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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读者的来信
日前,本刊编辑部接到一封在上海打工的农民工的来信,信中写道:“我曾因家贫高中读了一年后辍学外出打工,至今已经6年。工作虽累,但是闲暇时间,依然渴望能够学习一些文化知识,参与一些文化活动,希望能够融入城市的文化和生活。但是城市里这方面的内容和设施太少了,总让人感觉城市文化离我们太遥远……希望通过《人民论坛》反映一下我们这些农民工的心声。”
这封信引人深思。当前,如何完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是中央高度关注、学者潜心探究、百姓衷心期盼解决的热点问题。如何满足城市里越来越多的外来人口的文化需求,如何破解城市化过程中的文化趋同难题,如何促进文化公平和公民的文化权利,一系列问题对政府的责任和能力进行着严峻的考验。
当前,如何尊重和促进文化多样性作为公共文化服务的重要内容,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中央高层一再提出,为适应人民群众多方面、多层次、多样化的文化需求,需拓宽服务领域,创新服务方式,提高服务质量。而目前这个方面的工作虽然取得了很大进展,但尚存在许多不足之处。
对外来人口的文化诉求普遍不够重视
随着我国城市化进程加速,城市外来人口越来越多。如何满足外来人口的文化诉求,为他们提供公共文化服务,是我国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中面临的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难题。
目前,几乎每一座中心城市都聚集着庞大的农民工群体。比如2005年,北京外来人口总量达到350万人,广州市,外来常住人口约259万人,两座城市外来常住人口均达到或超过1/4。此外,境外人口也在不断增加。以韩国为例,目前,韩国在我国的常住人口有30—40万人。预计到2008年前后,韩国在华侨民将达到100万人。这些外来人口已经成为我国城市人口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促进我国城市经济发展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同时也为城市带来了丰富多样的文化,为城市文化发展注入新的活力。
目前,我国城市特别是一些中心城市都制定了“十一五”时期城市发展规划,提出以建设国际性城市为目标的为数不少。总体上看,这些发展规划对经济建设谋划得多,对文化建设谋划还不够充分,也不够全面,特别是对外来人口的文化诉求普遍不够重视。目前,我国城市的主流媒体,包括电视台、报纸等,很少有反映农民工这个庞大的社会群体的节目和专版,没有听说哪座城市政府专门开设了解决农民工实际问题的热线,也没有城市有意识地对外来人口聚集地进行规划,以体现其文化特色。这说明,在全球化和城市化快速发展的今天,我们对随之而来的多元文化格局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对多元文化既是现代城市发展的必然、也是现代城市发展的巨大动力认识不足,对如何维护不同人群、不同族群的文化权益缺乏周全的应对措施。
扶持多样的文化艺术破解文化趋同难题
我国城市化过程中出现了严重的文化趋同现象,包括城市规划、城市建筑、城市文化娱乐方式,乃至城市语言(方言的消失)的趋同等。城市文化趋同导致城市标识模糊、娱乐方式单调,文化创造力不足,使城市可宜居程度降低,城市应有的文化活力难以得到充分发挥。其中一个十分突出的问题是具有地方特色的传统文化艺术的衰落。在影视、卡拉OK、网络游戏等现代大众文化娱乐形式的挤压下,我国传统艺术形式的生存空间日渐缩小,受众极度萎缩,相当多的传统艺术形式(如一些地方戏曲)作为文化娱乐方式已经不复存在。
扶持和鼓励多样化的文化艺术,特别是具有地方特色的传统文化艺术,是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需要解决的问题。
这是因为:首先,文化艺术产品特别是具有地方特色的传统文化艺术既具有私人产品的属性,也具有公共产品的属性。文化艺术产品在满足私人消费的同时,也在传递公共文化精神,同时也是提高国民文化素质、培养公民的民族文化认同和文化创造力的有效途径。
其次,文化总是在差异性中发展,在不同文化的碰撞中繁荣。保持和鼓励多样化的文化艺术,是政府应该承担的重要职责,也是公共文化服务的重要内容。由于文化艺术品种繁多,类型多样,市场接受程度也迥然有别,因此,各国政府在对待不同类型和形式的文化艺术所采取的政策也有很大区别。一般来说,对那些具有市场潜力的文化艺术行业和文化产品,主要是通过市场竞争的方式促进其发展,如电影、卡拉OK、网络游戏等现代大众文化娱乐形式;对于缺乏市场潜力的文化艺术行业和文化产品,则采取政府扶持的方式,比如一些民族传统艺术形式、传统工艺等。即使是那些采取市场竞争的方式发展的文化艺术行业,政府也十分重视通过财政、税收、社会捐助等多种方式予以扶持,其原因就是无论是何种文化艺术都承载着公共文化精神,政府都有责任予以支持。
就我国来说,扶持在城市化发展过程中日趋衰落的传统文化艺术,政府责无旁贷。比如,像沈阳的二人转,天津曲艺等一些群众接受程度高、具有良好市场基础的传统艺术,应该积极创造条件,使之尽快走市场化的路子。对那些受众较少、缺乏市场需求的艺术形式,则需要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予以财政支持,而不宜急于市场化。
必须看到,保留一种艺术形式,就是保留一种文化资源,保留一种形态的文化,其社会意义和文化意义是经济价值或市场价值所无法涵盖的。实际上,政府通过公共文化服务扶持艺术形式,在让公众接受传统艺术熏陶的同时,也是在培养艺术消费者,为传统艺术最终走向市场化创造条件。(作者系国家行政学院综合教研部副主任、研究员)
延伸阅读
发达国家如何促进文化多元化
城市人口的多元化是全球化和城市化进程的必然结果。发达国家十分重视尊重和维护不同人群、不同族群的文化权益。以纽约、伦敦为例,纽约市现在通行200多种语言,伦敦则通行300多种语言,伦敦的外来人口比重已经占该市总人数的25%。为满足不同民族的文化需求,英国公共电视台每天转播伊斯兰电视、印度电视、中国中央电视台四频道等不少国家的电视节目。为体现美国多民族文化的特点,美国CNN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也是由白人、黑人、黄种人等各色人种组成的。
以发达国对待中国文化为例,随着中国国际影响力的提升和中国旅居海外的人数的增加,一些发达国家十分重视尊重中国侨民的文化要求。近几年,在伦敦市最重要的广场——特拉法加广场和莱斯特广场每年都举办盛大的春节庆祝活动,美国也是如此。纽约、洛杉矶等华人居住较多的城市每年都举办春节庆祝活动。纽约市从2003年开始,还把春节纳入该市的法定节日。法国、荷兰等一些欧洲国家也都在春节举行由政府支持的庆祝活动。
对其他民族的文化也同样注意尊重和维护。以美国为例,美国的迈阿密市被称为偷渡者的天堂,这里生活着许多来自中南美洲的侨民。该市政府一方面严厉打击偷渡,另一方面,对已经在这座城市生活的南美人,十分注意保留其风俗习惯,包括南美风格的住宅、餐饮,南美人集聚区的街道,这些措施使迈阿密市以其独居特色的文化多样性,成为美国最有魅力的城市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