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朱耀军身后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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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箱荣誉证;见证青春终不悔
  
  清理朱耀军的遗物,各式各样的荣誉证章把他的床头柜塞得满满的。1枚二等军功章、2枚三等军功章、7枚优秀士兵奖章、基地优秀士兵标兵证书、基地优秀技术尖子人才荣誉证、基地学雷锋标兵证书、人围“二炮十大砺剑尖兵”荣誉证书、二炮优秀共产党员证书、二炮优秀士官证书……奖章无语,却述说着一名普通战土矢志投身打赢事业、无私奉献的生命轨迹。
  1997年底,已是家乡——山东诸城电焊厂的技术骨干的朱耀军,放弃丰厚待遇,应征人伍。3个月的新兵生活,踏实、憨厚、能吃苦的朱耀军付出了比其他战友更多的汗水。练军姿,别人站1小时,他站3小时;练射击,别的同志休息时,他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练体能,别人跑5公里,他跑8公里,上教育课,一些人提不起精神,他却听得津津有味。新兵连综合考核,他各门成绩都是优秀。新兵下连,不少人要求到几个汽车连队去学开车,朱耀军主动请求到全营最苦最累的修理所去工作。
  走上维修岗位的朱耀军偷偷为自己定下第一个目标——成为全营的“首席修理能手”。入伍第一年,他的目标实现了。接着,他的军旅史便一发不可收拾,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精彩的篇章:普通战士,专业岗位能手,基地技术尖子,二炮优秀共产党员。
  像所有成功者一样,朱耀军经历了学习、实践、探索、再实践的过程。为了保证所有车辆维修不出营,他一面购买了大量的修理方面的书籍自学,一面坚持到修理间对照理论实践。短短一年,同期走上岗位的战友才刚刚起步,他已经具备了机械、电路、油路等方面的修理技能,成了营里屈指可数的“全面能手”。
  2002年3月,正值部队训练高峰期,营里4台训练车变速箱报废,车辆被迫停训。库房里没有器材了,营长、连长和学兵都心急如焚,这时朱耀军主动挑起了修理任务。他决定试着通过技术改造,用二代车的变速箱暂解燃眉之急。仅用两天时间,他就实现了“二代与一代”的兼容。当修复后的车辆在战友们怀疑的眼光中行驶自如时,全营由衷地发出了“朱耀军,神了”的赞叹。2003年年关,部队接到紧急支援地方20台车的运输任务。当营领导把目光投向朱耀军时,他二话没说,一头扎进修理间,一千就是3个昼夜。修理间没有暖气,有时冻得连扳手都握不住,他就用手捂着照明用的电灯烤一会再继续工作。除夕之夜,当别的战友在观看春节晚会时,朱耀军却在冰冷的修理间默默地启封检修车辆……
  
  一个小闹钟:催促生命惜光阴
  
  朱耀军的遗物中有一个小闹钟。小闹钟背面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这是朱耀军对自己的鞭策。
  在人们心目中,朱耀军总是忙忙碌碌,他的头脑中好像从来没有星期天、休息日的概念。几年来,他从未正式休息过一天,如果把他利用业余时间和休息日进行工作的时间累加,他几乎比别人多干了将近两年。因此,在汽车营流行这样一个说法:“朱耀军是一个只有8年兵龄的‘第10年兵’!”
  “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忙人!”车场值班员张树启向笔者讲述道:我担任了5年的车场值班员,整个工区见面率最高的就是朱耀军,他的大部分时间是在修理间度过的。每当休息时间,别人在娱乐,他却在车间学习新配发的进口维修工具使用方法,在仓库里清理各种器材工具。2004年初,上级为修理所配发了一批新型多功能修理设备,说明书是英文的,大家都看不懂,一时间先进工具只能当摆设。为了让新装备发挥效能,他不声不响地找来一本英汉词典,利用几个晚上,一个个对照翻译,终于弄懂了那些装备的性能,并手把手地教会了全班战士掌握使用,为此全所的工作效率提高了近3倍。
  “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热心肠!”排长王晓林动情地回忆起一幕幕往事:在整个汽车营,朱耀军从未与谁吵过嘴、红过脸,尽管他技术精、贡献大,但始终是谦虚、踏实的,而且对谁都是一副热心肠。2004年夏天,兄弟单位的一台车在市区交通要道趴窝了,一时喇叭喧天,车后的队伍越塞越长。带车的副连长心急如焚,突然想起临近汽车营有个叫朱耀军的技术尖子,连忙打电话找到朱耀军。朱耀军二话没说,火速赶到现场,顾不上灼热的路面和滚烫的机器部件,钻到车底一阵捣鼓,仅10来分钟便手到“病”除。
  “他像一个埋头拉犁的老黄牛!”战士张辉如此评价他的班长。钣焊喷漆是一项相对危险的工作,钣焊时强烈的紫外线会损害人的皮肤,而且漆内的有害物质长期吸入肺部,将导致呼吸困难,甚至头昏恶心。从事这项工作的战士纷纷打起了退堂鼓,朱班长便主动请缨接过了这项工作。2003年3月,营里24台教练车需要重新进行喷漆,朱班长一个人把全部喷漆的活儿都承担下来。他对战士们说:“我是班长,我身体好,这活就让我来吧!”就这样几年如一日,他为全营修理车辆近1300台次,喷漆300台次,并为各种标牌、门窗、床架喷漆近500件次,焊接车辆上千台次,各种货架、铁门100余个,修理各类设备200台次。这些看似简单的数字,凝聚着班长对岗位的奉献、对事业的追求、对工作的热忱。
  
  一个小账本:清苦人生不染尘
  
  朱耀军生前有一个小账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一组组数字——四月份开支:牙膏2元、香皂2.5元、党费6元、购书47元、看望敬老院陈大爷120元、陈岩住院借去700元、寄回家500元。
  这一组看似平淡无奇的数字,却涵盖了朱耀军的整个生活。
  朱耀军出生在贫困农家,母亲长年多病,家中的收入仅能勉强维持母亲的药费。窘迫的家境不得不让他对生活更为苛刻。除了生活的必备开支,他从来没有买过一件像样的衣物,连临终时穿的衬裤还破着几个洞。2004年2月,由于他家年久失修的住房后墙倒塌,父母只能借住在邻居家。为了修房省些钱,他向单位请了10天假,自己动手一砖一瓦地把旧墙重新垒好,房子的砖石还没有干透,他又匆匆忙忙赶回了部队。
  对己如此苛刻,对别人却很慷慨大方。战友张辉家中遭受水灾,他偷偷寄去500元,战士钱延军父亲病急,他寄去了刚领到的一个月工资,湘西一个叫汪强的孩子上不起学,他坚持每学期寄去100元学费,驻地五保户陈永昌老人生活困难,他每个月都要为老人送去爱吃的蜂蜜和一些水果……
  工资不多,负担沉重,朱耀军却始终保持着一个农家孩子的本性和一名共产党员对物质利益的清心寡欲。在长期担任部队器材保管员职务中,他始终坚持按规定办事,对该发的物品周到服务,对不该配发的坚决予以拒绝。几年来经他发放的配件及管理的设备总价值百万元,他始终做到账目清楚,无论是上级检查还是单位清查库房,都未出现任何差错。
  时刻为组织着想的朱耀军,在生命垂危时,面对组织的关怀,却是那么诚惶诚 恐。住院期间,为了给组织减轻负担,他一个劲儿地催陪护的父亲回家,说有战友护理就行了;当父亲要给他改善伙食,他坚决严格按标准选用饭菜;第二次手术前,恐怕自己有什么不幸,他还一再要求父亲,千万不要对组织提任何要求。他说,组织给了我那么多荣誉,总觉得欠组织太多,无以回报。当基地后勤部王部长代表基地党委到病床前看望他时,他平生第一次落下了热泪,拉住部长的手说,他不想待在这里,就是死也得死在车厢盖上。
  
  一封吹灯信:看似无情却有情
  
  2004年农历腊月二十九,当兵8年的朱耀军被营领导硬逼着回老家与亲人过从军以来的第一个团圆年。
  除夕夜,朱耀军忙前忙后。看着忙活不停的孩子,两位老人寻思着这次无论如何也要为孩子说门亲事。
  在热心乡邻的撮合下,朱耀军与诸城市某厂会计王芳相识了。踏实忠厚的朱耀军很快便赢得了姑娘的芳心。两颗滚烫的心相见恨晚,互相承诺今生永远不分离。
  有人说,幸福是个易碎晶。当朱耀军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亲情和爱情的甜蜜时,却在即将归队之际被一阵剧烈的头痛拉回到现实中。2005年3月12日,吃了几次止痛药不见好转,朱耀军在父亲陪伴下到医院检查,诊断结果是:脑内长了一个鸡蛋大的肿瘤,已到了相当危险的程度。
  考虑到家中的困难,父亲只好劝朱耀军立即回部队做手术,朱耀军却执意要在家乡做手术,他说不能给部队添麻烦。当晚,朱耀军给营里司机小徐打电话借钱,小徐在无意中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营长。营长张永利放心不下,立即命令朱耀军归队。
  3月14日,朱耀军在父亲的护送下回部队,一下火车就直接被营里接到202医院检查。在车上,他还恳求陪同去医院的教导员梁庆伟:“能不能先拿点药吃着,如果实在要手术也得等忙完三四月份的维修高峰期,再说我现在感觉根本就没病。”
  3月15日,医院专家把“胶质瘤晚期”的诊断书送到了教导员梁庆伟的手中。当天下午,朱耀军的病情引起了基地后勤部党委和基地首长的关注。3月16日,朱耀军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是成功的,但却不能根治这种病,只能靠维持,且维持的时间也不会太多。这意味着朱耀军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朱耀军静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只是他割舍不下仓库、修理间,还有那位心爱的姑娘。
  他从护士那里要来纸和笔,艰难地写到:“命运总是阴差阳错,我们在不该认识的时候认识了,偏偏又相爱了。只可惜爱情来得太快也逝得太快,我不能履行当初对你的承诺,因为我发现了一位我更爱的人。祝你幸福,如果恨我,就让上天来处罚我吧。”信寄出后,两人再没有任何联系。
  7月3日,癌细胞的疯狂扩散迫使朱耀军第二次躺上手术台。麻醉前,他左手紧紧插在衬裤口袋里。手术后,朱耀军不能言语了。直到两个月后病逝,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为他整容时,才发现他那插在衬裤口袋里的左手紧紧握着一封信。那是写给王芳的另一封信。信上全是对王芳的思念、牵挂,祝福,生死诀别的痛苦,昙花般爱情的遗憾。
  信随着朱耀军带走了,因为他不想让心爱的人知道真相而活得痛苦,哪怕是自己背上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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