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问题,一段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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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并不是印度片,而是一部英国片,导演是英国导演丹尼·博伊尔,主演是英国出生的印度裔演员戴夫·帕特尔。正如影片里那个“谁想成为百万富翁”的印度电视节目 虽然观众是印度人,主持人是印度人,参赛者也是印度人,但它实际上却是购买了英国电视节目“百万富翁”版权的仿制品。
  其实这种节目形式对我们而言并不陌生,因为央视也有过类似的节目《开心辞典》,区别大概就是主持人从王小丫换成了中年的胡子大叔,而大奖则换成了巨款两千万印度卢比。但主要内容并没有改变参赛者通过回答问题赢得奖金,问题答对越多,奖金越多。
  但在影片的一开始,我们看到的却是这样的题目:
  再答对一个问题,贾马尔·马利克就能赢得两千万卢比了,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A:他作弊了
  B:他很幸运
  C:他是天才
  D:命中注定
  两千万卢比,是“谁想成为百万富翁”节目的最终奖金额。而这一道并不属于节目里的问题,却是主角不得不回答的:在影片的开始,他并没能在节目现场挑战最后一题赢取大奖,而是在警察局里接受审问——因为他被怀疑作弊。
  这也难怪,无论是教授、医生、律师……那么多知识分子都没能做到的事,凭什么一个没有受过正规教育的茶役能够做到?凭什么他就能创造这个节目的记录,连续答对八道题,只要再答对一道就可以赢得两千万卢比。
  主持人怀疑,警察怀疑,而电影观众也会怀疑……
  作弊?天才?纯粹的运气好?或者,命中注定?
  本片的故事就是对这一问题的回答。但它却基于一个看似荒诞不经的巧合:贾马尔之所以能够创造奇迹,是因为节目里几乎所有的问题,都正好和贾马尔在他过去十八年的人生中所经历过的重要事件息息相关,所以他能一答对。
  一道问题,一段人生。
  这种巧合如果只用单纯的“幸运”来解释,未免过于无稽,所以影片要反其道而行之,它告诉观众的是一贾马尔绝不是一个幸运儿,而是恰好相反。因为每一个答案,都牵涉到他的一段血泪回忆,是他不堪回首的过往。
  丹尼·博伊尔素来以花巧百出的镜头语言和剪辑见长,本片也不例外。从一开始,压抑森严的警察局讯问室和万众瞩目的“谁想成为百万富翁”节目现场,两个场景就不断交替呈现,但不论面对警察凶相毕露的喝问还是主持人傲慢轻蔑的嘲讽,躁动的镜头不停跳跃中,贾马尔的倔强面容始终波澜不惊。而在场景交织间,忽然闪过一个女孩的如花笑靥,一刹那仿佛遍地光明——她叫拉提卡,是贾马尔的爱人。
  爱情——这也许是贾马尔十八年生命中唯一的美好回忆……
  贾马尔最初的惨痛回忆是一次教派暴力冲突:敌对教派拿着棍棒大举来袭,贾马尔的母亲叫他和哥哥舍利姆快跑的时候被棍棒砸死。街上浑身着火的人在挣扎惨叫,水里浮着许多尸体,孩子们在警察局门口大声呼救,而警察们却在里头视若无睹地打着牌。
  夺路而逃的时候,贾马尔遇见到了装束成罗摩神模样的幼童,幼童的样子和母亲遭袭的场景一起深深烙印在贾马尔的脑海里,成为他挥之不去的梦魇,却也让他答对了“谁想成为百万富翁”里的一道题目:罗摩神的右手握着什么?
  但贾马尔说:“我每天早上醒过来,都希望从来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希望不知道答案的问题还有很多:
  Darsnan do ghanshyam,诗人苏达斯写的赞美诗,也是那个叫马曼的黑帮头子最喜欢的歌,他教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们唱歌,教他们乞讨。瞎眼的歌童可以得到更多同情,于是他们用烧热的勺子烫瞎了歌童艾乐文的眼睛……
  本杰明·富兰克林,一百美元钞票上的头像,而贾马尔得到一百美元的代价是一顿毒打:毒打来自印度同胞,而一百美元却来自外国游客……
  柯尔特,左轮手枪发明者的姓氏。而舍利姆正是用柯尔特点四五指着贾马尔的头,夺走了弟弟的爱人……
  也许因为导演是外国人才能如此百无禁忌,跳脱肆意的镜头下,印度社会的底层生活固然能令观众为之感叹唏嘘,而当你在周遭满目的污秽丑恶中,看到孩童们无辜的眼神,听到他们童真的歌声和笑声,又怎能不被打动?
  片中,贾马尔回到家乡,在过道里重遇童年伙伴艾乐文,是片中最令人动容的场景:他们从小生活的贫民窟正在经历着城市化改造,面目全非。失明的艾乐文在过道里乞讨,对亲身的惨痛过往处之漠然……
  艾乐文对贾马尔说: “朋友啊,你得救了,而我就不那么走运了。”而实际上,贾马尔的“得救”还遥遥无期。“贫民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 幢幢在建的高楼,这是时代的进步,却和生活在其中的印度底层人民毫无关系,他们依然看不到明天,看不到希望……这些没有受过正规教育的年轻人唯的前途,似乎是加入黑帮,充当他们的爪牙……
  舍利姆开枪杀死了黑帮头子马曼,救出了贾马尔和拉提卡,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的目的却是借这个“功劳”向另一个黑帮头子贾维德投诚,而拉提卡也被他献给了贾维德,成了贾维德的情人,兄弟二人分道扬镳…
  影片进入以“百万富翁”为中心的后半部,但比起前面来,后半部失去了原有的流畅鲜活:原本爱护弟弟的舍利姆突然转变投向黑帮,这个关键的情节转折点由于铺垫不够而显得突兀,大大损害了舍利姆这一关键人物形象的塑造。而之后的情节,如警察听完故事后善心大发放贾马尔去继续参加节目,以及舍利姆放走拉提卡,和黑帮同归于尽等,似乎只是为了成全最后的圆满结局强行“硬拗”所致,令观众无所适从的同时,也使影片失去了部分感染力。
  但瑕不掩瑜,这部片子横扫奥斯卡,囊括了包括最佳导演、最佳影片多项大奖不是没有理由的,尤其以“贫民窟”为主要舞台的前半部,虽然由于影片的多线化叙事而频繁跳出跳进,却丝毫无损于整体的流畅度,镜头触目惊心中又不失欢乐明快。
  美中不足的是作为一部外国人投资和导演的影片,无论制作群的态度如何真诚,在深切体会印度的底层社会方面难免有所欠缺,整体故事虽然真挚感人,却不免有些浮光掠影。如果去掉如泰姬陵之类背景化的印度元素,这些情节其实可以原封不动搬去另一个第三世界国家。
  不过,最后仓促的大团圆结局虽然难免牵强,但靠着前半部的丰厚感情积淀,当贾马尔在车站和拉提卡重逢,两人紧紧相拥时,依然能令观众为之热泪盈眶。
  影片最终以在车站上的一段群舞收场,那段原汁原昧的印度歌舞场面,领舞的正是贾马尔和拉提卡。一如印度的苦难现实诞生了他们所特有的歌舞片:色彩明丽,节奏欢快的歌舞,正是对挣扎于黑暗现实的人民的深切同情和深沉慰藉。影片的结局对他们如此美好不可或缺一也许在黑暗的最深处,才能看到最动人的希望之光。
  
  贾马尔的九道问题
  
  问题一:谁主演了1973年的动作电影《囚禁》?
  外国观众估计会在第一个问题败下阵来,但对印度人而言,却是再简单 不过的问题,因为主演《囚禁》的,是在印度家喻户晓的电影明星阿米达·巴彻,也是贾马尔从小的偶像。所以这个问题电影里甚至没有出现其他选项,贾马尔就报出了正确的答案。
  答案:A
  奖金:一千卢比。
  
  问题二:印度的国徽图案中有三头狮子,狮子的下方写着—句什么话?
  A 唯真理得胜
  B 唯谎言得胜
  c 唯时尚得胜
  D 唯金钱得胜
  印度国微上的图案来自古代孔雀王朝阿育王石柱上的雕饰:四只雄狮站在圆形的石柱顶部,面向四方(由于角度的关系,国徽上只能看到三只),下方则是用印度天城文所书写的箴言: “唯真理得胜”。
  没上过学的贾马尔无法回答这道题,他选择了现场求助,观众帮他答对了这道问题。
  答案:A
  奖金:四千卢比。
  
  问题三:根据对罗摩神的描述,他右手握着的是什么?
  A 鲜花
  B 宝剑
  C 孩子
  D 弓箭
  罗摩是印度教神话中守护神毗湿奴的化身之一,为了杀死魔王罗波那而下界化为人身。而纪念罗摩战胜罗波那的“十胜节”是印度最盛大的传统节日之一。
  贾马尔的母亲死于罗摩祭典上的一场宗教冲突。贾马尔在逃命时遇到了一个装束成罗摩模样的幼童,而幼童的手里正拿着弓和箭,他的样子也深深烙印在贾马尔的脑海里。
  答案:D
  奖金:一万六千卢比
  
  问题四:歌曲《darshan doghanshyam》是由哪位著名印度诗人写的?
  A 苏达斯
  B 妥切达斯
  c 米勒拜
  D 戈彼
  Darshan do Ghanshvam是一首印度教的赞美诗。而写这首诗的是印度盲诗人苏达斯。贾马尔小时候学过这首歌,所以他知道答案。
  答案:A
  奖金:二十五万卢比
  
  问题五:在100美元的钞票上的头像是哪—位美国政治家的?
  A 乔治·华盛顿
  B 富兰克林·罗斯福
  c 本杰明·富兰克林
  D 亚伯拉罕·林肯
  100美元上的头像是美国政治家、科学家本杰明·富兰克林,贾马尔因为当导游而挣得100美元,然后把它给了被黑帮弄瞎双眼的童年伙伴艾乐文,本杰明·富兰克林的名字是艾乐文告诉他的。
  答案:c
  奖金:一百万卢比
  
  问题六:谁发明了左轮手枪?
  A 塞穆尔·柯尔特
  B 布鲁斯·勃朗宁
  c 丹·万森
  D 詹姆士·瑞沃尔
  在片中,舍利姆要带走拉提卡,和贾马尔发生了冲突,舍利姆拿左轮手枪指着弟弟的头说: “我拿着柯尔特点四五,我叫你闭嘴。”
  柯尔特点四五正是以发明者名字命名的手枪。
  答案:A
  奖金:二百五十万卢比
  
  问题七:剑桥广场在英国的哪座城市?
  A 牛津
  B 利兹
  c 剑桥
  D 伦敦
  这是一道有陷阱的问题,因为剑桥广场其实在伦敦而不在剑桥
  没接受过正规教育的贾马尔本来不可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在呼叫服务中心的耳濡目染令他知道了很多有关英国的信息,并由此做出了正确回答。
  答案:D
  奖金:五百万卢比
  
  问题八:谁是历史上获得“一百跑”次数最多的板球手?
  A 沙奇·德鲁卡
  B 瑞奇·庞汀
  c 迈克·斯莱特
  D 杰克·豪尔斯
  板球对大多数中国人来说是很陌生的运动项目,因为只流行于印度、澳大利亚等英联邦国家, “跑”是板球比赛的得分计算单位。板球手如果能在一场比赛中取得“五十跑”或“一百跑”,是相当了不起的成就。
  贾马尔并不知道正确答案,但他利用去掉一半错误答案的“求助方式”去掉了A和c两个错误选项,并且识破了主持人的误导,选择了正确答案。
  答案:D
  奖金:一千万卢比
  
  问题九:在大仲马的小说《三个火枪手》中,其中两个火枪手叫做阿多斯和波罗托斯,还有一个火枪手的名字叫什么?
  A 阿拉米斯
  B 卡帝乐·瑞奇卢
  c 达达尼昂
  D 普兰奇特
  虽然从小就知道三个火枪手,但没有好好上过学的贾马尔并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他选择了电话求助拉提卡,拉提卡也不知道、最后,贾马尔随意选择了一个答案——他选对了!所以这一道题贾马尔是蒙的——他很幸运。
  答案:A
  奖金:两千万卢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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