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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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节课下,又是一股浓郁的香芋味,喻玙在喝优乐美,一天一杯,从后座的韩岩钠手中递过的奶茶。又开始了,怎么不会喝腻呢?
  “韩亦吟,帮我摆一下。”喻玙递过她的空杯子,让我摆在窗台上,靠窗的座位总有更多的空间,可为什么不是摆我的东西?
  多少杯了呢?还是多少次整理了呢?每九杯集满窗台,喻玙总会绕过大半个教室来到窗台边,把九个杯子一个接一个套起来然后欢快地跳到韩岩钠桌前:“班长,又是九个了。记住哦,要十一摞!”
  标准鬼鬼的娃娃音。可是我不喜欢!为什么要是韩岩钠,要知道,他是我们大家的王子!
  我抿了抿嘴唇,再把外套往下拉一点,不能让后座的韩岩钠看到我里面到处毛线头的毛衣,然后提起笔继续写作业。可是这味道太浓了,腻得叫人发困。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班级的同学都爱上这种浓浓的甜腻,我疲倦地抬起头,快速地扫视一下四周,大多数同学都在喝奶茶,就是周杰伦穿着学生制服用很纯的声音说“你是我的优乐美”的那种奶茶,真是奢侈的过分,两三块钱就买那个玩意!
  其实……我也想喝。
  “你们班特困生去大会堂开会。”那个长的帅帅的团总支书记站在门口叫了一句。我抬起头,又拉了拉上衣,用喻玙招牌的步子迈出去。这次会领多少钱呢?我在心里想,应该是五百块吧。嗯,明天我也要买一杯优乐美,应该会好喝吧……
  有时候看着班级同学会互相请客,喊出那句“今晚KFC,我请客!”我心里总是一阵酸酸的,只有看看前面那张成绩单上永远排在第三位的“韩亦吟”才会得到些许安慰,但是如果此时正好韩岩钠从后面点我,并且递过一杯优乐美:“帮我递给喻玙,谢谢!”我就会迅速跌落到千丈深渊,在黑暗里摸索,寻不到光明,跌得头破血流,无济于事。
  万年老妖,千年老二,百年小三。
  韩岩钠,喻玙,我。
  呵呵,真可笑呢,前三名一成不变,我的外号——百年小三。
  为什么是“小三”呢,好有歧义的一个词,我不喜欢,实际上。
  大会堂,校长在念千篇一律的演讲稿,一代一代沿用下来,我在这念了两年半的书,领了两年半的助学金,换了一任校长,可是稿子怎么就没变呢?真是个可笑的问题。
  听了一个多小时的激情演讲终于拿到了实在的东西,五张粉色的人民币,心里喜滋滋的,终于可以喝优乐美了!
  晚上走在路上,一路感谢党,感谢政府,感谢联合国,感谢宇宙大爆炸……
  突然看到前面熟悉的两个人,当然,不出所料,我们的韩岩钠和喻玙。喻玙的车子可能坏了,韩岩钠正费力地帮她抬着,昏黄的灯光照在韩岩钠的脸上,我甚至可以看到他脸上的绒毛,但他不帅,这一点,我很清楚。
  不管怎么说,喻玙,我还是嫉妒你!
  我背着老土的大书包走进对面的小卖部,拿出一张一百块买了一杯优乐美,那个高高瘦瘦的老板娘鄙夷地看我一眼接过钱在灯下不停地揉,防止我以买东西之名给她“假币”。
  我一理科强化班高材生怎么会干这种事!请你的狗眼,别看人低!
  一早到学校,前两节课都上不下去,只想等二节课下和大家一起享受馥郁时光,我们的青春放肆张扬!
  好不容易捱到二节课下,我还没等老师走出教室就冲到后面接了一杯热水,刚烧好的开水,很烫。我把奶茶放在左边靠肘的地方,一边写作业一边闻着这诱人的香味,只要再等五分钟……
  “班长——不是这个口味啦——”喻玙转过头和韩岩钠撒娇,却碰掉了我的杯子,我的奶茶,就这样,掉下去……大半的奶茶泼到腿上,真的很烫!
  “对不起,对不起!”喻玙把手中的奶茶朝韩岩钠手里一扔就急忙与我道歉,我没吱声,直到她大叫一句“班长,面纸拿来啊!”我转头看到韩岩钠那张玩世不恭的脸,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抽面纸,然后一脸灿烂的递给喻玙。我推开喻玙的手,挤出一个笑容“没关系”。我不愿虚伪,但我更不想看到韩岩钠面对我时的那张死人脸!
  为什么你不可以对我笑呢?喻玙只是每次比我多一个名次而已,只是有标准的娃娃音而已,只是有可爱的脸蛋而已……即使我承认我没有她优秀,但你为何不愿对我笑呢,连拥有看你微笑的权利也没有!
  突然看到韩岩钠冲出去了,干什么去了呢?
  我在座位上整理我的一片狼藉,当然,亲爱的喻玙正在用她的清风抽纸帮我擦桌子,纸的味道,很香。我面无表情,心里的悲伤止不住的蔓延,那无声的眼神,那有声的玩闹,我的心为何被这些与我无关的事搅得生疼呢。一场浩大却悄无声息的恨就这样埋下了种子,任凭它在自然中生根发芽,没有办法……
  “对不起,刚刚弄掉了你的奶茶。”韩岩钠突然站在我桌前递过一杯奶茶,和喻玙每天喝的一样。我抬起头,心里一场暴风骤雨,恨的种子迅速湮灭,因为我见到你温暖的笑。
  “哦,没事!”我抬起头,释放笑容,“那谢谢了!”我接过奶茶,心里绽放了。茁壮的铁树,也会开花!
  我心里萌生这样一个想法:是不是韩岩钠喜欢的是我;是不是每天送喻玙奶茶是为了观察我的反应;是不是今天这件事是几个月前的一场精心策划;是不是……
  我已经想不下去了,心里已经甜腻得过分,溢出来,满满的。我在另一个缜密的空间里欢快的舞蹈,任何一只精灵都无法赶上我欢快的节拍。我的天堂,在不远的前方……心中永远的韩岩钠!
  晚上放学的时候,看到韩岩钠一个人走在前面,离我很近,我迅速地拿出笔袋中的圆规,用上面的细针戳破了车皮,看着车胎一点一点瘪下去,我冲前面大喊:“班长,班长!”看到他转身跑过来。
  “嗯?韩亦吟,有事吗?”我看到他阳光的笑,我是拥有这样的权利了呢。“车胎坏了。”我指了指后车轮撇撇嘴。
  “这样啊。你看,前面那儿修车的还开着门呢,你去看看吧。”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的确看到一家修车铺。“那,那个,你……”
  “还有事?”
  “啊!”我一下子抬起头,“没事!”我呆呆的看着他。
  “是不是没有零钱啊?”他一边掏口袋一边问我。
  “有有,不是,那个,你可不可以……”
  “有就好,我先走了。”他说完就往前跑。
  “那个——”
  “喻玙在前面等我呢,对不起,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韩岩钠的声音几乎湮灭在周围的寂静里,湮灭了我。这是什么样的结局啊!虽然你没给过我温暖的眼神,暧昧的笑容,浪漫的承诺,但我早已把你深深的烙在我心上——那个坐拥理化班江山的数理化奇才!
  我感叹我可笑的自以为是,我以为那幸福是属于我的,他会坚固到不可摧毁,却发现,那只是我以为,转过身,潜伏在身后的仍然是那场浩大而苍白的恨……
  费力的把车子拖到修车铺时。人家已经要关门了。我无奈:“求求你,帮我修修吧!”我尽力的模仿喻玙的娃娃音,但发现,很恶心。
  “放着吧,明天中午放学时来拿。”
  没办法,我只好背上书包一个人走在路上,看到前面有一辆垃圾车,我从书包里拿出那杯我准备珍藏一辈子的奶茶,扔进去。
  是把包装纸扔进去。
  回家以后,迫不及待的冲好,喝了一口。
  太甜了,真的,不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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