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球节那天,我的心情如同飞翔的热气球一样轻快而急切。今年我不仅仅要在一旁观看,还将乘坐杰里先生的敞篷越野车,追踪飞行的热气球,在热气球降落时赶到现场。
　　天气不错。我和爸爸驱车在路上行驶,转过大湖,拐进用作停车场的旷野。爸爸指向大湖,说:“在那里,你能发现热气球的地勤人员。”
　　驶下一个坡道时,我让爸爸刹住车,自己则急急出了车门。
　　我看到一只白色的鸟,有着黑色条纹、棕色脑瓜和细细的双腿。那只鸟不断发出尖叫声,在驶下坡来的车辆前的尘土中翻腾着。它的一个翅膀看来是折断了,翅膀尖耷拉下来。忽然,它一声长鸣,飞了起来。
　　“爸爸!”我喊。可是父亲正在看气球。
　　“那是一只双领鸻。”一个颤抖的声音,如同热气球燃烧器喷出的一股热气。我转过头,看到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那里有一个鸟巢。”她说。
　　“在停车场吗?”
　　她吸吸鼻子。“成为停车场之前,那是一个筑巢的地方。谁都没有跟双领鸻说起热气球节的事。”
　　“纳特!”爸爸喊,“你不想去找杰里先生了吗?”
　　“我这就去。”我说。
　　这时,老妇人用手杖给我指点着。地面上有满满当当一窝带斑点的鸟蛋,看起来就像一堆鹅卵石。鸟蛋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汽车、卡车、摩托车的必经之地,还有纷至沓来的行人。
　　“唧唧!”孵蛋的雌鸟飞回来,翅膀又全都扭曲了。
　　“它们假装受伤,”老妇人说,“用这种方法把掠食者引开好几英里,然后再飞回来。孵化的那些鸟蛋被伪装成石块。”
　　“纳特!”爸爸喊,“热气球就要起飞了。”
　　“爸爸,我想……”
　　一辆敞篷载货卡车轰然驶过坡道。老妇人挥舞着手杖。“别走这里!”她高喊,“换一条路走!”
　　卡车嘎吱一声刹住车,腾起尘土。“出什么事了?”卡车里传来怒气冲冲的声音。雌鸟又在重复假装受伤的伎俩。老妇人开始耐心地做出解释。
　　司机抱怨了一声,退回到尘土飞扬的路上,绕道驶向停车场。
　　“纳特!你大惊小怪地捣什么鬼……”爸爸忽然止住话头,“那是一只双领鸻。”
　　老妇人笑了,“我还是小姑娘的时候,我们称它们为嚷嚷鸟。”
　　爸爸说:“那是孵小鸟的鸟巢啊。”
　　“爸爸,”我说,“跟踪的越野车怎么办呢?”
　　他扬起眉毛,“你要是赶紧跑,还能赶上。”
　　“那鸟巢怎么办?”
　　爸爸说:“儿子,那个鸟巢难免会被碰到。”
　　我看看大湖。几只热气球正在充注热气,球身还在翻腾涌动;大多热气球都已经鼓了起来,整装待发。杰里先生的“巨蓝号”也在那里,追踪的越野车做好了启动准备。
　　双领鸻的一声尖叫使得我回头看。一辆大声开着音响的跑车,紧贴着那些鸟蛋轰然而过。我心里顿时感到沉甸甸的,如同压上一块石头。在我心里,追踪越野车变得越来越小,随后像是雷达屏幕上的不明飞行物,消失得无影无踪。“爸爸,我不去了。”
　　“你真不去了?”
　　“真不去了。”我说,“我必须留在这里,免得汽车把鸟巢压坏。”
　　他打趣地看了我一眼,“我去告诉杰里先生。”他自己走了。
　　老妇人慈祥地笑了,“我是伊迪·托马斯。”
　　“我是纳特。”我说。
　　她庄重地与我握手,似乎我是什么大人物。
　　“除了热气球节,平时谁都不在这里停车。咱们今天如果能保护鸟巢,它就安然无恙了,是这样吗?”
　　“你有什么打算?”她问,“噢,天啊,又来了一辆车!”
　　打算?哪里还来得及打算。我扬起手臂,示意司机停车。他摇下车窗,“我是布拉德·布伦南,是来给《时代周刊》报道热气球节的。你是说我不能在这里停车吗?”
　　我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主意,简直棒极了。我告诉他:“不,先生。您正好能把车停在这里,只需拐一下弯儿,您就能躲开小路。”
　　那天我的样子一准特别好笑。“为什么?”
　　我指给他看。雌鸟拖着“折断”的翅膀,正在转圈。
　　“噢,是这样。”他把车停靠在小路旁,“你就是想告诉我这个吧?”
　　我和托马斯太太争相作了回答。布拉德开始拍照。我继续拦车,向车上的司机们解释。很快,汽车、卡车纷纷停下,一辆接一辆绕成一个圈,把鸟巢团团围在中间。再没有什么能碰到那些鸟蛋了。不久,雌鸟飞回来,蓬松开羽毛,嘎嘎叫着卧下,团起身子,依旧像是一块有条纹的石头。
　　整个上午,我们观看气球飞过天空。另一只头部黄褐色的白色雄鸟落下来,第一只鸟离开。“找食儿吃去了。”托马斯太太说。雄鸟卧倒后,警惕地看着我们。
　　中午,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响,节日结束了,人们开始离开。
　　我错过了乘车追踪热气球。想到这里,我感到有些不是滋味,整整一个星期我都满怀希望地盼着能乘车追踪气球。
　　爸爸回来时,这里只剩下我和托马斯太太。一只双领鸻从鸟巢中看着我们,它的鸟蛋安然无恙。(原文选自www.mainlesson.com)
　　
　　发稿/田俊 tian17@hot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