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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助旅行者:红杏
深入地:青海省玉树
居住地:北京
深入度:七年,每年最少上去一次
后感受:我喜欢玉树,从第一次踏上那片土地开始。
那里是真正纯粹的藏区,那里是千古不变的高原,那里生活的是真正质朴的藏民,那里空气中弥漫着的是亘古不变的佛音。我感动于那火一般的真诚,更陶醉于那梦境般的仙界。
从1998年第一次进入玉树开始,我每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预订下一次去玉树的行程,因为我有个永远的承诺:“我还会再来。”
四年,看一个僧人的转变
第一次,1998年,见到阿卡岗松彭措,当时他是活佛家里的管家
在鱼山上弹着曼陀罗为我唱了三首歌。那是多么让人难忘的画面:岗松彭措的背后是结松寺,头顶是已经蓝透了的天空,低沉略带忧郁的声音盘旋在空中,那是一个年轻阿卡的心声……
雄鹰越老飞得越高,
但遇上利韧似的大风它的翅膀就会颤动,
其他的鸟儿都比它飞得快;
风中的老鹰,
头一低下就抬不起了,
这时如果有谁帮它一把,
它是不会忘记的。
野牛越老爬的坡越高,
草地上站着的老牛使草上的露水也随着颤动,
其他的牛都比它跑得快;
老牛吃不上草,
这时如果有谁来帮他,
他是不会忘记的。
人越老越靠近炉子边,
落日下老人孤独的影子在颤动,
家里的人已厌烦了他;
有什么事也不会再告诉他,
这时如果有谁来安慰他,
他是不会忘记的。
……
第二次,2000年,再见他时,是两年后在治多的开光法会上
他明显地憔悴了,眼中也多了几分忧郁。据说他是在活佛家闯了祸,被送回了寺里……那种侍奉在活佛身边的优越感在他身上荡然无存。
第三次,2004年,是在去可可西里时路过结隆乡,他刚好站在路边,已是一副红尘装扮
穿了一件藏式马甲,眼里却多了几分轻松,脱掉袈裟的岗松彭措是个标准的康巴汉子。
我们似乎总是以邂逅的方式见面,最近一次见他,是在结古镇的大街上。当时,他们几个人正在拦出租车要去扎西科,我们的车停在他身边,他一阵惊喜,随后一行人全挤上了我们的车。他的身边已多了一位美丽的新娘。他们那有如情侣装般的藏袍竟是由岗松彭措那双看似粗笨的大手缝制出来的,每件价值万元以上,他的眼中,再不见那忧郁的深邃……
三年,感受一个藏女的生活
第一次,1998年,这一年的白拉只有25岁,却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这两个孩子是白拉与两个当地人未婚而育的
我开着吉普车在结隆乡杂娘草坝子上“肆虐”,把草坝子上的帐篷串了个遍。我发现,一双明亮而忧郁的大眼睛时常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她只是那样静静地望着我,眼里没有好奇、没有羡慕,好像什么都没有,纯净得让我不知如何去形容她。她叫白玛拉姆,大伙都称她白拉。
这一年的白拉只有25岁,却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这两个孩子是白拉与两个当地人未婚而育的。白拉家可以说是我在杂娘村见到的最穷的一户。我不禁问她,你干吗不去找这两个孩子各自的父亲?白拉幽幽地说她找过了,但都不认账……
诉说这一切时,出乎我预料的是白拉没有眼泪。也许这一切在白拉及当地藏民眼中是那么的自然。支撑白拉生活的是那永恒的信仰,她坚信佛祖会带给她吉祥的,于是她每天在繁重的家务劳动之余,便是拉上她那刚满五岁的儿子一圈一圈地转那佛塔……
和她在一起的几天,听到她惟一的一句算是抱怨的话,是她对第一个男人的评价:“他连一只羊也没有给过我”。她说这句话时,表情非常平和,只是无柰地笑了一下。正是这一笑,将我想从她身上反映“苦难”的想法彻底打碎了。我感到,我对她的原始定位是多么可笑。我一直是在以己度人,从根本上说,是在不自觉地以我们大城市的生活标准、道德标准和思考习惯居高临下地可怜她,同情她。白拉在我的眼里由一个受伤害的弱女子,渐渐幻化成了一个宽容、富有韧性又极坚强的母亲。
第二次,2000年,我最放心不下的,是白拉和她一家人未来的日子。于是,我又去看她
她还是没嫁出去,家里比以前更穷了,那口破锅也漏了底儿,但我发现她似乎比以前更快乐了。她说:“你说过让我把孩子好好养大,看,他们都长大一点了吧。”我说这孩子该上学了吧,白拉却说:“他刚学会放牛,不用上学了。”听了白拉的话,我心中泛起一股酸涩。
编者语● 旅行者往往会不自觉地带着悲悯的心态,去看依然生活在艰苦状态中的人们。时间,是弥合情感的必然通道。得到与付出,是时间的过程,而这时间上铺陈着岁月吐纳留下的余温,而生命原本就是一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