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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什尼尔的母亲早晨看到他时,尸体已经凉了
2005年7月,莫斯科夏天的一个晚上,瓦达恩·库什尼尔回到市中心一幢公寓的3楼套房。他的脑子很兴奋,他刚在一个灯光昏暗的酒吧喝了烈酒。这是他最后一次在几个女人的陪伴下喝酒。在俄罗斯,这个最受鄙视的因特网人物一生中,这只是又一个夜晚而已。
尽管他从没爱上他移居的这个城市,但是库什尼尔已经在这里为自己创立了一种舒适的生活。他创办的企业——“美国语言中心”——在连续的群发邮件广告造势下,居然日益兴旺起来。每天25万封电子邮件产生的新客户,足够库什尼尔有钱过上酒池肉林、倚玉偎香的生活。
库什尼尔梦想成为一个扬名世界的软件开发者,就像比尔·盖茨,但他走了一条很不光彩的道路。他无休止地群发邮件使他成了整个莫斯科的烦恼策源地。他和政府官员斗,和所有人过不去,尤其和他的雇员。
直到这个暑热的夜晚,库什尼尔把几个女人带到了公寓,这是他和母亲奥尔加同住的房子。奥尔加早就去附近一个公寓睡觉了,然而第二天早晨,她回到这个公寓时看到了盥洗室地板上她儿子的尸体。
一年后,警方仍然不愿披露确切的案情。据报道,这位35岁的企业家凌晨和3个年轻女郎回家,几个女人倒了几杯鸡尾酒,在他杯里悄悄放了一粒镇静药。库什尼尔很快睡着了。但是,这个剂量小了,他没睡多久就醒来了。
后来,又有几个男人来了,他们是这些女人的朋友。据一家报纸报道,“他们攀爬上一根导水管,从一扇窗口钻进来。这伙人至少有5个,其中一些人开始痛打库什尼尔,把他的头砸破了,打得他趴在地下不会动弹,鲜血无声地淌满地砖”。库什尼尔的母亲早晨看到他时,尸体已经凉了。
警察来过了,尸体被送到了陈尸所。莫斯科一家小报在头版位置报道了这起凶杀案,使用的文字不无幸灾乐祸地揶揄:“这个垃圾邮件制造者遭了报应。”
到2003年,他开始群发邮件后一年,每月净赚13000美元
库什尼尔长大于亚美尼亚。父亲早年离家出走,母亲独自养大他。十多岁时他的数学和物理十分优秀,被莫斯科轻工业技术学院录取。毕业后他到洛杉矶住了一年,回莫斯科时,一口英语说得几乎没有任何口音。1994年,他开设了“美国语言中心”,利用美国侨民教俄罗斯人英语。
上世纪90年代,俄罗斯黑帮猖獗,国有财产流失严重,发财致富成为亿万富翁不需要勤奋和智慧,只要暴力就行。就是在这个有人一夜暴富的年代,库什尼尔开办了一家指望给他带来大把钞票的公司。
库什尼尔把注意力转移到了Sophim,这是他和一个合作伙伴在美国佛罗里达建立的一家公司。但是,到了2001年,这个公司几乎被搁置,库什尼尔重新关注起“美国语言中心”,他在Sophim工作时,这个中心一直在提供足够供养他和母亲的收入。
但是,这次他有了一件新武器:群发邮件。他开始在俄罗斯疯狂地群发邮件。
他经营“美国语言中心”时,每天都挖空心思地在想如何突破群发邮件的过滤,如何寻找新服务器,如何购买电子信箱名单以及其它拓展网络的一切。结果起作用了。到2003年,他开始群发邮件后一年,收益翻了一番。“美国语言中心”有110多名学生,每月净赚13000美元。管理费开销微不足道,大部分钱落进了库什尼尔的口袋中。按照美国标准,这根本不算财富,但是莫斯科的平均工资每年大约2600美元,他有了这笔钱,简直就成了少有的“贵族”。
“美国语言中心”群发邮件高峰时,平均每天为“美国语言中心”招来15名潜在的学生。但是,群发邮件太疯狂了,有时每天向同一个人发送50多次。因此,人们抱怨、威胁、发火、诅咒,恨透了这种令人厌恶的邮件。
库什尼尔面对这种愤懑只是耸了耸肩膀,面对财富增长,这算不了什么;在他看来,群发邮件就是效率,其它说什么都是空话。“我们一周5天向每个人邮发广告,”维斯尼夫斯基说,“除了假日。”
随着一个又一个月过去,各种抗议团体在俄文网页上涌现。库什尼尔到处受人鄙视,但是他却在自我陶醉。
通讯部副部长斗不过库什尼尔
群发邮件太便宜了,为了吸引人们对“美国语言中心”的关注,他甚至把信发到了不可能产生商机的地方,譬如以色列、西班牙、法国和美国。“根本就不关心人们是否厌恶。”里克·法罗尼说。他在“美国语言中心”工作过2年。
然后库什尼尔开始引来了负面的关注。2003年,他的群发邮件发给了时任俄罗斯通讯部副部长的安德鲁·科罗特科夫。科罗特科夫很快每天收到10封“美国语言中心”的电子邮件。他试图拒收,结果邮件成倍而来。“我以为是玩笑,向我证明我无法阻止他们。”科罗特科夫说。
2004年,莫斯科中央电信大楼召开了一个因特网研讨会,与会者都是有头有脸的因特网服务商,广告业经理,记者和政府官员,科罗特科夫在会上提了这个问题。俄罗斯没有禁止群发邮件的法律,因此科罗特科夫在会上征询意见如何阻止库什尼尔。大家惟一能提供的措施有点儿像“美国语言中心”的做法:潮水般发送邮件向他报复。第二天早晨,“美国语言中心”信箱就涌进了上千个预录的语音邮件,科罗特科夫底气十足地说:“我警告你,假如你再进行非法活动,我就要采取必要措施,采取措施的不光是我。”
库什尼尔知道这只是威胁:“我们只是嘲笑他。”
库什尼尔针锋相对,向这位部长发送更多的电子邮件,科罗特科夫斗不过,“我还能做什么?”他说。他把自己比喻成一头困兽。
他滑入了黑色空虚:纵酒、狎妓,五毒俱全
库什尼尔常去一个名叫“米奥”的俱乐部骗取十几岁少女的欢心。在这种场合,假如你是一个因特网企业家,那就是国王了。
库什尼尔35岁,金黄头发,头顶前部秃了一大片,几绺头发翘起着,不服帖。脸色憔悴,那是经常熬夜的痕迹。但是,作为一个手头从不缺钱又有国外经历的人,库什尼尔在“米奥”这种地方引诱年轻女郎不费吹灰之力。“大多数姑娘听说过群发邮件,”维斯尼夫斯基说,“她们觉得他迷人。何况他还会编故事,说他在美国如何买了一幢大房子,他在美国是一个大人物等。”
但是,库什尼尔很快厌烦了,开始把目光转向俱乐部外面。他的前雇员们说他滑入了黑色空虚:纵酒、狎妓,五毒俱全。他沉迷于莫斯科周边的妓院,有时候他还会去莫斯科郊外一条运河上停泊的一艘赌博船。
“美国语言中心”离莫斯科十月广场不远,现在仍在运行,只是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热火。库什尼尔的母亲现在经营着这个中心。她是一个孤独的中年人,只有儿子的照片陪伴着她。
2005年8月,莫斯科当局拘捕了和库什尼尔案有关的4个人。4名被捕者的名字没有披露,俄罗斯警察和检察官封锁了所有此案的消息。所以,案发一年后,外界什么也不知道。
库什尼尔下葬在距离莫斯科30分钟车程的一片杂草丛生、墓碑零乱的墓地。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起凶杀案很快将被人们遗忘——莫斯科毕竟每星期都会有数十人横死。
(崔连英摘自《世界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