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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布罗维奇的创作自始至终带有强烈的叛逆色彩。对此,米兰·昆德拉有过准确的表述:"作家的本性使他永远不会成为任何类型的集体代言人。更确切地说,作家的本性就是反集体的。作家永远是一匹害群之马。在贡布罗维奇身上,这一点尤为明显波兰人一向把文学看做是必须为民族服务的事情。波兰重要作家的伟大传统是:他们是民族的代言人。贡布罗维奇则反对这样做他还极力嘲笑这样的角色。他坚决主张要让文学完全独立自主。" 独立自主就意味着离经叛道、就意味着标新立异。绝对地反对传统。绝对地反对模式。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贡布罗维奇的作品在波兰文坛便显得格外怪异、离谱,让人怎么都看不顺眼。他的文字往往夸张,扭曲,怪诞,人物常常是漫画式的,或丑态百出,或乖张古怪,他们随时都受到外界的侵扰和威胁,内心充满了不安和恐惧,像一群长不大的孩子。作家并不依靠完整的故事情节,而是主要通过人物荒诞怪僻的行为,表现社会的混乱、荒谬和丑恶,表现外部世界对人性的影响和摧残,表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类的无奈和异化,以及人际关系的异常和紧张。《费尔迪杜凯》就充分体现出了贡布罗维奇的艺术个性和创作特色。小说中的尤瑟夫是位年过三十的作家,对艺术有着独特的追求,但他的作品却始终难为读者和评论界所理解和接受。绝望之下,他变成了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返回学校,用冷峻的目光审视和解剖教育制度,乃至整个社会制度的种种弊端。一个荒诞离奇的故事,一个弥漫着嘲讽的故事,一个需要用智慧来阅读的故事,从中我们可以发掘出多少深刻的内涵。独立自主同时也意味着彻底的孤独。在贡布罗维奇看来,"每个艺术家都必定是自命不凡的","写作就是艺术家为了自己的个性和荣誉跟大众进行的一场战斗"。孤独也就难以避免。"我的表现形式就是我的孤独。"在漫长的岁月里,他的作品在自己的祖国一直受到冷落,有一段时间甚至还被禁止出版。他同波兰知识界的关系始终非常紧张,以至于三十五岁离开波兰后,再也没有回国,也压根儿不想回国。直到生命的最后岁月,他才享受到了一点应有的评价和声誉。贡布罗维奇曾在一篇随笔中写道:"我觉得任何一个尊重自己的艺术家都应该是,而且在每一种意义上都是名副其实的流亡者。"他在说那些真正的艺术家,更是在说他自己。今年正好是贡布罗维奇诞生一百周年。我们特别推出这一小辑,以示纪念。本辑中的《一件臆想杀人案》(A Premeditated Crime)、《斯特凡·恰尔内茨基的回忆》(Stefan Czarniecki’s Memoir)和《检查官克雷考斯基的舞伴》(Attorney Kraykowski’s Dancer)等短篇小说均根据克里斯托弗·玛可萨的英译文译出,《日记选》则选译自波兰克拉科夫文学出版社1997年出版的《日记》(Dziennik,Wydawnictwo Literackie,krakow,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