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消防兵母亲试管生子:愿这厚重的爱承载生命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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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8月12日,天津港瑞海公司危险品仓库发生重大火灾爆炸事故。天津消防总队八大街中队的消防员蔡家远在救火战斗中壮烈牺牲。远在家乡的父母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无以抚慰……一年后的8月1日,从蔡家远的老家湖南传来了令人不胜唏嘘的消息,蔡家远母亲,43岁的刘云爱通过试管婴儿技术,顺利生下一名男婴。她说,“我拼了全力也要用生命创造这个奇迹,因为这个新生儿寄托了我对爱子家远全部的爱……让我们夫妻俩生有可恋……”
  儿子牺牲,怎堪那丧子剧痛
  蔡家远的老家在湖南省永州市双牌县打鼓坪乡东河源村。2015年8月12日,爸爸蔡来元过45岁生日,蔡家远给爸爸打来了祝福电话。得知妈妈刘云爱在厨房忙碌,蔡家远就对爸爸说:“我晚上再打电话给我妈。”可是,刘云爱等到晚上11点半,儿子都没打电话来。她拨打蔡家远手机,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
  可能是心灵感应,那天夜里,蔡来元和刘云爱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第二天上午10点多钟,天津港爆炸的消息在小村庄炸开了锅。很快,他们得到一个令人颤栗不已的消息——蔡家远所在的天津八大街中队全体消防官兵,昨晚第一批进入滨海新区爆炸现场救火,蔡家远和其他几位战友失联!夫妻俩差点昏倒在地上。
  第二天,夫妻俩在县民政局两位工作人员的陪同下,第一时间赶到事发地天津。夫妻俩每天怀着一丝希望不停地拨打儿子的电话,随着无数次“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语音,他们的希望也一点点地破灭。
  绝望的刘云爱,强撑出一丝气力,恸哭着摇摇晃晃冲出安置宾馆,她要把儿子找回来!蔡来元强忍着悲痛安慰妻子:“你先别急别慌!不就是手机关机吗?兴许咱儿子只是受了点伤,还没被找到,治一治就能好……”刘云爱抱住丈夫哽咽:“他爸,只要孩子还活着,哪怕孩子断腿断胳膊,我也能接受啊!”蔡来元的泪水也像断了线的珠子,他不断地点头,抱紧妻子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几天,夫妻俩就在残存的一线希望中挺过来了。第四天上午,来了两位医生抽取了夫妻俩的血样比对DNA,夫妻俩有了不祥的预感,瘫倒在地……下午,他们遭到了最沉重的打击——蔡家远被确认遇难。刘云爱顿时晕过去了。她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下午。睁开眼,眼前的一切都是灰暗的,没有了任何色彩。她心灰意冷,爬到窗台上准备跳下去,一心要去找儿子。从卫生间出来的蔡来元一把抱住了刘云爱。蔡来元泪水横流:“咱们的儿子多争气啊!他死有所值!你死了,你让我怎么办?儿子也希望我们好好活着啊!”
  刘云爱转头看向丈夫,这才惊觉,丈夫眼窝深陷,耳鬓的头发一夜间突然花白,仿佛一下苍老了10岁!丈夫承受的打击和痛苦,并不比自己少啊!刘云爱心疼得抱住蔡来元哭道:“我不死了,我答应你不死了!我们两个人一起扛,一起受……”
  试管育子,我把孩子找回来了
  对于为人父母者来说,没有什么能比丧子之痛更难以承受的事了。整整6天,夫妻俩未曾合过眼。医生给身心俱疲的两人各打了一针,他们沉沉睡去。刘云爱做了一个梦:儿子微笑地朝自己跑来,对刘云爱说:“妈妈,你要快快乐乐的。我答应你,我不离开你,我一直在你身边。”刘云爱开心地去抱儿子,忽然,儿子消失了。刘云爱惊醒,起身大哭着到处找儿子。现实和梦境的强烈反差,让刘云爱患得患失,整天以泪洗面,喉咙嘶哑得发不出声。一旁陪护的外甥女安慰她:“舅妈,你要好好保重身体。你才40出头,以后可以再生一个儿子的!”刘云爱一听,眼睛亮了:对啊!我还不算老,可以重新体会一次做妈妈的幸福!新的希望让悲伤找到了出口,也让刘云爱有了精神寄托,痛苦陡然减轻了不少。


  2015年9月,刘云爱让丈夫留在天津处理儿子的后事,自己则赶去长沙一家生殖和遗传专科医院检查身体。一系列检查后,医生告诉刘云爱,她自然怀孕的几率几乎为零。刘云爱急了:“我可以做试管婴儿!我们村子里有一个孩子就是试管婴儿,现在都9岁了!”医生盯着刘云爱问:“你都42岁了,为什么才要做试管婴儿?”刘云爱掏出手机,给医生看蔡家远的照片:“我儿子是消防兵。前不久的天津港爆炸,我儿子救火牺牲了……”医生眼圈红了,但她还是提醒刘云爱:“以你的条件,目前只有5%至10%的成功率。但我也希望英雄的母亲,能再得到一个孩子。”
  为了增加受孕率,刘云爱每天早上6点钟起来,喝半杯白开水就开始跑步。绕着旅馆前面的一处空地,不间断地跑上一个半小时,然后回去吃早饭,通常是鸡蛋牛奶芝麻麦片,每天中餐晚餐,就主吃营养高的鱼虾。鱼虾基本是水加少量的盐白煮,其他佐料基本不放。怕影响受孕,她把平常爱吃的胡椒都戒了。眼看一个月过去,刘云爱的排卵期到了,蔡来元欲言又止,沉默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你真想好了?真要做试管婴儿?我们之前经历了那么大的痛苦,这么快怀孕,会不会不好?”刘云爱却异常坚定:“我相信我已经调养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做试管婴儿!”
  2015年10月15日,刘云爱拉着丈夫直奔医院,夫妻俩在相邻的两个小手术室里,一个取精,一个取卵。麻醉医生准备给刘云爱打术前麻药,她紧张地问:“医生,打麻药对卵子质量有影响吗?”医生答:“当然有,不过影响不大。”刘云爱毫不思索地说:“那我不打麻药了,医生给我直接取吧。”“很疼的,你确定不打麻药?”医生提醒刘云爱。“我确定不打,把我手脚绑起来吧,我能忍得住。”刘云爱坚定地说。
  狭长的取卵针很快进入刘云爱的身体,一阵强烈的疼痛感袭来,疼得她冷汗直冒,全身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刘云爱清晰地感觉,比当初生儿子时还要疼,但她咬着牙坚持着。15分钟后,医生松开了刘云爱的手脚,告诉她:“好啦!三天后,受精卵会培育成胚胎,发育良好的话,就可以移植了。回去等待结果吧。”
  三天的等待,有如三年那么漫长。三天后,刘云爱忐忑着去找医生。医生笑着告诉她:“大姐,你真幸运!受精卵发育成良好的8细胞,取卵一次就成功啦!”刘云爱不懂什么叫8细胞,当医生告诉她,这是一颗比较优质的胚胎,可以移植到她子宫时,刘云爱抱着医生喜极而泣。   医生告诉刘云爱,胚胎移植到体内10天后,可以先自行检测怀孕与否。但经历了8天的煎熬,刘云爱实在忍不住,她去药店买了试孕纸悄悄化验,试孕纸出现了两道杠。刘云爱以为眼睛花了,她使劲搓揉眼睛,仍旧是两道杠。她这才捧着似有千斤重的试纸,颤抖着声音告诉丈夫:“我怀孕了!我把咱孩子找回来了!”夫妻俩抱头痛哭起来,任辛酸、幸福的泪水肆意流淌……
  小儿出生,延续一样的爱
  医院确认刘云爱试管婴儿着床成功后,夫妻俩在长沙经历了一个多月的观察期,彩色B超检测出婴儿的心跳,夫妻俩又激动得抱头痛哭一场。2015年12月,带着满满的希望,夫妻俩回到了家乡。
  怀孕三个多月时,刘云爱却毫无征兆地流血了,夫妻俩担心得一整夜没睡。第二天一早,蔡来元赶紧带着刘云爱去妇幼保健院检查,好在一切正常。刘云爱小心翼翼地捧着肚子,蔡来元亦步亦趋地搀扶着刘云爱回家,平时1小时的路程,他们这次慢腾腾地走了2小时。从此,蔡来元不让她干家务,每天除了在屋里小步走走,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怕再发生半点差池。蔡来元为了照顾刘云爱,不再出摊,他一门心思地料理起刘云爱的一日三餐,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给刘云爱补身子,陪伴她。
  蔡家远英勇牺牲的新闻被全国多家媒体报道,刘云爱一家的一举一动都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刘云爱不愿告诉任何人自己怀孕的事,想给孩子营造一个安静的环境,让他好好地休养生息,平平安安地长大。但是不久,刘云爱怀孕的事还是被媒体获悉。刘云爱的电话开始接二连三地响,家里的记者一拨走了另一拨又来。刘云爱忍无可忍,把手机关了,把记者关在门外,然后愤怒地大叫:“请你们走,我不接受任何人采访!”那段时间,刘云爱被这些记者扰得心烦意乱,把气都撒在了丈夫身上,总是挑剔他对自己照顾不周。但是每次她跟丈夫发火,老实憨厚的丈夫总是浅浅一笑,一点也不生气,她有时就会很自责。想到这几个月两人经历的痛苦磨难,刘云爱就特别心疼丈夫:“你别怪我,其实我心里还是挺感激你的,你对我好,对孩子好,我都看在眼里。我这臭脾气,你是了解的……”蔡来元听了,就轻轻拍拍她说:“只要你和孩子好,你开心,你怎么怪我都成。”
  在刘云爱看来,一向不擅言辞的丈夫,能说出这么贴心的话,她这辈子已经心满意足了。年轻的时候,他们忙于生计,很少有时间在一起谈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腻在一起过。这段时间,刘云爱感觉,她和丈夫的感情更真挚了。她有时甚至觉得,也许这就是天意,老天故意安排了一个轮回,让她和丈夫好好地相爱一回,让她再重新好好地孕育一回儿子。
  怀孕5个月后,刘云爱去做B超。她急着追问医生:“孩子健康吗?”医生微笑着告诉她,“孩子很健康。”刘云爱出了B超室,抱着丈夫泪流满面:“他爸,我们的孩子很好!”蔡来元也激动得眼睛湿润了。到了怀孕后期,刘云爱的脚肿胀得鞋子穿不上,每隔20分钟就要上一次厕所,全身上下到处酸痛,坐也不是睡也不是,她都默默地忍受着,满心幸福。


  8月1日上午9时40分,刘云爱被推进手术室。1小时后,刘云爱接受剖腹产手术产下一名8斤重的健康男婴。医生把孩子抱到刘云爱面前,虚弱的刘云爱侧过脸仔细看着孩子,孩子的眉梢眼角像极了爱子家远,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医生护士都为之动容……蔡来元和刘云爱夫妻,用自己特有的方式,为丧子之痛找到一条出口,续写了生命的奇迹。如今,夫妻俩心里的阴霾逐渐散去,他们更加恩爱和彼此珍惜。他们说,儿子蔡家远是他们一辈子的骄傲,他们要把这个小儿子培养得像哥哥一样优秀。
  编辑/刘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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