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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江月转学来时,我正好去参加中学生作文竞赛了。回来的当天晚上,死党杨艳就打电话给我,说班上来了个天使般的美女,还说我的“班花”位置可能就此不保。
杨艳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我听得怒火中烧,于是就说:“她长翅膀吗?”
“什么翅膀呀?”杨艳疑惑地问。“你不是说她是天使吗?哪有天使不长翅膀的?”我说。杨艳终于听明白了我的弦外音,急忙改口说:“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更漂亮一些,气质也更好。”“好啦,杨艳,就算她江月长得比我漂亮,那又怎么样?”我很快挂了杨艳的电话,这家伙是个话唠,不挂断电话,她能说上整晚。
心里不舒服,我无法入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那个天使般的女生,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除了杨艳,我和班上的同学少有来往。自从小学四年级那年,父亲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了我和母亲后,我就对所有人心存戒备,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杨艳。我宁愿孤单,也要把心紧紧地包裹起来。我知道班上的同学都说我清高、孤傲,但我从不理会。
家庭的变故让我一夜长大,我清楚自己的位置和想要的东西。于是就拼命地学习,我知道只有成绩好,才能让别人另眼相看,才能有好的未来。
二
回学校后,我一眼就认出人群里那个一袭白裙的长发女孩就是江月。一群男生正围着她说得热火朝天。
“原来所谓天使,也不过就是个凡俗女子。”我不屑地对杨艳说。杨艳紧张地朝我眨眼睛,我却明知故问:“杨艳,你不是说我们班来了个天使般的美女吗,我怎么没看见啊?”杨艳尴尬得不知所措。
没想到,江月竟主动走过来跟我打招呼。她微笑着说:“你好!你是乐怡同学吧?我是新来的江月,很高兴认识你!”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头一甩,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
事后听杨艳说,当时江月的脸红得像刚烫熟的虾。杨艳的话让我心里闪过一丝兴奋,然而更多的却是说不出的怅惘。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陌生的她产生敌意。
我羡慕江月脸上时常都有的甜美笑容。我能想象得到,像她这样的女生一定有个幸福的家。而我永远都不可能拥有她那样的甜美笑容。自从父亲抛弃我和母亲后,已经懂事的我,再也没有开怀地笑过。
看得出,碰壁一次后江月有些怕我,可能她也从其他同学那里了解了我的情况,之后再在学校里遇见我,她总会远远地躲开。在班上,她除了不怎么和我说话外,和其他同学都相处得很好,但我注意到,她一直在偷偷地观察我。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江月不仅长得漂亮,人缘好,而且学习成绩也很好。第一次数学小测,年级两张满分的卷子中,一张是我的,另一张就是她的。
面对老师的表扬,我一点喜悦的心情都没有。我已经从杨艳那里得知,江月有一个幸福的家,她的父母都在市政府上班。她以前生活在厦门,是因为父母工作调动,才转学过来的。杨艳还说,江月很小就开始学钢琴,弹得棒极了……听着杨艳崇拜的口气,我不耐烦地说:“好啦!有什么了不起?你以为她能成为第二个朗朗吗?”
三
于是我铆足劲儿,一刻也不敢松懈。我要在学习上和江月一争高低。我就不信她是全能的,她什么都比我强。我不会微笑,但我冷若冰霜的脸上一样写满自信。
我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江月,关注她在课堂上的一举一动,关注她的穿衣打扮,关注她和别人说话时微笑的脸。她总是笑着,淡淡的,浅浅的,像一副清新怡人的画。
其实,同学一段时间后,我就感觉到江月是个很好相处的女生,她对别人很友善很真诚。有时,我也想和优秀的她交往,但碍于面子,一直无动于衷。可能她也是吧,偶尔目光相对,她会慌乱地避开。
“她说她最欣赏你。”一天,杨艳来我家玩儿时对我说。“谁呀?谁又这么八卦,还有人欣赏我?”我撇撇嘴。“江月呀。”杨艳说。“是吗?天使的肚量总比常人大,我让她那么难堪,她还欣赏我?”我刻薄地说。“真的,她一直都很想和你成为朋友。她还说她很羡慕我,能和你走这么近。”杨艳得意洋洋地说。看着笑逐颜开的她,我真诚地将她拥在怀里。这个话多的女生,她待我是真正的好,那么多孤单的日子,一直有她陪伴。
学校艺术节时,老班找到我,想让我和江月合作一个节目:我朗诵诗歌,江月钢琴伴奏。“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得意门生,你们合作一定很精彩,我很看好你们哟!”老班不无调侃地说。我知道,自从江月转学过来,她的优秀,让老班跟拣了个宝似的。
我默不作声。“你给个态度呀,年轻人要活泼一些。”老班说。“对不起,老师,还是让她一个人演吧,我就算了。”我低语。“你总是这样闷闷不乐,怎么行呢?有些事,别总装在心里。”老班又说。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我母亲的高中同学,我家里发生的变故她都知道。
放学时,江月叫住了我。我意外而疑惑地盯着她。她嫣然一笑,说:“老师找过你吧,关于我们合作的事,你就答应吧,我真的很想跟你合作。”“可我从不爱出风头。”“出风头?参加艺术节表演不是很多同学都希望得到的机会吗?”她问。“那是你的想法,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说完,我背起书包转身就走。
四
人生中途被人抛弃的母亲俨然更年期提前,整日里在我面前唠叨个没完,弄得我好烦。我最怕她眼泪汪汪地在我面前诉苦,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说得我心里异常沉重。
我心疼母亲。我知道,如果不是我这个拖油瓶,她可能早就再嫁了。可她怕我受委屈,就一直拖着,说要等我独立后才考虑自己的事。相依为命的母亲是我最亲的人,但也是我最怕见到的人,我和她之间总隔着什么。为了我,她什么苦都肯吃,但我做不到——按她的想法走我的人生路。
江月和杨艳一起来到我家的那个晚上,母亲正像往常一样边吃饭边没完没了地向我抱怨着高涨的物价。敲门声响起时,她正在责骂我那不负责任的父亲。
我去开门,见是她们,脸不自然地涨得绯红。“谁让你们来的?”我恼怒地说。破旧的家是我藏不住的秘密,但我不欢迎同学来。
“我们……我们……”她们支支吾吾。
我瞪了杨艳一眼,这多事的家伙,怎么把江月带来了。她是蜜罐里长大的,见到我这样的家境,还不从心底里看不起我?
“乐怡,还不请同学进来,站在门口干嘛?”母亲叫了一声。
“进来吧!”我颓丧地说。
江月很热情地和母亲打了招呼,她还带来了一篮水果。母亲一见江月就直夸她漂亮。那天,江月穿了一条紫色的公主裙,扎了个马尾辫,整个人清清爽爽,像一株盛放的丁香。
有客人来,母亲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她一直不停地和江月说话。看着热情的母亲,我没好气地对江月说:“找我有什么事?到我房间说吧。”
“乐怡,你去参加艺术节演出吧。江月要我带她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一进房间,杨艳就说。“让你跑腿你就跑,还挺勤快。”我揶揄地说。江月的脸泛起了红,她忙解释:“不是这样的,乐怡。我真的想跟你合作,你为什么不愿意呢?我钢琴弹得不错的。”
“我知道你多才多艺,那你可以独奏啊!”我冷冷地说。
我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让江月很不自在,她的脸红得像抹了胭脂。狭小的空间霎时陷入了沉默,我们几乎听得见彼此的心跳。
“乐怡,你别这样。”杨艳打破沉默。
“那你跟她合作好了!不送了!”说完,我打开了门。
一个人关在房间,泪水止不住地流。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生硬地拒绝了别人对我的友善,拒绝那些可以让我快乐的事。
五
渐渐地,江月成了班上的核心人物。我冷眼旁观,不作声,年少轻狂的心却不甘落后。
我更加努力地学习,每天早早起来看书,晚上做功课做到很晚。可能是压力太大,再加上睡眠不足,有一天上课,我居然晕倒在教室里。转醒后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校医院的病床上。周围围了很多同学,他们都一脸焦急地望着我。杨艳的手一直握在我手上。见我醒过来,她开心地说:“乐怡,你真是吓死我们了,医生说你严重贫血……”杨艳的话还未说完,其他同学就唧唧喳喳地说开了。
江月也站在病床边。她一直微笑地望着我,却没说一句话。
“乐怡,你知道吗?是江月把你背出教室的,她力气好大……”杨艳又滔滔不绝起来。
“去去去,把江月说得跟壮汉似的。”一个女生抢着说。
大家一阵哄笑。看着眼前一张张真诚的脸,我的心一阵温润。我从来没有付出过,他们却把最真挚的友情给了我。
“乐怡没事就好,这次艺术节,又可以欣赏到她字正腔圆的诗朗诵了。”一个男生乐呵呵地说。“如果再加上江月的钢琴伴奏,我们班一定可以拿第一。”杨艳急着说。像商量好似的,他们一个个都盯着我。他们一定都知道我拒绝江月的事了,我的脸倏地红了。
“乐怡,可以吗?我们合作!”江月再一次伸出她的手。望着她真诚的眸子,我真的再也无法拒绝,于是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第一次,我知道自己原来还可以快乐起来。
六
那次校艺术节的文艺汇演,我和江月合作的配乐诗朗诵大获成功,赢得了表演一等奖和作品创作第一名。
我们班第一次获得这个荣誉,老班开心极了。她笑着说:“乐怡和江月出马,谁人能敌?”大家跟着鼓掌、起哄,整个教室闹哄哄的,却洋溢着暖暖的气流,让人想哭。
我扭头看江月时,她正好也转过头来看我。我们对视,仿佛看进了彼此的心里。她甜美的笑容,阳光般温暖着我的心。
那天,我真的很开心。演出成功了,我参加作文竞赛的获奖证书和奖金也寄到了学校,我得的是二等奖。老班叫我到校长室时,我的心紧张地狂跳不止,却又抑制不住喜悦。老校长一脸慈爱,他表扬了我,还告诉我另一件更让我振奋不已的好消息,他说要我代表学校再到市里参加中学生演讲比赛。
走出校长室时,望着外面灿烂的阳光,我禁不住哼起了歌。我想尽快跑回教室,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江月,我要和她一起分享这份快乐。
江月听我说完后,紧握着我的手又蹦又跳。杨艳也跑过来,抱着我们俩,肆无忌惮地笑。班上的同学都过来祝贺我,真诚地为我鼓掌。一个男生还说:“大班长,好好努力吧,我们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
掌声雷动,笑声荡漾,欢呼声一阵接一阵,整个教室仿佛欢乐的海洋。江月还带头唱起了周华健的《朋友》。在她唱到“朋友一生一起走”时,个人独唱瞬间变成了大合唱。我也跟着唱,用力嘶喊:“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
看着眼前一张张生动的脸,看着江月濡湿的眼角,我的泪再也控制不住……
江月转学来时,我正好去参加中学生作文竞赛了。回来的当天晚上,死党杨艳就打电话给我,说班上来了个天使般的美女,还说我的“班花”位置可能就此不保。
杨艳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我听得怒火中烧,于是就说:“她长翅膀吗?”
“什么翅膀呀?”杨艳疑惑地问。“你不是说她是天使吗?哪有天使不长翅膀的?”我说。杨艳终于听明白了我的弦外音,急忙改口说:“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更漂亮一些,气质也更好。”“好啦,杨艳,就算她江月长得比我漂亮,那又怎么样?”我很快挂了杨艳的电话,这家伙是个话唠,不挂断电话,她能说上整晚。
心里不舒服,我无法入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那个天使般的女生,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除了杨艳,我和班上的同学少有来往。自从小学四年级那年,父亲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了我和母亲后,我就对所有人心存戒备,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杨艳。我宁愿孤单,也要把心紧紧地包裹起来。我知道班上的同学都说我清高、孤傲,但我从不理会。
家庭的变故让我一夜长大,我清楚自己的位置和想要的东西。于是就拼命地学习,我知道只有成绩好,才能让别人另眼相看,才能有好的未来。
二
回学校后,我一眼就认出人群里那个一袭白裙的长发女孩就是江月。一群男生正围着她说得热火朝天。
“原来所谓天使,也不过就是个凡俗女子。”我不屑地对杨艳说。杨艳紧张地朝我眨眼睛,我却明知故问:“杨艳,你不是说我们班来了个天使般的美女吗,我怎么没看见啊?”杨艳尴尬得不知所措。
没想到,江月竟主动走过来跟我打招呼。她微笑着说:“你好!你是乐怡同学吧?我是新来的江月,很高兴认识你!”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头一甩,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
事后听杨艳说,当时江月的脸红得像刚烫熟的虾。杨艳的话让我心里闪过一丝兴奋,然而更多的却是说不出的怅惘。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陌生的她产生敌意。
我羡慕江月脸上时常都有的甜美笑容。我能想象得到,像她这样的女生一定有个幸福的家。而我永远都不可能拥有她那样的甜美笑容。自从父亲抛弃我和母亲后,已经懂事的我,再也没有开怀地笑过。
看得出,碰壁一次后江月有些怕我,可能她也从其他同学那里了解了我的情况,之后再在学校里遇见我,她总会远远地躲开。在班上,她除了不怎么和我说话外,和其他同学都相处得很好,但我注意到,她一直在偷偷地观察我。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江月不仅长得漂亮,人缘好,而且学习成绩也很好。第一次数学小测,年级两张满分的卷子中,一张是我的,另一张就是她的。
面对老师的表扬,我一点喜悦的心情都没有。我已经从杨艳那里得知,江月有一个幸福的家,她的父母都在市政府上班。她以前生活在厦门,是因为父母工作调动,才转学过来的。杨艳还说,江月很小就开始学钢琴,弹得棒极了……听着杨艳崇拜的口气,我不耐烦地说:“好啦!有什么了不起?你以为她能成为第二个朗朗吗?”
三
于是我铆足劲儿,一刻也不敢松懈。我要在学习上和江月一争高低。我就不信她是全能的,她什么都比我强。我不会微笑,但我冷若冰霜的脸上一样写满自信。
我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江月,关注她在课堂上的一举一动,关注她的穿衣打扮,关注她和别人说话时微笑的脸。她总是笑着,淡淡的,浅浅的,像一副清新怡人的画。
其实,同学一段时间后,我就感觉到江月是个很好相处的女生,她对别人很友善很真诚。有时,我也想和优秀的她交往,但碍于面子,一直无动于衷。可能她也是吧,偶尔目光相对,她会慌乱地避开。
“她说她最欣赏你。”一天,杨艳来我家玩儿时对我说。“谁呀?谁又这么八卦,还有人欣赏我?”我撇撇嘴。“江月呀。”杨艳说。“是吗?天使的肚量总比常人大,我让她那么难堪,她还欣赏我?”我刻薄地说。“真的,她一直都很想和你成为朋友。她还说她很羡慕我,能和你走这么近。”杨艳得意洋洋地说。看着笑逐颜开的她,我真诚地将她拥在怀里。这个话多的女生,她待我是真正的好,那么多孤单的日子,一直有她陪伴。
学校艺术节时,老班找到我,想让我和江月合作一个节目:我朗诵诗歌,江月钢琴伴奏。“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得意门生,你们合作一定很精彩,我很看好你们哟!”老班不无调侃地说。我知道,自从江月转学过来,她的优秀,让老班跟拣了个宝似的。
我默不作声。“你给个态度呀,年轻人要活泼一些。”老班说。“对不起,老师,还是让她一个人演吧,我就算了。”我低语。“你总是这样闷闷不乐,怎么行呢?有些事,别总装在心里。”老班又说。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我母亲的高中同学,我家里发生的变故她都知道。
放学时,江月叫住了我。我意外而疑惑地盯着她。她嫣然一笑,说:“老师找过你吧,关于我们合作的事,你就答应吧,我真的很想跟你合作。”“可我从不爱出风头。”“出风头?参加艺术节表演不是很多同学都希望得到的机会吗?”她问。“那是你的想法,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说完,我背起书包转身就走。
四
人生中途被人抛弃的母亲俨然更年期提前,整日里在我面前唠叨个没完,弄得我好烦。我最怕她眼泪汪汪地在我面前诉苦,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说得我心里异常沉重。
我心疼母亲。我知道,如果不是我这个拖油瓶,她可能早就再嫁了。可她怕我受委屈,就一直拖着,说要等我独立后才考虑自己的事。相依为命的母亲是我最亲的人,但也是我最怕见到的人,我和她之间总隔着什么。为了我,她什么苦都肯吃,但我做不到——按她的想法走我的人生路。
江月和杨艳一起来到我家的那个晚上,母亲正像往常一样边吃饭边没完没了地向我抱怨着高涨的物价。敲门声响起时,她正在责骂我那不负责任的父亲。
我去开门,见是她们,脸不自然地涨得绯红。“谁让你们来的?”我恼怒地说。破旧的家是我藏不住的秘密,但我不欢迎同学来。
“我们……我们……”她们支支吾吾。
我瞪了杨艳一眼,这多事的家伙,怎么把江月带来了。她是蜜罐里长大的,见到我这样的家境,还不从心底里看不起我?
“乐怡,还不请同学进来,站在门口干嘛?”母亲叫了一声。
“进来吧!”我颓丧地说。
江月很热情地和母亲打了招呼,她还带来了一篮水果。母亲一见江月就直夸她漂亮。那天,江月穿了一条紫色的公主裙,扎了个马尾辫,整个人清清爽爽,像一株盛放的丁香。
有客人来,母亲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她一直不停地和江月说话。看着热情的母亲,我没好气地对江月说:“找我有什么事?到我房间说吧。”
“乐怡,你去参加艺术节演出吧。江月要我带她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一进房间,杨艳就说。“让你跑腿你就跑,还挺勤快。”我揶揄地说。江月的脸泛起了红,她忙解释:“不是这样的,乐怡。我真的想跟你合作,你为什么不愿意呢?我钢琴弹得不错的。”
“我知道你多才多艺,那你可以独奏啊!”我冷冷地说。
我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让江月很不自在,她的脸红得像抹了胭脂。狭小的空间霎时陷入了沉默,我们几乎听得见彼此的心跳。
“乐怡,你别这样。”杨艳打破沉默。
“那你跟她合作好了!不送了!”说完,我打开了门。
一个人关在房间,泪水止不住地流。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生硬地拒绝了别人对我的友善,拒绝那些可以让我快乐的事。
五
渐渐地,江月成了班上的核心人物。我冷眼旁观,不作声,年少轻狂的心却不甘落后。
我更加努力地学习,每天早早起来看书,晚上做功课做到很晚。可能是压力太大,再加上睡眠不足,有一天上课,我居然晕倒在教室里。转醒后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校医院的病床上。周围围了很多同学,他们都一脸焦急地望着我。杨艳的手一直握在我手上。见我醒过来,她开心地说:“乐怡,你真是吓死我们了,医生说你严重贫血……”杨艳的话还未说完,其他同学就唧唧喳喳地说开了。
江月也站在病床边。她一直微笑地望着我,却没说一句话。
“乐怡,你知道吗?是江月把你背出教室的,她力气好大……”杨艳又滔滔不绝起来。
“去去去,把江月说得跟壮汉似的。”一个女生抢着说。
大家一阵哄笑。看着眼前一张张真诚的脸,我的心一阵温润。我从来没有付出过,他们却把最真挚的友情给了我。
“乐怡没事就好,这次艺术节,又可以欣赏到她字正腔圆的诗朗诵了。”一个男生乐呵呵地说。“如果再加上江月的钢琴伴奏,我们班一定可以拿第一。”杨艳急着说。像商量好似的,他们一个个都盯着我。他们一定都知道我拒绝江月的事了,我的脸倏地红了。
“乐怡,可以吗?我们合作!”江月再一次伸出她的手。望着她真诚的眸子,我真的再也无法拒绝,于是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第一次,我知道自己原来还可以快乐起来。
六
那次校艺术节的文艺汇演,我和江月合作的配乐诗朗诵大获成功,赢得了表演一等奖和作品创作第一名。
我们班第一次获得这个荣誉,老班开心极了。她笑着说:“乐怡和江月出马,谁人能敌?”大家跟着鼓掌、起哄,整个教室闹哄哄的,却洋溢着暖暖的气流,让人想哭。
我扭头看江月时,她正好也转过头来看我。我们对视,仿佛看进了彼此的心里。她甜美的笑容,阳光般温暖着我的心。
那天,我真的很开心。演出成功了,我参加作文竞赛的获奖证书和奖金也寄到了学校,我得的是二等奖。老班叫我到校长室时,我的心紧张地狂跳不止,却又抑制不住喜悦。老校长一脸慈爱,他表扬了我,还告诉我另一件更让我振奋不已的好消息,他说要我代表学校再到市里参加中学生演讲比赛。
走出校长室时,望着外面灿烂的阳光,我禁不住哼起了歌。我想尽快跑回教室,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江月,我要和她一起分享这份快乐。
江月听我说完后,紧握着我的手又蹦又跳。杨艳也跑过来,抱着我们俩,肆无忌惮地笑。班上的同学都过来祝贺我,真诚地为我鼓掌。一个男生还说:“大班长,好好努力吧,我们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
掌声雷动,笑声荡漾,欢呼声一阵接一阵,整个教室仿佛欢乐的海洋。江月还带头唱起了周华健的《朋友》。在她唱到“朋友一生一起走”时,个人独唱瞬间变成了大合唱。我也跟着唱,用力嘶喊:“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
看着眼前一张张生动的脸,看着江月濡湿的眼角,我的泪再也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