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部原部长吴波的两份遗嘱

来源 :领导之友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ciissyma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一留遗嘱:不给后代留私产
  2005年2月25日上午,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第一告别室,走完99年人生历程的吴波,面容依然如生前那般淡然、和蔼、平静。财政部尊重老人遗愿,没发通知,可自发送行的人仍排成了长队,依依不舍。
  办完丧事当天,吴波的几个孩子马上召开家庭会议,秘书和身边工作人员也在场参加,商量如何落实和办好父亲遗嘱的事。
  吴波的这份遗嘱,是这样写的:
  我参加革命成为一个无产者,从没有想过购置私产留给后代。因此,我决定不购买财政部分配给我的万寿路西街甲11号院4号楼1101、1103两单元住房。在我和我的老伴邸力过世后,这两单元住房立即归还财政部。我的子女他们均已由自己所属的工作单位购得住房,不得以任何借口继续占用或承租这两单元住房,更不能以我的名义向财政部谋取任何利益。
  我去世后后事从简,不发讣告、不开追悼会,不搞遗体告别,火化后骨灰就地处理不予保留。
  “这份遗嘱是父亲2000年10月立下的,在他生了一场大病出院以后。”吴波的三儿子吴威立回忆说。
  吴波在新中国成立之初进京。担任财政部副部长、部长期间,40多年来一直住在北京西城区大酱坊胡同的旧平房里。直到他离休后,财政部按政策分给他两套单元房,他才从年久失修的平房搬进了楼房。后来房改,职工可用较低价格购买单位分配的住房,他却没有买。吴波表示:“我参加革命成为一个无产者,从没有想过购置私产留给后代。”
  二留遗嘱:再向组织表心迹
  按理说,已经立了遗嘱,孩子们又都同意,去世后房子交公的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但吴波心里还是不踏实。
  2003年春节的前几天,吴波又写了第二份“遗嘱”,这回是直接写给时任财政部部长项怀诚的:
  怀诚同志:我的后事请按我的遗嘱办理,一切从简。我在遗嘱中要求我的子女不要向财政部伸手,也请部里不要因为我再给他们任何照顾。在我和老伴邸力过世后,我的住房必须立即交还财政部。财政部也不要另外给他们安排、借用或租赁财政部的其他房屋。他们有什么困难,由他们找自己所在的工作单位解决。
  这并不是一份严格意义上的遗嘱,但老人表达的却是同一个心愿。与第一份遗嘱不同的地方,是吴波特意强调房屋交公后,不要给他的子女另外安排其他房屋,显然是怕单位在收回房屋时有所“变通”。
  2005年2月20日,吴波平静地走完了99年人生,他的老伴儿也已先于他离世。如何实现老人的心愿,就成了子女们召开家庭会议的主要议题。
  很快,一份《交房申请》由吴波的秘书送到了财政部。现任国家税务总局局长王军,当时在财政部任部长助理,回忆起当年这一幕仍很动情:“接过这份申请感觉沉甸甸的,心中充满了感动。当初吴老写给项部长的遗嘱,财政部党组成员都看了,并被吴老的高风亮节深深打动。我们只有按吴老的意愿办,才是对老领导最大的尊敬。”
  在《交房申请》的最后,吴波的子女们还特地写了一段话:“父亲交房是个人的意愿,不是国家所提倡的事,因此也不要宣扬。我们兄弟都已买下了本单位分配的住房。代父亲上交这两套住房,是出于子女们对父亲的尊重,完成他的遗愿。”
  吴波去世3个月后,子女们整理搬走了两套房内的物品,把房门钥匙交到财政部,并让经办部门出具了收条。此时,位于万寿路黄金地段的这两套房,房价已涨到了每平方米四五万元,200多平方米的房子总价达上千万元。
  身后遗产只有几万元
  吴波在领导岗位工作几十年,却没有大额存款。“文革”结束后,他将补发的所有工资,一分未留全部交了党费。平时,他也把自己的大部分收入,用来帮助别人。吴波去世后,孩子们清点了父母留下的遗产:父亲的存款是5.1万元,母亲的存款是5.9万元。除此之外,家里几乎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对于父母留下的这11万元如何分配,吴波的四个儿子在仔细商量后作出了安排:给吴波身边的工作人员小杨3万元,因为他为父亲服务多年付出很多;给二儿子企阳3万元作为补贴,因为他与父母一起居住,房子交公后需要临时租房;还三儿子威立装修房款4万元。余下的1万元,用于处理父亲丧葬事项,以及交房时搬家费用等。
  11万元本来就不多,却被分成了4份用在不同的地方,可见吴波子女们的经济条件相当一般,这与吴波对他们的严格要求不无关系。他鼓励孩子到艰苦地方工作,不要贪图京城优越的生活,4个儿子中有三人都在外地安家落户。直到吴波去世,他的儿孙们都是一般干部和工人农民,没有一个在求职、上学、升职等事情上,因他是“大官”而沾光。
  对孩子们是这样,吴波对自己则更为“严苛”。
  吴波常年住在裂缝掉灰的平房,墙面的部分墙皮已开始脱落。身边的工作人员杨雷芳回忆说,给吴老从厨房端饭到房间时,曾有好几次墙皮脱落掉进了饭碗里。但部里每一次提到维修房子的事儿,他总是摇头。他说:“我离休已经不工作了,不能再给国家添麻烦。”后来,负责维修的部门把沙子、水泥、石灰等都运来了,他还是不肯。最后还是按照吴波的意见,把墙体的裂缝用水泥补了补,就算修缮过了。
  吴波的秘书王沈京说,吴老几十年中只穿过两套中山装,一套灰色,一套浅灰色。他的睡衣、衬衣都是穿成了“毛边”,还是不肯做新的。家里有两部电话机,平时都放在他的书桌上。晚上睡觉时,他要把那部红色专线电话放在他的床头,可家里连一个床头柜都没有,只好搬一条方凳子“凑合”着放上电话。
  客厅里坐了多年的一对沙发,已经打了“补丁”;一溜儿半截高的书柜,稍微一挪要散架。但他自己舍不得花钱买新的,更不让公家给换新的。最后收废品的都不肯要,对他说:“您给我钱,我帮您扔掉。”
  他不收禮品,也定下家规要求家人不得收受任何礼品。对送上门的礼品,他和家人客气地退还,退不了的食品就按价退钱,哪怕一箱水果也不行。拒礼的操守,吴老坚守了一生。
  对身边工作人员生活和需要帮助的人,吴波总是挂念在心,慷慨解囊。
  吴波住所的前院,曾长期住着为他开车的司机蔡师傅一家。蔡师傅家境困难,吴老时常给他接济,就连他家的房租、水电费也给代交。蔡师傅的儿子们也都是在吴老身边长大的,吴老平时对蔡师傅的孩子,也都像对自己的孙子一样。逢年过节,吴老总是让他的夫人邸力给工作人员的孩子们买衣服,发“压岁钱”。
  杨雷芳刚来他身边工作时,吴波把西屋单独辟出来给他住,并让老伴儿买了件新衣服给小杨,还嘱咐小杨有空儿就要多学习。小杨抽空儿学了个文秘函授,吴波特别高兴,连声夸奖“学习好,学习好”。
  吴波,这位老共产党员就这样一尘不染、两袖清风地走了。他身后没有留下多少物质遗产,但是他留下的精神财富却是一座金山,令后人受益无穷。
  (摘自《人民日报》)
其他文献
2015年2月27日下午,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三次会议经表决通过,决定免去周生贤的环境保护部部长职务,任命陈吉宁为环境保护部部长。  一、陈吉宁凭啥任环保部部长  陈吉宁的优势在于,他是环保领域真正的专家,并且,是一个经过了验证的改革者  从清华大学校长到国家部委“掌门人”,陈吉宁此次转型备受关注,环保部对他也很熟悉。作为清华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系前主任的他,与环保部打交道可谓频繁。而在他诸多的
在上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末的十年里,我参与了不少与邓小平有关的文字和影视工作。例如,参与第一本《邓小平》画册的出版,做邓小平小女儿毛毛(邓榕)著《我的父亲邓小平》的责任编辑,做12集电视片《邓小平》的制片人,做邓林的《邓小平——女儿心中的父亲》摄影画册的编辑及展览策划,等等。其中有很多有意思的故事。  卖《邓小平》画册出怪招  这本画册的主要功臣是杨绍明。绍明是杨尚昆(时任中央政治局委员)的公
蒋介石于1928年5月率百万大军进行二次北伐。6月,在皇姑屯的升腾烈焰中,奉系军阀首领张作霖伤重不治。两天后,北伐军占领北京城,统治中国16年的北洋政府,就这样退出了历史舞台。蒋介石掌权后,试图惩治腐败,但最后无果而终。  反贪机制看上去很美  “如何能作育人材,激励士风,使其热心勇敢,廉洁奉公也”?  这是蒋介石执掌大权不太久的时候写下的日记,可以看出,他对腐败散漫的愤慨与失望,欲寻良方加以整治
国商财富资产管理有限公司河北分公司隶属于中国投资协会外资投资委员会企业服务中心,是运营投资银行类业务的金融平台,专注于金融服务、新技术、新能源,以及消费升级领域早期和
<正>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以下简称《序言》),写于1859年1月,同年6月与《政治经济学批判》一书一起问世。1859年6月4日单独在伦敦德文报纸《人民报》上发表,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论语·颜渊》)  鲁国的季康子,当时官衔正卿,也就是总理兼军队总司令。他手里掌握鲁国的生杀大权,向孔子请教政事时问:“如果杀掉坏人,亲近好人,怎么样?”尽管孔子在做鲁国政法最高领导的时候(官名司寇),曾亲自下令诛杀了当时很有社会影响的少正卯,但孔子是主张少杀人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和国家的政治生活中,有一个重大的突破,就是通过对党风、政风的大力整肃,对腐败现象和腐败分子形成了高压态势,初步形成了不敢腐的氛围。然而,不敢腐不等于
“喂,是县电视台新闻热线吗?我是城西乡王庄村的王四,我想向你们提供一条新闻线索……对,对对,张乡长又去了,是张田村村东头第一家。什么?你们现在就来?好,好……”挂了电话,王四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这王四是个手下有十几个人的小包工头。虽然其貌不扬,但为人却极其精明,可以说前几任乡长没有不买他的账的。  现如今,乡长又换了,王四盘算着得抓紧把新乡长摆平了。  王四很快便摸清了新乡长的根底,新乡长名叫
相国春一直在找寻失散多年的古画——唐伯虎的《清溪松荫图》。这也是他父亲的遗愿。这幅画是他家祖上开古玩店时的镇店之物。“文革”中,家被抄了,收藏的古玩和这幅画都被抄走了,从此杳无音信。江城人都知道,这是他家心头的痛。  江城是座古城,前些年由于房地产过度开发,古建筑遭到破坏,原本古色古香的城市变得面目全非。相国春上任市长后想把古建筑保护起来,打造旅游文化产业,让古城重新焕发生机。但因此触动了一些人的
陈亮匆匆赶到清风咖啡馆时,大伯已经等候多時了。  “大伯,你来县城了就直接去家里找我呀,干吗非约在这里见面?”陈亮诧异地寒喧道。  “我听说现在找人办事都在咖啡馆,地方安静,说话方便,我今儿个也赶回时髦。”大伯呷了一口茶说。  陈亮扑哧一笑:“大伯,您有啥事儿直接打电话吩咐我就是了,这么客气干哈!你的事,侄子一定全力以赴。”  “好,大伯等的就是这句话。”大伯顿了顿,一脸严肃地问道,“亮子,你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