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化的大雨与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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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满车大多是欧美游客,他们躺下就睡着,叫我很佩服。车中也黑着灯,窗外更黑。直到天亮,满车乘客纷纷醒来,我左边一个白人小伙冲我微笑,我也冲他微笑。窗外下雨。
  临近中午抵达顺化,这是越南中部的一个古城,它之于越南的地位,类似京都之于日本,西安之于中国。一条河穿城而过,名叫香江。今年雨季似乎比往年要长,大雨造成了洪水,香江水流湍急,江水呈黄色,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它的常态,单从名字上看,应该不是。车站有旅馆的人拉客,跟着去看,还不错,便住了下来。香江将顺化隔成南北,北岸是老城,亭台院落犹如隔世,南岸是新城,殖民地建筑加上现代的高楼民宅。我住的旅馆,就是由一座殖民地建筑改成,阳台宽大,但这样的下雨天,要阳台也没什么用。
  冒雨出行,偏不坐车。近热带的雨,再冷也是暖的。唯在桥上,风雨交加不好玩,慢慢走,向下看,断然不敢久看,久看谁还敢过。急流,朝海的方向奔去,我知道,此地离海只有8公里了。汽车自身旁驶过,桥在晃——还是我的腿在晃?越南古诗云:“赴京之道十八曲,山青水绿如画里。”这历经艰难后看到的美景,写的即顺化,此刻的洪水与风雨,叫这诗意全变,我倒不盼着青山如画,此刻作为游客我只盼着“风回云断雨初晴,返照湖边暖复明。”
  果然,过河雨势渐小。顺化老城,城墙仍在,而且完好,各门皆有行人汽车通过,城墙内的顺化老城,并不繁华。故宫在中心,外有护城河,都长满不知名的水生植物,不知是人工种植还是野生。皇城内设有旗台、太和殿和祭祀历代皇帝的宫广殿和庙宇,还有百官办公的六部区,有国子监、机密院、都察院、史馆、内阁、习贤院。如今,有的改为展览馆,有的改为陈列厅,兴许是雨季的缘故,大都是关着的。
  其实,看古迹,我更愿去博物馆,因为展品是光明正大放在那,我是光明正大凑过去。看宫殿,如同进入陌生人的家。而所有这种人去楼空的宫殿,其实只能道出荒凉。虽每日游人如织,也只是匆匆过客,人越多,越显得它荒凉,因为它的修建是给人住,而不是给人看的。参观皇宫,倒可以说是作为对“异国情调”想象力的集中释放,西方人早已不通过马可波罗的描述来想像东方。但我,更愿保有对于贵族生活一切天真的想象。童年时读西方童话故事,浮想西方皇宫,如今知道西方人也是如此去浮想东方的,都幼稚,都可爱。东西方自古都有不少描绘宫廷生活的绘画,但艺术品毕竟会说谎,真实的宫廷生活无人知晓。记得少年时读某本介绍西方绘画的书籍,看到委拉斯贵支的《宫娥》,注解说他描绘了“真实的宫廷生活”,我已经懂得那是骗读者同情“劳苦大众”的说辞伎俩。
  出故宫,雨未止,许多街道充水,而行人却开心如常,这似乎更有古意。闲逛老城区,街巷中竟有人冒雨喝咖啡,而且加冰。凑过去,也要一杯。
  有些冷了,便回旅馆。晚上吃米粉,依然路边摊。夜逛新城,依然下雨。城南有座圣母大教堂,过去看,弥撒已近收尾,人人跪着。混进去,跪到最后排,听神父叽里咕噜说了一通祷告的话,众人起身,散去。出教堂,欣赏外观,《lonely planet》东南亚中文版在手,翻看介绍,说是五六十年代建成,但看上去却像是古代。灯光打起,也是神气非凡。
  顺化古来是占婆国属地,受印度教眷顾,后又受汉文化滋养,如今这神气的教堂,不知是什么势力的遗物了。教堂对面,是一座极不显眼的体育馆,大门敞开,我贸然进去,一群学生正在搞什么活动,我去问,说是过“集体生日”。他们邀我加入,我自然高兴应允。
  领头的是个女学生,文静秀丽,英文流畅,细聊,原来她是Hue foreign language college的学生。她的名字叫“香”,香江的香。这些学生着实可爱,他们做了不少小吃,还有蛋糕,备了啤酒和饮料,燃起蜡烛,在地上摆成心型,欢歌笑舞。为了欢迎我的加入,他们集体跳了一段舞蹈,我既高兴又尴尬,总得回应,我唱了一首《Happy birthday》。我还能做什么?拍照——对——集体照。
  灯闭,大家燃起烟火,我听他们唱着越南语的温情而舒缓的歌,我听不懂,但又感觉懂了。灯亮,大家吃了蛋糕,香给我递过来一种米粉皮包裹虾仁的小吃,说是她做的,真是鲜甜可口。之后,大家又围在一起做游戏,做的游戏类似“老鹰捉小鸡”,我感叹越南的大学生真是无比单纯。
  PARTY过了两个小时,我该回旅馆了,明日要早起赶路,不得不走。我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便作别。外面还在下雨,我穿上雨衣,朝旅馆方向走,路上没有人,没有车,顺化的雨夜,像是特别给我一人准备的。夜里我躺在床上,雨水噼噼啪啪打在阳台上。我想,顺化应保留现在的样子,被炸毁的宫殿不必重修,因为洪水和战争,都抵不过越南人的乐观。虽然,我没有看到“山青水绿如画里”,却一路看到越南人的淳朴本质。
  不久前我收到香的来信。
  香毕业了,我期望香真的能来中国玩,我会带她去北京,看看北京的故宫。我还想给她做些拿手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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