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跃辉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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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四一,茨维塔耶娃
  大海在远方喧响,闪光的河流
  穿过寒冷的俄罗斯大地
  白色的寒冷
  你苍白的嘴唇朝向何方?
  哪里才是故乡,如果亲人已随泪水远去
  如果——这一片土地挤满
  饥饿,饥饿,饥饿
  人民胃里的饥饿,梦里的饥饿
  影子一样甩不掉的饥饿
  饱食者的饱食之外
  你干涸的眼睛容纳了整片俄罗斯大地的
  饥饿
  野火在风中摇曳,照亮古老的贫穷
  刻满哀伤的脸
  你没留下哀伤,你不再哀伤
  无数次寻觅,无数次瞠目结舌
  你只留下了一大堆理不清的
  破折号,感叹号
  感叹号,破折号
  小莫尔,你说你爱他
  你给他的遗产是最后一根
  省略号
  从此可以做个真诚的人了
  让淹没与谎言的嘴唇淹没于死亡
  站在省略号的最末端
  看着我们忙碌一生
  你为什么不笑?
  凡·高
  对于一副沉默的骨头
  一只耳朵已经足够,另一只
  该去聆听火焰与星群
  蓝色的夜晚,在太陽的祭坛上
  你举刀冰凉地割开血管
  不过想看看流动的温热
  蓝,还是红
  贫困一步一步逼近
  一双破鞋在它脚底吱吱地踏响
  左一脚昼,右一脚夜
  世人窃笑,你笑
  你迎上前去
  欲言又止
  转身离开后
  脱掉一双破鞋
  挂上画布
  赤脚走进麦地
  头顶一片星星的弹孔
  献给海子的一盏灯
  面对逼近的黑夜,我们相信灵魂不灭
  相信一盏灯,它桔黄色的瞳孔
  看见远方的湖泊、水草。闪电劈开
  春天的疼痛在大地上蔓延
  伤口美丽一如含毒的野花
  我们负伤,但依旧活着。活着
  安置生命在瘦弱的躯体,安置躯体
  在一张狭窄的床:深陷混乱的失眠
  许多死去的人前来谈话、告别
  临行时留下难懂的诗篇
  在灯下,我们耗尽一生也无法解读
  那些用黑暗的翅膀拼凑的预言
  沉浸在无言的孤独中
  我们默默忍受生命,生命
  是漫长的。漫长一生中
  我们一次次错失了彼此
  在灯下,偶尔也会有闪电前来拜访
  劈开记忆冰冻的湖面
  水草向着星空疯狂地生长
  一群鸟飞出了春天的视线
  春天
  春天是一场火灾
  要么烧灼你的内心
  要么烧灼你的身体
  哦,你说,红的是桃花
  不是血
  命令
  我命令你
  脱下所有的枯枝败叶
  露出孤独的白
  我命令你
  躺在更加洁白的冬天的洁白的床单上
  为我生出
  整个春天
  村庄夜色
  站在新房的阳台
  前面十五米是另一家的新房
  再前面五十米,是另一家的
  前面一百米,又一家的正在盖
  就在三天前,不到一百个小时前
  那栋黑瓦、土墙、芭蕉在后、桃花在前的老房子
  刚刚在挖掘机的轰鸣中——
  耗尽一生的笨拙
  学会腾云驾雾
  我站在阳台上,看见
  挖掘机朝它招手
  朝它招手
  朝它招手
  该走的都走了
  留下的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此刻,星星亮得吓人
  村后的小山黑得吓人
  在我前面不知道几米
  一只鸡叫了
  在凌晨一点
  星星依旧亮得吓人
  小山依旧黑得吓人
  此刻
  黄昏时,雨停了
  现在天都黑了
  仍然听见水声
  滴答滴答
  从阳台外违章搭建的铁板边沿落下
  滴答,滴答
  没睡着的人数着
  睁着眼睛,想象自己看见了星星
  孤独者
  世界喧嚣
  你伸出一根弯曲的指头压住嘴唇——
  嘘!
  想起一些事
  想起一些事
  睡不着
  想起一些事
  心生愧意
  也知道于事无补
  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什么样的生活都是生活
  什么样的决定
  都会抵达此刻
  不偏不倚的一条路
  延伸到脚下
  脚下的一小片土地
  被失眠的阴影笼罩
  睡不着
  只是贪心,为一些假象沉迷——
  假如蝴蝶翅膀扇动
  会不会有另一个自己
  行走在远方
  穿过大风 越过大雨
  身披月色 头戴星光
  朝此刻走来
  此刻不再是此刻
  我不再是我
  ——然而,空调的噪音惊扰了
  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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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声孤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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