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添明还是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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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7年后,香港电影用了十几年的时间见证了何为焦虑恐慌和一蹶不振,几乎每一位香港名导来内地拍片,都会下意识进行自我矮化,一边自以为在迁就内地观众的智商,一边把商业功能和功利思路发挥到极致。而这个困局在2013年被杜琪峰的《毒战》初步打破,一部酣畅淋漓又略带妥协的银河之作令内地影迷看到了港式警匪片的格局与气质。
  银河映像不是第一次来内地拍片,却是第一次将自己赖以风格化的警匪题材搬到了大陆背景中,纯正的港式班底熟练运用各式内地元素:从对孙红雷、黄奕、李晶、郭涛的使用,到公安办案的严格考究和记录,杜琪峰和韦家辉都下了极大功夫。他们观察内地规则,并力图重现模仿,绝不含糊和猜度,这和过去的态度很不相同。
  过去,杜琪峰喜欢给自己的电影拍双结局,就算是在字幕后生硬地加上一段“犯人都自首了”,他也从未放弃过这个不知在讽刺谁的恶趣味。但《毒战》里,蔡添明死得干脆利落,杜琪峰甚至用了一段长镜头来表现他的死刑现场,并将这个片段剪进了预告片。在杜琪峰过往的概念里,蔡添明应该逃跑成功,像《暗战》里刘德华飘然远去,像《枪火》中5位硬汉在枪火四溅中全身而退,像《夺命金》里何韵诗提着一口袋现钞消失在人海中。但《毒战》的最终,蔡添明牺牲了所有为他活下来的敌人和朋友后,功亏一篑。
  杜氏电影总有自己的生命哲学,他的人物,无论警察、杀手,或是匪徒、侠士,命运总是不受自己控制,却被大时势催逼着活下去。杜琪峰与韦家辉的故事中,正邪之分的道德感很模糊,只有令人不快的意外和纵横交错的情节,像人生一样,环环相扣、感伤浪漫、非常突然、毫无道理可讲。所以,蔡添明的故事除了发生在内地之外,基础性的起承转合都符合银河映像以往的气质:一场看似和主线无关的意外车祸引发了蔡添明的被捕、一次看似水到渠成的合作引来了幕后的毒贩大佬、一个计划良好的脱逃遭遇了暴徒的意外冲击、一场突然的火并带来了宿命般的毁灭,每个人都很偶然,却又被迫走入自己的命运,只为成全蔡添明的逃脱升天。
  片尾的枪火大战引发了电影的全面高潮,警 匪 暴徒 蔡添明的站位明确清晰,杜琪峰的镜头调度节制而冷峻,节奏处理神采飞扬,充满着“银河式”枪战的简约美感,当然,这一次,《枪火》与《放逐》中通过枪战所表达的感性与浪漫缺席了,换成了赤裸裸的死亡炫耀与暴力美学。杜琪峰想讨论的是“人心还能有多坏”。很奇怪,这不像是银河映像想讨论的问题,人心多坏有什么关系吗?宿命的意外、黑色的讽喻和浪漫的人生不才是银河永恒的母题?
  所以,“其实哦,蔡添明最后还是跑掉的。”要到影片上映之后,古天乐才说起《毒战》也有双结局:蔡添明逃脱8年之后,在云南鹊桥上贩毒,黄奕带着人来抓他,他迅速跳下桥,摔断了腿,一拐一拐地慢慢爬走,依然成功脱逃。“电影里这个死刑结尾是杜琪峰后来才想出来的。”古天乐笑着说。他看起来有点意味深长,和蔡添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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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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