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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共和党主导下的第114届国会的开张,一系列“拨乱反正”的行动正在展开。
2014年12月上旬敲定的1.1万亿美元支出法案成功地避免了政府再次关门的尴尬。奥巴马政府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但他的老婆、第一夫人米歇尔·奥巴马却未必能开心起来,因为这项支出法案中的附加条款使得她主导下的健康午餐计划变得名存实亡。
条款指出,如果各学校方面在严格执行健康午餐标准方面有困难,将可以做适当的自我调整。比如“100%全麦面包”的主食标准可以被“全麦面包 意大利面 白面包”的混合搭配所取代,而原定执行到2017年的“少盐、少钠”标准也被提前终止。
政治新闻网站Politico.com透露,共和党中极力反对健康午餐计划的议员还将继续推动立法进程,目标是将该计划完全废止。阿拉巴马州众议员罗伯特·阿德霍特作为众议院农业委员会的主席,将联手其他一些国会议员和参议员对健康午餐计划开最后一枪。“最迟3月份就会有行动。”Politico报道说。
“谢谢您嘞米歇尔”
事实上,要求取消健康午餐计划的呼声由来已久,共和党这次的行动在一定程度上算是“顺应民意”。
“今天中午吃了不明觉厉的一团糊和几片烂菜叶”“简直就是犯罪!”“呵呵你们把餐厅承包给英国人开了吧”“对了我们学校的垃圾桶倒是吃饱了”——2014年下半年以来,全美各地的学生、尤其是伙食条件相对较差的公立学校学生就在社交网络上发起了主题为“谢谢您嘞米歇尔”(#ThanksMichelleObama)的集体吐槽活动,同时也有部分家长宣称自己的孩子在学校吃不饱,每天还要从家里带能量棒。与此同时,学校餐厅员工则称,学生一方面抱怨吃不饱,另一方面又难以下咽,很多人吃不了两口就丢到垃圾桶里。
一些高中的运动员学生抗议声尤其大,这些运动生普遍需要更多食物尤其是肉类长身体,以提供高强度运动所需要的热量。在美国,通过优异的体育成绩申请大学奖学金是低收入家庭学生圆大学梦的重要渠道。
由联邦政府资助的中小学午餐项目始于1946年,此前有超过3000万中小学生加入这一项目,其中约1800万中小学生享受免费或减价折扣的午餐。由于校园午餐属于非营利性项目,因此学校不得从中赚取利润,联邦政府则拨出一定款项来补贴学校。在2012年的《儿童健康零饥饿法案》落地之前,学校午餐的膳食结构相当不科学,过量脂肪和热量的摄入使得美国的儿童肥胖率居高不下。
按照《儿童健康零饥饿法案》规定,公立学校的午餐中要增加蔬菜、水果及全谷类含量,餐饮中的钠、糖及油脂含量则需要降低。
为了实施这项法案,国会早前批准了每年约110亿美元的专项资金,用于补贴那些加入健康午餐计划的公立学校,使得他们能够采购到更健康同时也更高价的食材。但现在看来,这110亿美元根本不够花。对于那些经费本来就紧张的贫民区公立学校来说更是如此。
“这么点儿经费,能买的基本上就是便宜的蔬菜、玉米、土豆和炸鸡。把炸鸡换成了同等价格的蔬菜之后,学生自然抱怨吃不饱。而且为了控制成本,蔬菜只能选择罐装的,或者把市场上的歪瓜裂枣打成糊糊,觉得好吃就更不可能了。”在美国公立学校有过就读经历的知乎用户“baskice”说到。
自2009年奥巴马入主白宫后,第一夫人米歇尔在未成年人健康领域动作频频,她还专门在白宫内开辟了一块菜地,为健康午餐宣传造势。但梦想很骨感,现实却依然肥胖:在洛杉矶的一些学校,校外的快餐连锁门庭若市,拒绝供应垃圾食品的学校餐厅和小卖部却门可罗雀。
就爱吃肉你管得着?
在美国著名喜剧女星艾米·波勒的当家剧集《公园与游憩》中有这样一个桥段:艾米饰演的主角莱斯利刚刚当选了中西部印第安纳州波尼小镇镇议员,她打算效仿自己的偶像米歇尔在波尼小镇也掀起一股健康饮食的热潮。为此,她通过各种努力推动了一项限制垃圾食物销售的法案。
但这项努力很快就遭到“Sweetum”糖业公司和“PunchBurger”快餐店的抗议,这些贡献了当地主要税收的大型企业随即利用各自的强大政治游说能力,鼓动市民和市议会的其他议员一起罢免了莱斯利的议员资格。此后,超大桶的碳酸饮料和婴儿头部大小的汉堡又在波尼镇通行无阻了。
作为一部讲述美国基层政治的电视剧,《公园与游憩》中莱斯利的遭遇有着极为现实的政治讽刺意义——米歇尔想推动健康午餐,但共和党不想,共和党背后的中西部和南部食品巨头们更不想。
在过去50年里,美国农业的快速发展给食物生产带来的变化超过在那以前的1万年。二战结束以后,随着化肥和农药的普及,加上大型机械化作业带来的规模效应,传统农场和牧场已经基本转型为工业生产线。
在地势平坦的中央大平原上,美国的机械式农业产出了惊人的玉米产量——超过3亿吨的年产量中有50%以上都不是用来吃的,它们被用作乙醇原料或是动物饲料,进而广泛应用在食品生产的各个环节。美国饲养的绝大部分鸡、牛、猪甚至水产品,都以玉米为食物,玉米糖浆还大量渗透在糖果、软饮料、奶制品中。
产生的后果则是:白羽鸡、碎牛肉、奶酪制品等制造成高热、高脂肪食品的食材量大价低,产量相对少的健康蔬果则价格高企。
揭露食品企业罪恶的纪录片《食品公司》中有一家拉丁裔移民,父母养家糊口非常忙,既没钱也没时间准备一日三餐,他们基本靠快餐为生。长时间食用垃圾食品导致他们的健康急剧恶化,父亲得了糖尿病,面临失明的危险,但对着超市里价格高昂的蔬菜,他们唯有望而却步。
民间组织美国健康信托会的数据显示,1970年,美国快餐店总数为3万家,到2001年已暴增至22万家;快餐消费也由30年前的60亿美元跃升至1100亿美元。在如此强大的产业经济及其政治游说能力面前,区区一个第一夫人根本无力改变现状。
最新调查显示,全美范围内共有7800万名肥胖人士,在全球肥胖人口中,美国占了13%,比例最高。与1980年相比,美国学龄儿童肥胖率已翻三倍达17%,路透社感叹,“这样的比例按照美国疾控中心的标准可以算是一场传染病了。”
正如今年爆红的“微胖界”流行歌手梅根所唱到的“我胖我骄傲”那样,吃不起健康食物是一回事,但吃得起素却非要吃肉的美国传统文化也是肥胖率居高不下的原因之一。
《公园与游憩》中崇尚肉食主义的罗恩·斯旺森就对推广健康饮食的莱斯利不屑一顾,他说:“美国人民有不停吃肉吃出糖尿病、高血压和高血脂直到吃死的天然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