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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进冰川
由于全球气候变暖和温室效应,地球上位于高山之巅的冰川和延伸到海洋的冰架目前正在不断消融,而且融化速度还有加快的趋势。进入本世纪仅仅9年之时,许多冰川、冰盖甚至冰架就相继消失了。冰川融化和退缩的速度不断加快,这意味着数以百万的人口将面临着洪水、干旱以及饮用水减少的威胁。近年来更是气候恶化加剧,极值天气不断出现。
众所周知,珠穆朗玛及其所在的青藏高原被称为世界第三极,那里有着冰川、冻土带、高寒草甸、沼泽、湖泊、河流以及独特的涵水生态系统,第三极生态及气候的变化对全球都有着巨大的影响。为进行深入地了解,看看那里的生态系统究竟有了哪些新变化,与灾害性天气是否有关联,2010年-2016年杨勇组织了历时6年的大型独立科学考察活動,我有幸参与其中。
青藏高原河源头冰川考察活动从成都出发,著名科考探险家杨勇任队长,计划用4个半月的时间对三江源、怒江、印度河、恒河、雅鲁藏布江这七大河流源头进行综合科学考察。在藏北色林措不幸发生意外事故,汽车涉水时因不了解水深而沉没,我和藏族翻译达瓦被后车队员破窗救起,好在有惊无险。但是测量仪器、野外装备、数码相机及电脑、U盘等电子设备经高浓度盐碱湖水浸泡后彻底报废。
事故迫使考察队不得不更换新设备,装备配齐后再度出发。第一阶段仅考察了黄河、长江、澜沧江与怒江源区,对这四条大江源区及高原面的生态总体状况有了初步了解。
搏战泥潭
7月中旬正是雨季,我们整日在云雾和细雨中奔忙。让我万分感慨的是:涉过数十条冰雪消融的大河,闯过千百个泥坑,澜沧江源头冰川仍被包围在万顷沼泽之中,车队转过来、绕过去也无法避开大片沼泽和泥潭。好在杨勇闯荡泥潭的经验和勇气令人钦佩,尽管无数次地陷车,无数次地挖、托、推、拽,总算到达了澜沧江源区腹地,但距离冰川估计仍有10余千米。
天还在不停地下雨,沼泽地的泥塘积水越来越深,我们打头阵的越野车深深地陷入了沼泽。棒小伙子陈灏博士好几次跳入只有8℃水温的泥塘里挖车,浑身被冻得瑟瑟发抖,我真为他捏把汗!但车轮陷得太深怎么也是动弹不得。疲惫的大家只能把无奈的目光转向杨勇。他望着天空最后的余光说:“就在这里支帐篷,开火做饭,明天接着挖!”
这一夜我怎么也睡不着,倒不是高原反应。听着帐篷外面一阵狂风、一阵暴雨的声音我想了很多:是前进还是返回,我心里真是没底。考察队中我是年龄最大的队员,我的意见对队长的影响最大!如果强行冲入沼泽地,一旦陷入淤泥导致四轮悬起,就凭我们这几个人,即使有天大的本事对3吨多的车辆也无济于事!再说这里是真正的无人区,大型机械根本无法抵达,如果车辆陷入沼泽,下面的考察项目必然泡汤!因此我心中暗想,如果是讲科学的话,就应当返回。
第二天一大早,我撩开帐篷一着:杨勇已经站在了帐篷外。只见一望无际的沼泽变成了一片洁白!寒气顿时闯入我这个4平方米的“卧室”。见我醒来,他的第一句话是:“怎么样?”我说:“够呛!”连问带答总共5个字,他完全了解我的心思。只见杨勇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紧锁着眉头,叭嗒叭嗒地狠命地吸着香烟……
尽管从营地到冰川的直线距离不足10千米,可是雨雾中的澜沧江源头冰川连轮廓都看不清啊!最后他还是决定,带着队员向冰川方向走去……
几个小时过去了,天空的云散去了一些。看守营地的我拿着望远镜焦急地向冰川方向不停地观望。真让我激动:只见几千米外的小黑点在晃动,是我们的队员回来了。他们尽了最大努力,在一个玛尼堆旁的泉眼里采了水样,返回了沼泽中的“大本营”。
我们用了近10天的时间,又对怒江、长江、黄河源头进行考察并采集三江源水样,遇到的困难几乎都一样:车队整日在一望无际的沼泽中挣扎行驶,你拖我,我拉你,大部分时间和体力消耗在泥塘中。队员风趣地说:酷车二三辆,日行四五里,陷车六七次,八、九、十人挖!
雨季在江河源区考察的工作效率就是低。高原的气候就像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时而狂风骤起,雷声动地,接着就是稀疏的大雨点噼里啪啦,甭问,后面准跟着大冰雹劈头盖脸。然而狂风与冰雹很快就会走远,雨消云散,这风云变幻跌宕起伏的过程仅持续几分钟。接下来即会出现艳阳高照,白云朵朵,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有时虽然也烈日当头,云彩还远在天边,但却飘来一阵神秘温柔的雨点,这种感觉真是莫名其妙!不禁感叹:人类对江源气候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每逢此时你赶快顺着光向深色的山体看,不远处肯定出现绚丽浓重的彩虹,一道、两道,偶尔还会出现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