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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内几乎看不见出租车。在延安路上,平时的10多路车只剩下了两三路——在7月5日,暴徒们把公交车作为了袭击的对象。所有饭馆全部歇业。在晚上宵禁之后,连方便面都买不到。
二道桥是乌鲁木齐的老城区之一,也是当地少有的“低洼”地带,多是两三层的老土房子。2002年,旁边的金银大道竣工后,周边的高楼如雨后春笋。住在附近的居民称,开发商想征这块地,但因为价钱一直都谈不下来,这里就成为了“城中村”,但住在“城中村”里的维族人并不算贫穷。他们大多是从南疆过来,在这边住了很多年,从事餐馆或者干果销售等小本生意。
便利店主王保志说,前一天,一群平时看上去很眼熟的人冲进了他的小店,砸碎了货架,临走的时候还拿走了很多桶油。王保志是去年从河南过来做生意的。
7月6日晚,暴力事件过去24小时。这一晚,在北京一号线地铁车厢里,卖报的中年妇女喊着,“看报看报!出大事啦,一眨眼死了好多人。”
这一晚,乌鲁木齐当地人的短信上开始流传,当晚武装警察进行了紧急行动,拘捕了1000多个在昨晚实施暴力的暴徒。
人们在短信里为此庆幸,但不安的情绪还在。
武装警察在当晚9点实施了管制,城市的街面显得平静异常。没有人想到,它只是在聚集下一次爆发的能量。
奔跑仿佛能够传染
7月7日,这个城市的早上从10点钟开始。
城市中的每个人都像是惊弓之鸟,来去匆匆。单独行走的人,没走几步都会下意识地回一下头。
在这个上午,口口相传的消息很多。比如在人民广场附近,有人说,“刚才在马路的对面有一个姑娘被暴徒强奸了”。于是,人们拿着棍子疯也似地跑去。 上午10点左右,红山路,路上数十人惊呼、奔跑,虽然看不出有任何暴力出现的迹象,但人们却预感到危险就在身后。先是一个人开始跑,然后是两个、三个,不到一分钟满街的人都在奔跑。于是,交通堵塞。
而在人民广场附近的一处工地,人们听到砖头落地的声音,大家就纷纷喊着“有人杀过来了!”
上午11点,人民广场周围开始出现手持短棒的人。在广场附近的华联商厦,有人报案说,看到有一群暴徒从远处围了上来。大约有100名武警出动,后来发现原来是虚惊一场。
也就在这个时候,几乎每家每户的人拿起手边能够找到的一点铁器,开始走出家门。他们说他们要自卫,他们再也不要这么提心吊胆地生活了。
有时候街上响起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人们都怀疑是有暴徒从地底下冒了出来。这个猜测得到了很多人的“肯定”。他们说这个城市的地下通道是彼此相连的,说不定从哪个楼层的地下室里就会突然冲出手持凶器的暴徒。
在《中国新闻周刊》记者居住的五星级宾馆——海德酒店,保安搜寻了地下室,找到了人们早先预备的一些铁棒,这更加剧了手无寸铁者的猜忌。
中午时分,风高云淡,但每个人心里都被乌云压得喘不过气。
气氛就这么憋着,每一声警笛,每一个异样的响动都让他们心不由得心里一紧。
人民广场的交警说,在刚刚过去的两个小时里,大约有13拨武装警察的车辆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但大多数都是被恐慌的报案所驱使。
群体的街头
12点刚过,人民广场的远处数千人向这边涌来,像乌云一样。他们打着口哨,铁棍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手无寸铁的人们开始尖叫,纷纷跑起来,或者就近躲入附近的楼内。
这一次来的并不是想象中的“暴徒”。他们唱着激昂的进行曲。一些围观者开始大声叫好,甚至鼓掌。行进中的年轻人受到鼓舞,开始喊起了口号。
大街上口哨不断,这已经成为群情激愤的人们彼此联络的信号。
有人说,一个叫做“南门”的地方——又烧起来了,人群里有人开始哭。
不久,浩浩荡荡的队伍聚集到了南门,它的南面就是二道桥,乌鲁木齐民族混居最为复杂的地区。这时候越来越多的汽车加入到了游行的队伍,它们呼啸而过,鸣着喇叭,窗子外面挥舞着棍棒。
在南门广场,驱车赶来的中共乌鲁木齐市委书记栗智,站在车上对人群喊话,他说此次事件是境外组织热比娅发动的,人们终于产生共振,于是重又激奋,大喊审判热比娅的口号,纷纷举起了拳头。
北京时间下午6点,只是这里的下午。这一天显得分外漫长。
理智的人们都盼着天黑早些来临,因为政府明令宵禁,如果有人上街,那就是违法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直升飞机开始在人们头顶盘旋,大家总算舒了一口气,人们说有军车开进了这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