作痛,毕竟柳晨菲曾是他生活的动力,是他曾经的挚爱。
他正忧郁呢,怀里的宫兰兰竟握住了他的手,说道:“我知道那四年你过得不好,很抱歉,那四年我没有陪在你身边。”
林木瞬间回神,瞧着她这样,一时反感,赶紧远离了她,面上又客套起来:“谢谢你这次帮我,不过你的演技真不错啊,哈哈,可以去当演员了!”
宫兰兰并没有因为他的赞扬而高兴,甚至表出现悲伤,她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林木也不愿久留,没多久就离去了。
咖啡厅的唱机里,一个女人用忧郁的口吻唱起情歌,而宫兰兰独坐在那儿,无声地哭泣。
林木以为柳晨菲不会再来了,可没想到她因为离婚分到了一大笔财产而成了女企业家,偏巧他手中的一个项目对象就是她的公司。两人又因着生意上的往来见了面,林木与她谈起生意时,毫不留情,柳晨菲也不让步,所以整个会议室里的双方下属都目瞪口呆,纷纷在心里感叹,可算是见识到领导的厉害了。
最后,双方都退了一步,这笔单子才算谈成。之后,林木请柳晨菲一方去饭店,临出发时,柳晨菲又说了句:“叫上你的女朋友吧。”
下属们一听这话,都纷纷猜测林木的女朋友会是谁。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林木没法子,只好叫来了宫兰兰。
饭局定在一家私房菜馆,当宫兰兰来的时候,她的出现一时惊艳了许多人。林木也被她今天的装扮震到了,细数过往,在他眼里,宫兰兰根本就不算一个女人,可今天她却如此美丽,让他都不由得心一动,却也仅此而已。
她被众人瞧着有些害羞,便赶紧坐到林木身边,乖巧得像只猫。旁人都纷纷拍他们的马屁,说两人是天作之合,很般配。林木只笑着点头,而这一幕却成了柳晨菲眼里的一根刺。她不断地灌他酒,饶是林木酒量再好,也晕乎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林木都记不太清楚,只恍惚听见两个女人的声音。
一个说:“我来送他回家。”
另一个说:“他是我的男朋友,还是我来吧,再说了您送的话,旁人见了会奇怪的。”
前一个冷笑:“那好,你送。不过……你觉得你真能跟他长久吗?”
后一个问:“柳小姐什么意思?”
前一个却只笑着,并未应答。
这些话语在林木耳边消失,因为他已沉沉睡去。当他再睁眼时,头疼得让他难受,他撑着额起床,看到是自己的家,可他却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正要掀被子下床时,身边竟然伸出一条胳膊环住了他的腰。
他扭头望去,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宫兰兰。
林木瞬间震惊,他盯着她,再傻也明白自己干了什么事。他犯愁,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他不仅吃了,还吃了一颗毒草。他不知该怎么办,想要偷偷溜走,可想起这是自己的家,就算逃了,也是留了足够的证据,证明他的罪行。他正犹豫不决间,旁边的宫兰睁开了眼。
她瞧着他,不是尖叫,不是责骂,而是微微一笑:“早安。”
他呆呆地回她:“早。”
林木看着她非常大方自然地下床,穿衣,绑马尾辫,然后洗漱,再进厨房,烧了一桌子菜,而他却还呆坐在床上,像个木偶一样。
直到她再次返回卧室时,他才开口:“对不起,小兰。”
她双手交握,不说话。
他见她这样,便更加自责内疚了,恨自己昨天不该喝那么多酒。
“我喜欢你,林木。” 猛然间,话语传到他耳中。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叫他叔叔,着实让他惊了又惊,他也更加不明白,她又怎会喜欢自己。林木不知如何应答,只傻傻地看着她。
她见他如此,扑哧一笑,说:“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我……我先回去了。”
林木并没有去追她,而是眼睁睁地看她离去。公寓安静下来,他把自己闷在家里一天,备受折磨,很多过往轮番回到脑海里,都是他与宫兰兰的点滴过往。
及至次日凌晨,他拿出手机发出去一条信息:小兰,我们交往吧。
很快,手机就传来她的回复,却只是一个字:好。
【5】你有多爱我
林木就这样和宫兰兰交往起来,两人的恋爱却是平平淡淡,最多的接触就是她在他的厨房给他烧一桌子好菜。有时林木觉得自己不是在跟一个女人谈恋爱,而是跟一个保姆。但他没有说出来,他心里也预备把宫兰兰当做结婚对象,毕竟妻子不就像是一个保姆吗?
当罗普知道他们俩走到一块时,先是诧异,转而也就笑起来,打趣他:“幸亏你们没血缘关系。”
林木不由得起鸡皮疙瘩:“我得让她改口别再喊我叔了!”
这话逗得罗普哈哈大笑,哥们儿像很是为他开心,可林木却并没有那么激动,他记得自己跟柳晨菲在一起的日子,那时的他每一天都充满活力,他觉得那才是爱情,可是他跟宫兰兰之间,却如夫妻一般细水流长。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可他只能如此将就。
林木挂了罗普的电话,他开车接宫兰兰下班,她是幼师,当他在幼儿园门口等候时,他瞧见一群孩子将宫兰兰围住,而她温和地笑着,一个个地为孩子们整理书包、衣物。阳光镀在她身上,尽显安宁美好,那一刹,林木突然心动,脑海里有一些破碎的画面,都是一个女人的背影,他竭力想要想起来,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宫兰兰上了他的车,他才回过神来,他为她系好安全带,说:“今晚下馆子去吧。”
她很乖巧,言听计从:“好。”
林木开着车,两人去了一家西餐厅,才刚落座,林木就瞧见了柳晨菲一个人独坐在窗边,非常落寞地喝着红酒。他见到这一幕,心竟一酸,可怜起她来。
宫兰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到了柳晨菲,她心一紧,急忙唤他:“叔叔。”
林木漫不经心地应着,目光却还时不时地看着柳晨菲,吃饭也是心不在焉。宫兰兰晓得,他的心还在柳晨菲那儿。她有些伤心,便不再说话,而是安静地吃着。中途,林木去了洗手间,这一去却久久没有回来,而那桌的柳晨菲也不在,宫兰兰隐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她却还是自欺欺人地等着。
一直到餐厅打烊了,林木也没有回来。
在服务员的催促下,宫兰兰缓缓地站起来,刚迈出一步,整个人却晕倒在地,吓得旁人急忙将她送入医院。
她躺在病床上,医生在一旁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是怀孕初期的症状,要注意休息,不要过度劳累。头三个月很重要,也是流产的危险期,你要注意些。”
宫兰兰却是震惊了,她不可思议地道:“你说我怀孕了?”
“是的。”
她一时惊喜,拿起手机想要告诉林木,却不知如何开口。突然,手机震动,是一条彩信,她点开来,看到里面的一张照片。
是林木与柳晨菲,相拥接吻。
她一看到这张照片,泪水就如泉涌,直哭到打哭嗝,这悲伤也没有在心中止住。因为情绪不稳定,肚子又隐隐作痛,其间被医生训过几次,等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时,她选择离开这座城市。
临上火车时,她打给林木,两人已有好几天没联系,这一通电话便显得尴尬起来。林木对着电话,支支吾吾,而宫兰兰却只问道:“你爱柳晨菲吗?”
林木决定不再躲藏:“我爱。”
“有多爱?”她问。
“很爱很爱。”他说。
她听了,感觉心在滴血,却强颜欢笑:“那我祝福你们。”
“小兰,对不起,我……”林木后面的话被打断,她说:“不用抱歉,你并不欠我什么。还有,那晚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林木愣住了,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已被挂断,再打过去时电话已关机。他发怔,本以为听到这话心里的大山会坍塌,可事实并非如此,他内心深处的空虚以及莫名的疼痛,依然让他迷惑。他不能解释这样的情绪是出于何种原因,只能任由它在自己内心横行霸道。
但宫兰兰,就这样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第二次的消失。
【6】忘记了她
罗普收到了林木的结婚请柬,他诧异林木跟宫兰兰才交往短短的时间就要结婚,于是打电话过去,他说:“恭喜你啊,要跟你的小乖猫结婚了。”
林木笑:“她可一点也不乖。”
“是吗?我瞧宫兰兰挺乖的呀。”罗普这话一出口,林木便沉默了,而此时罗普也展开了请柬,他看到新娘的那一栏上写着:柳晨菲。
罗普愣住了,问:“你跟柳晨菲复合了?那宫兰兰呢?”
“分了。”林木已经竭力让自己避免再听到任何有关宫兰兰的机会,可到底还是从罗普口里听到了。他这些天,心里一直没有轻松过,反而时不时想起宫兰兰。当她在自己身边时,他觉得她很平淡,像空气一样随处可见,可真等她不见的时候,他才明白,人是不可以离开空气的。
只是,迟了,而且他对柳晨菲是有激情的,所以他麻痹自己,选择和柳晨菲这样更加优秀的女人在一起。
罗普听了这话,微微沉默,转而便说道:“林木,还记得我曾问你的事吗?”
“什么?”
“你高中毕业发生的事情,你不记得了?”
林木皱眉:“我高中毕业什么也没发生啊。”
“不,那时你出了车祸。”
林木震惊,他不相信:“怎么可能!出了车祸我怎么不记得?”
“因为你的脑子被撞了,忘记了很多事。”罗普说道,“也忘记了跟她之间的事。” “谁?”
“宫兰兰。”
林木找到母亲,发了疯一样逼问她自己高中毕业时出的那场车祸,起初母亲矢口否认,可林木不罢休。母亲让他先结婚,结了婚才告诉他,可林木却说,如果不先告诉他,他是不会结婚的。母亲被逼无奈,气急败坏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林木从母亲的神情里得知,她有事瞒着自己。他既然从母亲那儿得不到真相,他就决定去找宫兰兰,她总该知道。可不管他怎么联系,也联系不上她,林木没法子只得回了她的老家。
她的父母已不在人世,只留有老房子,他去的时候,她并不在。那老房子也像是许久没有人居住,他干脆砸了锁进去,屋子里积灰太深,他也只徒然地站了一会儿。准备要走时,却瞧见一个小房间。林木神使鬼差地推开那个小房间的门,这个屋子不大,一张床,一张书桌,书桌上还摆放着宫兰兰幼年时的照片。
他拿起照片,眼睛便瞧见相框下的一本日记。他掸去灰尘,翻开那本日记,上面隽秀的字体出于女人之手,而页眉也写着:宫兰兰,十五岁。
林木一页一页翻着,当他翻完整本日记时,他的内心汹涌澎湃,因为在这里,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另一个故事。
那个故事里,林木总爱欺负宫兰兰,总爱在别的男生追宫兰兰时横插一脚,在这个故事里,不是宫兰兰想尽办法与他进同一所学校,而是他想尽办法要与她同一所学校。
这样的故事,让林木震惊,让他一时不知该相信自己脑海的记忆,还是该相信这本日记里所写的。
然而这故事里有一样,是他记忆中所没有的,那就是十五岁的林木把十五岁的宫兰兰追到手了。
林木将日记合上,他呆呆地看着照片里的她,那个少女笑如春风,竟一下一下拨动起他的心弦。
【7】尾声
三年后,林木常常做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那个少女与他躺在青草地上,夜空仿佛近在咫尺,而那少女便傻乎乎地要伸手去抓星星。他便握住她的腕子,触碰间激起了心房的甜蜜,他听不清梦里的自己说着什么,却听到那少女说:“将来有机会我要去喜德,那里很美的,但很贫困,我要去那儿当老师,在那边开一家幼儿园,成天带着一帮孩子。”
接着梦境一转,竟有一辆车径直朝他撞来,他来不及躲避,就硬生生地被撞倒在地,梦里的自己呼吸困难,眼睛却看到街对面一个少女飞奔过来,那少女泣不成声,不断喊着自己的名字,声音是那么熟悉。
然后梦中的他艰难地喊着:“小兰……”
小兰!
林木惊醒,他的心跳得极快,可他却顾不上,而是拿起电话打给自己的助理:“帮我安排行程,我要去喜德。”
三更半夜被吵醒的助理,只得忍气吞声地照做。第二天一早,便将机票送到林木手中,他来不及说什么,拿着机票就匆匆离去,留下助理一头雾水。他才来公司三年,一毕业就非常荣幸地被领导选为助理,他的领导是个钻石王老五,他起初也好奇为什么林木身边没有女伴,久了才听说,原来他找了一个女人三年。想来,这个女人在他内心是极具分量的。
另一边,林木一下飞机就乘车去了喜德县,当他到达那儿时,他立马向人打听这里有几家幼儿园。这里不大,所以幼儿园也不多,当他一家一家寻找时,终于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那个女孩。
夕阳下,那个女孩被一群孩子围着,她俯身为一帮小不点整理书包和衣物,直到那些孩子们被家长接走。林木走过去,轻唤一声:“小兰。”
宫兰兰一听这声音,急忙转身,她瞪圆了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林木。他倒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却没有一句说出口的,而是上前将她拥在怀里,力道用得大了,让她喘不过气来。
就在林木酝酿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幼儿园里跑出一个小冬瓜,那小冬瓜瞧着拥抱的两人,甜甜地唤道:“妈妈!”
林木错愕。
宫兰兰离开他,将孩子抱在怀里。
他失望透顶,觉得自己一脚从山顶跌入了深渊,正难过时,却听到她说:“小木头,快喊爸爸。”
“爸爸!”
孩子的声音落在他的心间,他再傻也明白过来了,林木欣喜若狂,将那小孩抱在怀里转圈圈,惹得小孩咯咯直笑。
宫兰兰觉得这一幕非常美好,美好到她一生都不会忘记。
【1】初识宫兰兰
林木从会所里出来取车的时候,看到路边蹲着一个长头发女孩,那女孩正对着下水道口呕吐。他嫌恶地匆匆避开,等从停车场开着车上来时,又看到几个染黄毛的男青年围住了先前呕吐的女孩,那女孩在人群里挥舞着手,脚步踉跄,想来是喝醉了,而那些男青年一个一个笑得坏坏的,显然是不想干好事。
林木本想一踩油门走人的,可偏偏那姑娘一声尖叫,声音传入他的耳中竟有些熟悉。他犹豫了,过了一会儿拿起电话报了警,可警察还没来呢,那姑娘就被一个男青年拽住往一旁的车上拖,林木也顾不得许多,急匆匆地下车呵斥:“干什么呢你?!”
几个男青年纷纷回头看过来,其中一个面露狠相:“别多事啊!”
林木一北方老爷们最听不得别人跟他叫狠,他上前几步,仗着自己的身高来压他们的气势。那几个男青年像是有些动摇,可其中一个却虎虎地上前一拳挥来。林木本可以躲过去的,可偏偏那姑娘转了身,他这才看清了那姑娘的面容。
“宫兰兰?!”
林木正诧异的时候,那一拳就挥到了他脸上,面颊上的疼痛惹得他发怒,他立马反击把那男青年揍得毫无还手之力,另外几个男青年见状要上来帮忙,可刚捋起袖子,那边就有警笛声传来。
几个人一听这声音,赶紧跑路,被林木揍的青年就没那么幸运了。正当林木还在揍那青年时,身后的警车里下来几个警察,其中两个眼疾手快地上来就将林木按倒在地:“别动!我们是警察!”
林木回了神,说着:“抓错人了!”
警察却是不答理他,将他双手反在背后,并用手铐铐住。林木站起来,急着解释:“我才是报警的那个人,这几个人刚才想要非礼一个姑娘……”
被打的男青年苦巴巴地说:“你胡说!明明是你无缘无故地打人!”
“什么?!”林木震惊了,合着现在他变成了无赖,他对警察说,“您不信问那姑娘啊!”说完,他回头张望,可眼前却是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原来她早溜了!
林木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了,饶是他再生出几张口也不能够辩解,警察强硬地将他押上警车,那一刻,林木把宫兰兰的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蹲了一夜的拘留所,第二天一早,林木就被哥们儿罗普保释出来。罗普打趣他:“惹了谁,竟进了这儿?”
不提倒好,一提他的火就全部蹿上来:“我这次真是好心办坏事,都怪那个死丫头片子!”
“嗯?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
林木话刚说完,旁边就传来一声叫唤:“叔叔!”
两人循声望去,却瞧见一个长头发的姑娘站在警局门口,双手交叉在前,那么规矩地站着,像一个学生。罗普不认识她,但林木却认识,只因她是宫兰兰,他那个八竿子也打不着边的侄女。
宫兰兰跑了过来,瞧见两个大老爷们非常腼腆地一笑:“叔叔好!”
罗普那张脸不大好看了,他捣鼓林木,问:“这么大的一个侄女,你家兄弟得多大生的她啊?”
“屁!别看她这样,她跟我一样大!”林木毫不客气就戳穿了她的真实年龄,罗普却更是诧异,林木也懒得解释,拽着罗普就要走。宫兰兰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等两人要上车了,宫兰兰就站在车门外看着他们。
罗普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就说:“干吗这样对她?喊她一起上车吧,她也是来接你的呀。”
林木却只冷冷地瞧了一眼宫兰兰,随即一脚下去,踩着油门就撤了。车子离去刮起了风,把她的头发吹乱,她顾不得整理只盯着那离去的车影。
直到车影消失不见,她才转身,那一刹,眼泪滑出眼眶。
坏男人!
【2】难堪岁月
林木第一次见宫兰兰的时候,他十岁,正是炎热难当的夏季,他姥姥突发奇想带着他回到老家乡下避暑。林木本还乐意去,可等到了那地方才知有多么坑爹!那儿也是热得要死的夏天,偏偏还没个空调,只能吹电风扇。
他一去就闹了脾气,姥姥拿他没办法就找来几个同龄的小朋友陪他。于是,一群乡下孩子出现在林木的眼前,其中一个就是宫兰兰。
那帮小孩对林木充满了好奇,问他城里有什么好玩的,林木懒得答理他们,一转身就走。他们见状也生了气,丢下林木纷纷离去,然而宫兰兰却没有离开,她追上他,喊:“叔叔!”
十岁的林木被这么一声叫唤吓到了,他扭头瞪她:“你脑子不好?!”
宫兰兰却一本正经:“我脑子挺好的。”
林木被她逗得扑哧一笑,反问:“你要是脑子好,怎么还喊我叔叔?”
“你难道不知道吗?我是你七大姑家的八大姨家的儿子的妹妹的侄子的女儿,算起来,你是我叔叔……”
林木被她绕晕了,急忙打住:“Stop!”
“四道普?”她眨巴眼,没明白。
看来她真是个乡下丫头,连基本的英文单词都不懂。林木不愿再与她说话,于是加快了脚步,可她却一直跟着,嘴边还不断问着:“听说城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你能给我讲讲吗?”
林木朝她翻白眼:“不想讲。”
“为什么不想讲?你讨厌我吗?”她问。
他实在烦了,顿住步子,对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讨!厌!你!”
宫兰兰瞬间红了眼,林木瞧她欲哭无泪的样子就嘲笑起来:“女孩子就是烦,动不动就哭!丢人!”
她一听这话,眼泪就硬生生地流了出来,接着令林木终生难忘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她一抬脚,狠狠地朝自己踢来,他还没来得及躲开,整个人就向后一倒,身子没有接触到大地,反而落入冰冷的水中。
林木吓得直扑腾,天知道,他根本就不会游泳!挣扎间他还偏偏瞧见了宫兰兰抱臂观看,压根儿就没有救人的意思,就是打那天起,他对她没了好印象。 好在,过往的大人将他救起。第二天,林木就回到城里,他以为此生再不会见到宫兰兰这个死丫头片子,偏偏又在开学的时候,看到了她。
她竟然转学到了这儿,与他成为同班同学,更可恨地是还成了同桌。就算成了同学也没多大关系,可她却一根筋,见到他就喊“叔叔”,惹得他年幼之时就成了全校的笑柄。连老师见着他也要常常说一句:“你都是当叔叔的人了,该在学习方面做出榜样来!明白吗?”
就这样,他被人笑话了三年,及至上了初中,他竟然又和宫兰兰在同一个班,他以为她大一些就懂得收敛了,可她却变本加厉,不仅喊他叔叔还在他追女生的时候横插一脚。于是,林木那帮哥们儿都在初中有了初恋,而他却没有。这就导致老师常常拿林木出来表扬,说的是:“你们这些男生,看看林木多乖,从来就没想着要在初中恋爱,一直本分地学习……”
于是,初中的林木,被人们在背后讥笑为“东方不败”。对,东方不败是不近女色的。
有了这六年的惨痛教训,林木就在高中的时候特地挑了一所垃圾学校,为的就是要彻底避开宫兰兰,毕竟她成绩好,怎么也不可能进入这垃圾学校的。
可是他错了,开学第一天,他人刚到教室门口就看到宫兰兰坐在里头朝他淡淡一笑。彼时的她已经出落得美丽大方,是男生嘴里讨论得最多的女生,人都说她怎么怎么温柔,怎么怎么好,可只有林木晓得,她是美丽的外表,腹黑的心。
整个高中三年,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喊他叔叔,林木无所谓,反正习惯了。当他追女生时,她还是要横插一脚,把人家姑娘吓得躲得远远的。这也没事,反正他也习惯了。于是高中三年下来,林木依然是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大小子。
就在林木以为大学还会和宫兰兰成为同学的时候,他却没有考上!那些没考上大学的人一个个都垂头丧气,可独他一个人欢天喜地,笑得毫不收敛,老师家长见了,都纷纷摇头,说他是悲伤过度,脑子不正常了。
不管别人怎么看,林木就这样摆脱了宫兰兰四年。这四年里,他谈了一个又一个女生,却没一个女生爱他到底的;他也跟着一帮兄弟下海,却没有一件生意是做得长久的。
于是,这四年成了他最难堪的岁月,而宫兰兰是谁,他也早就抛在脑后了。
【3】女朋友
车上,罗普听完林木说的这些往事之后,面色不由得沉郁,他扭头看着林木,见他气急败坏,十足是厌透了宫兰兰。罗普暗暗思量,试探性地问道:“你还记得你高中才毕业时发生的事吗?”
林木不明所以:“问这个干什么?”
罗普却沉默了,转而又说:“没什么,随便问问。”
气氛由此变得怪异,林木也没有多想,他回到家中蒙头大睡,再睁眼时,已是黑夜,床头的手机一直响着,他不耐烦地接起来却听到母亲在电话那端冷厉的声音:“你人野哪里去了?”
“家呢,在家待着呢!”林木最怕母亲的唠叨,他揉揉眼,“什么事?”
“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事?你忘记柳晨菲今晚要来家里了吗?她都搁这儿等你几个钟头了,你倒好意思放人鸽子!”
母亲这么一说,林木才想起这档子事来。他应着:“我马上来,先挂了。”说着匆匆洗漱了一番,赶往母亲的住处。
柳晨菲这个女人对林木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在他最难堪的四年里,是这个女人以红颜知己的身份一直陪伴在他左右,林木也很喜欢她,在他事业小有成就的时候,两人也顺其自然走到了一起,可还没到半年时间,柳晨菲突然提出分手,那时林木不能理解,直到他在报纸上看到柳晨菲嫁给国外大财阀的消息之后,才顿时明白。原来人家是有好的归宿了,所以,林木对柳晨菲虽是喜欢,但更多的是厌恶。
林木赶到家中,看到母亲和柳晨菲正坐在客厅里有说有笑。他硬着头皮进去,先是尴尬,母亲见状倒识趣地起身:“你们先聊,我去休息了。”
柳晨菲起身送她:“晚安,阿姨。”
母亲笑得如蜜一般,可见对她的喜欢。林木却黑着脸,待母亲一走,柳晨菲就笑他:“干什么呢,跟个孩子似的。”
“别,我跟您熟吗?别跟我套近乎!”林木跷起二郎腿,伸手要拿遥控器,柳晨菲的手便覆上去,柔软的接触让林木心中一紧,他看她。
她垂眉:“阿木,我离婚了。”
他一惊。
“我不知道我现在回来还来不来得及……”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任人听了都不忍怪她,可林木却吃够了她的苦头,有了防备,他猛地一收手,说道:“晚了!”
“难道你有女朋友了?”她问。
林木被她一激,撒了谎:“是,哥们儿我已经有了新女朋友,身材好,长相好,样样都好,可羡慕死我那帮哥们儿了!”
柳晨菲细细地盯着他,转而就笑了:“我不信你。”
“信不信随你,再说了,这跟你也没关系。”林木微扬着头,说出这谎言时,是一时的畅快,可说完了心里就空落落的。
“那你带给我看看!”她突然说道。
林木一惊,转而推脱:“我的女朋友,带给你看看干什么?”
“你不带出来给我看,就说明你没有。明天下午三点,转角的咖啡馆见,如果你不来的话,你就是撒谎骗我。”她说着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了他一会儿,然后高傲得如同女王一般离去。
林木无语,正巧母亲又下来,审视着他:“你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
他无从回答,只得找了借口匆匆溜走。
林木开车回自己的公寓,到了门口却瞧见一个人蹲在他门口,他走过去,那人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是宫兰兰。
他一见她就火大,不禁皱眉:“我说乖侄女,这又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她有些委屈,苦巴巴地说:“我在这里等你好长时间了……”
“是我让你等的吗?”他说着开门,走进去要关门,丝毫没有请她进去的意思。宫兰兰却是眼疾手快地窜了进去,林木瞧她这样,没好气地说,“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必要再来往吗?” 她却如同没有听见一般,转过身去了厨房,开始在那里乒乒乓乓地忙和起来。林木瞪她,不知她要干什么,她倒是开了口:“你从看守所出来就应该没吃东西吧?我给你煮点清汤面,让你填填肚子。”
他一愣,不过肚子倒真是饿了,索性就让她弄。等她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时,林木也顾不上许多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而她就捧着双颊看着他。
林木放下碗,他觉得这一幕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是不是以前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他扫走思绪,摸摸肚子,似笑非笑:“手艺还行啊。”
她笑得开心:“你喜欢就好。”
他却没那么开心,只一心想把她轰走,他起身,意思是要送客,可她不会看脸色,还坐在那儿傻笑。林木只好开口:“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不回去吗?”
“哦,是很晚了。”她起身,问他,“你送我回去吗?”
林木压根儿就没这种想法,可转而想起那碗面条就有些不好意思,干脆应道:“好。”
两人上了车,途中,彼此都没有说话,林木因为安静就不由得想起柳晨菲的话,明天下午三点带着他所谓的“女朋友”去见她。他大可不去,可是不去就像自己抽自己嘴巴,让人晓得他是逞一时之快撒了谎。
林木烦恼起来,而一直盯着他看的宫兰兰瞧见他皱眉便问:“叔叔,你怎么了?”
他回了神,看她,先是厌烦她喊自己叔叔,其次却瞧着她出落得美丽的脸庞,不由得眼睛一眯,计上心头。
“小兰,叔叔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嗯?”
“就是……”
【4】交往吧
柳晨菲坐在落地窗边的位置上,她一边搅拌咖啡,一边看着对面林木身边的姑娘。宫兰兰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就往林木怀里躲,他倒是胳膊一伸,做足了戏将她揽进怀里。这动作做得天衣无缝,让柳晨菲信以为真,她心里烧起火来,面上却故作平静。
“宫小姐,你跟阿木认识多久了?”她问,她想这个女人认识林木的时间绝没有自己长,毕竟是她陪伴林木度过了那四年最无助的日子。
谁想,宫兰兰开口说出:“十七年!”
柳晨菲一愣,看向林木,他也不避讳,说起来:“是啊,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我就跟她是同班同学,一直到高中毕业。”
原来两人已认识这么久,这让柳晨菲更加不好受,接下来的谈话也就匆匆结束,她率先离去,倒像一个打败仗的士兵,落荒而逃。
林木大快人心,觉得自己终于让这个女人吃到苦头,可是开心之后心又隐隐作痛,毕竟柳晨菲曾是他生活的动力,是他曾经的挚爱。
他正忧郁呢,怀里的宫兰兰竟握住了他的手,说道:“我知道那四年你过得不好,很抱歉,那四年我没有陪在你身边。”
林木瞬间回神,瞧着她这样,一时反感,赶紧远离了她,面上又客套起来:“谢谢你这次帮我,不过你的演技真不错啊,哈哈,可以去当演员了!”
宫兰兰并没有因为他的赞扬而高兴,甚至表出现悲伤,她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林木也不愿久留,没多久就离去了。
咖啡厅的唱机里,一个女人用忧郁的口吻唱起情歌,而宫兰兰独坐在那儿,无声地哭泣。
林木以为柳晨菲不会再来了,可没想到她因为离婚分到了一大笔财产而成了女企业家,偏巧他手中的一个项目对象就是她的公司。两人又因着生意上的往来见了面,林木与她谈起生意时,毫不留情,柳晨菲也不让步,所以整个会议室里的双方下属都目瞪口呆,纷纷在心里感叹,可算是见识到领导的厉害了。
最后,双方都退了一步,这笔单子才算谈成。之后,林木请柳晨菲一方去饭店,临出发时,柳晨菲又说了句:“叫上你的女朋友吧。”
下属们一听这话,都纷纷猜测林木的女朋友会是谁。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林木没法子,只好叫来了宫兰兰。
饭局定在一家私房菜馆,当宫兰兰来的时候,她的出现一时惊艳了许多人。林木也被她今天的装扮震到了,细数过往,在他眼里,宫兰兰根本就不算一个女人,可今天她却如此美丽,让他都不由得心一动,却也仅此而已。
她被众人瞧着有些害羞,便赶紧坐到林木身边,乖巧得像只猫。旁人都纷纷拍他们的马屁,说两人是天作之合,很般配。林木只笑着点头,而这一幕却成了柳晨菲眼里的一根刺。她不断地灌他酒,饶是林木酒量再好,也晕乎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林木都记不太清楚,只恍惚听见两个女人的声音。
一个说:“我来送他回家。”
另一个说:“他是我的男朋友,还是我来吧,再说了您送的话,旁人见了会奇怪的。”
前一个冷笑:“那好,你送。不过……你觉得你真能跟他长久吗?”
后一个问:“柳小姐什么意思?”
前一个却只笑着,并未应答。
这些话语在林木耳边消失,因为他已沉沉睡去。当他再睁眼时,头疼得让他难受,他撑着额起床,看到是自己的家,可他却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正要掀被子下床时,身边竟然伸出一条胳膊环住了他的腰。
他扭头望去,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宫兰兰。
林木瞬间震惊,他盯着她,再傻也明白自己干了什么事。他犯愁,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他不仅吃了,还吃了一颗毒草。他不知该怎么办,想要偷偷溜走,可想起这是自己的家,就算逃了,也是留了足够的证据,证明他的罪行。他正犹豫不决间,旁边的宫兰睁开了眼。
她瞧着他,不是尖叫,不是责骂,而是微微一笑:“早安。”
他呆呆地回她:“早。”
林木看着她非常大方自然地下床,穿衣,绑马尾辫,然后洗漱,再进厨房,烧了一桌子菜,而他却还呆坐在床上,像个木偶一样。
直到她再次返回卧室时,他才开口:“对不起,小兰。”
她双手交握,不说话。
他见她这样,便更加自责内疚了,恨自己昨天不该喝那么多酒。
“我喜欢你,林木。” 猛然间,话语传到他耳中。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叫他叔叔,着实让他惊了又惊,他也更加不明白,她又怎会喜欢自己。林木不知如何应答,只傻傻地看着她。
她见他如此,扑哧一笑,说:“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我……我先回去了。”
林木并没有去追她,而是眼睁睁地看她离去。公寓安静下来,他把自己闷在家里一天,备受折磨,很多过往轮番回到脑海里,都是他与宫兰兰的点滴过往。
及至次日凌晨,他拿出手机发出去一条信息:小兰,我们交往吧。
很快,手机就传来她的回复,却只是一个字:好。
【5】你有多爱我
林木就这样和宫兰兰交往起来,两人的恋爱却是平平淡淡,最多的接触就是她在他的厨房给他烧一桌子好菜。有时林木觉得自己不是在跟一个女人谈恋爱,而是跟一个保姆。但他没有说出来,他心里也预备把宫兰兰当做结婚对象,毕竟妻子不就像是一个保姆吗?
当罗普知道他们俩走到一块时,先是诧异,转而也就笑起来,打趣他:“幸亏你们没血缘关系。”
林木不由得起鸡皮疙瘩:“我得让她改口别再喊我叔了!”
这话逗得罗普哈哈大笑,哥们儿像很是为他开心,可林木却并没有那么激动,他记得自己跟柳晨菲在一起的日子,那时的他每一天都充满活力,他觉得那才是爱情,可是他跟宫兰兰之间,却如夫妻一般细水流长。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可他只能如此将就。
林木挂了罗普的电话,他开车接宫兰兰下班,她是幼师,当他在幼儿园门口等候时,他瞧见一群孩子将宫兰兰围住,而她温和地笑着,一个个地为孩子们整理书包、衣物。阳光镀在她身上,尽显安宁美好,那一刹,林木突然心动,脑海里有一些破碎的画面,都是一个女人的背影,他竭力想要想起来,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宫兰兰上了他的车,他才回过神来,他为她系好安全带,说:“今晚下馆子去吧。”
她很乖巧,言听计从:“好。”
林木开着车,两人去了一家西餐厅,才刚落座,林木就瞧见了柳晨菲一个人独坐在窗边,非常落寞地喝着红酒。他见到这一幕,心竟一酸,可怜起她来。
宫兰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到了柳晨菲,她心一紧,急忙唤他:“叔叔。”
林木漫不经心地应着,目光却还时不时地看着柳晨菲,吃饭也是心不在焉。宫兰兰晓得,他的心还在柳晨菲那儿。她有些伤心,便不再说话,而是安静地吃着。中途,林木去了洗手间,这一去却久久没有回来,而那桌的柳晨菲也不在,宫兰兰隐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她却还是自欺欺人地等着。
一直到餐厅打烊了,林木也没有回来。
在服务员的催促下,宫兰兰缓缓地站起来,刚迈出一步,整个人却晕倒在地,吓得旁人急忙将她送入医院。
她躺在病床上,医生在一旁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是怀孕初期的症状,要注意休息,不要过度劳累。头三个月很重要,也是流产的危险期,你要注意些。”
宫兰兰却是震惊了,她不可思议地道:“你说我怀孕了?”
“是的。”
她一时惊喜,拿起手机想要告诉林木,却不知如何开口。突然,手机震动,是一条彩信,她点开来,看到里面的一张照片。
是林木与柳晨菲,相拥接吻。
她一看到这张照片,泪水就如泉涌,直哭到打哭嗝,这悲伤也没有在心中止住。因为情绪不稳定,肚子又隐隐作痛,其间被医生训过几次,等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时,她选择离开这座城市。
临上火车时,她打给林木,两人已有好几天没联系,这一通电话便显得尴尬起来。林木对着电话,支支吾吾,而宫兰兰却只问道:“你爱柳晨菲吗?”
林木决定不再躲藏:“我爱。”
“有多爱?”她问。
“很爱很爱。”他说。
她听了,感觉心在滴血,却强颜欢笑:“那我祝福你们。”
“小兰,对不起,我……”林木后面的话被打断,她说:“不用抱歉,你并不欠我什么。还有,那晚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林木愣住了,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已被挂断,再打过去时电话已关机。他发怔,本以为听到这话心里的大山会坍塌,可事实并非如此,他内心深处的空虚以及莫名的疼痛,依然让他迷惑。他不能解释这样的情绪是出于何种原因,只能任由它在自己内心横行霸道。
但宫兰兰,就这样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第二次的消失。
【6】忘记了她
罗普收到了林木的结婚请柬,他诧异林木跟宫兰兰才交往短短的时间就要结婚,于是打电话过去,他说:“恭喜你啊,要跟你的小乖猫结婚了。”
林木笑:“她可一点也不乖。”
“是吗?我瞧宫兰兰挺乖的呀。”罗普这话一出口,林木便沉默了,而此时罗普也展开了请柬,他看到新娘的那一栏上写着:柳晨菲。
罗普愣住了,问:“你跟柳晨菲复合了?那宫兰兰呢?”
“分了。”林木已经竭力让自己避免再听到任何有关宫兰兰的机会,可到底还是从罗普口里听到了。他这些天,心里一直没有轻松过,反而时不时想起宫兰兰。当她在自己身边时,他觉得她很平淡,像空气一样随处可见,可真等她不见的时候,他才明白,人是不可以离开空气的。
只是,迟了,而且他对柳晨菲是有激情的,所以他麻痹自己,选择和柳晨菲这样更加优秀的女人在一起。
罗普听了这话,微微沉默,转而便说道:“林木,还记得我曾问你的事吗?”
“什么?”
“你高中毕业发生的事情,你不记得了?”
林木皱眉:“我高中毕业什么也没发生啊。”
“不,那时你出了车祸。”
林木震惊,他不相信:“怎么可能!出了车祸我怎么不记得?”
“因为你的脑子被撞了,忘记了很多事。”罗普说道,“也忘记了跟她之间的事。” “谁?”
“宫兰兰。”
林木找到母亲,发了疯一样逼问她自己高中毕业时出的那场车祸,起初母亲矢口否认,可林木不罢休。母亲让他先结婚,结了婚才告诉他,可林木却说,如果不先告诉他,他是不会结婚的。母亲被逼无奈,气急败坏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林木从母亲的神情里得知,她有事瞒着自己。他既然从母亲那儿得不到真相,他就决定去找宫兰兰,她总该知道。可不管他怎么联系,也联系不上她,林木没法子只得回了她的老家。
她的父母已不在人世,只留有老房子,他去的时候,她并不在。那老房子也像是许久没有人居住,他干脆砸了锁进去,屋子里积灰太深,他也只徒然地站了一会儿。准备要走时,却瞧见一个小房间。林木神使鬼差地推开那个小房间的门,这个屋子不大,一张床,一张书桌,书桌上还摆放着宫兰兰幼年时的照片。
他拿起照片,眼睛便瞧见相框下的一本日记。他掸去灰尘,翻开那本日记,上面隽秀的字体出于女人之手,而页眉也写着:宫兰兰,十五岁。
林木一页一页翻着,当他翻完整本日记时,他的内心汹涌澎湃,因为在这里,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另一个故事。
那个故事里,林木总爱欺负宫兰兰,总爱在别的男生追宫兰兰时横插一脚,在这个故事里,不是宫兰兰想尽办法与他进同一所学校,而是他想尽办法要与她同一所学校。
这样的故事,让林木震惊,让他一时不知该相信自己脑海的记忆,还是该相信这本日记里所写的。
然而这故事里有一样,是他记忆中所没有的,那就是十五岁的林木把十五岁的宫兰兰追到手了。
林木将日记合上,他呆呆地看着照片里的她,那个少女笑如春风,竟一下一下拨动起他的心弦。
【7】尾声
三年后,林木常常做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那个少女与他躺在青草地上,夜空仿佛近在咫尺,而那少女便傻乎乎地要伸手去抓星星。他便握住她的腕子,触碰间激起了心房的甜蜜,他听不清梦里的自己说着什么,却听到那少女说:“将来有机会我要去喜德,那里很美的,但很贫困,我要去那儿当老师,在那边开一家幼儿园,成天带着一帮孩子。”
接着梦境一转,竟有一辆车径直朝他撞来,他来不及躲避,就硬生生地被撞倒在地,梦里的自己呼吸困难,眼睛却看到街对面一个少女飞奔过来,那少女泣不成声,不断喊着自己的名字,声音是那么熟悉。
然后梦中的他艰难地喊着:“小兰……”
小兰!
林木惊醒,他的心跳得极快,可他却顾不上,而是拿起电话打给自己的助理:“帮我安排行程,我要去喜德。”
三更半夜被吵醒的助理,只得忍气吞声地照做。第二天一早,便将机票送到林木手中,他来不及说什么,拿着机票就匆匆离去,留下助理一头雾水。他才来公司三年,一毕业就非常荣幸地被领导选为助理,他的领导是个钻石王老五,他起初也好奇为什么林木身边没有女伴,久了才听说,原来他找了一个女人三年。想来,这个女人在他内心是极具分量的。
另一边,林木一下飞机就乘车去了喜德县,当他到达那儿时,他立马向人打听这里有几家幼儿园。这里不大,所以幼儿园也不多,当他一家一家寻找时,终于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那个女孩。
夕阳下,那个女孩被一群孩子围着,她俯身为一帮小不点整理书包和衣物,直到那些孩子们被家长接走。林木走过去,轻唤一声:“小兰。”
宫兰兰一听这声音,急忙转身,她瞪圆了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林木。他倒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却没有一句说出口的,而是上前将她拥在怀里,力道用得大了,让她喘不过气来。
就在林木酝酿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幼儿园里跑出一个小冬瓜,那小冬瓜瞧着拥抱的两人,甜甜地唤道:“妈妈!”
林木错愕。
宫兰兰离开他,将孩子抱在怀里。
他失望透顶,觉得自己一脚从山顶跌入了深渊,正难过时,却听到她说:“小木头,快喊爸爸。”
“爸爸!”
孩子的声音落在他的心间,他再傻也明白过来了,林木欣喜若狂,将那小孩抱在怀里转圈圈,惹得小孩咯咯直笑。
宫兰兰觉得这一幕非常美好,美好到她一生都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