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开放宏观经济学的演变及其最新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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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本文首先回顾了蒙代尔-弗莱明、多恩布什等早期宏观经济学家在这一领域的贡献,并分析了这些早期理论的不足和有待发展之处。接下来详细介绍了奥布斯特菲尔德和罗格夫1995年建立的具有微观基础,且引入了垄断竞争和价格粘性的开放经济动态一般均衡模型的建模及其求解方法。最后,本文对“新开放宏观经济学”的最新进展进行了介绍。
  〔关键词〕新开放宏观经济学;动态一般均衡;垄断竞争;价格粘性
  中图分类号:F0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4096(2008)03-0003-05
  
  宏观经济学从萌芽到正式成为一个独立学科并发展至今,经历了一个复杂且有趣的过程。其复杂性反映在流派众多、方法各异,且各学派的观点迥然不同,因而,很难在一个系统的框架中对宏观经济学进行讨论;其引人入胜之处在于宏观经济学的发展史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人类社会的经济发展史,宏观经济学是在人类社会不断遇到经济问题并尝试解决这些问题的推动下发展而来的。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随着世界各国产品市场和金融市场一体化进程的不断加快,各国的经济被更加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因此,提供基于开放经济条件下宏观经济分析框架成为经济学理论界研究的新课题。本文的目的在于对开放宏观学的历史演进进行梳理,并在此基础上对“新开放宏观经济学”的理论特点、建模及求解方法进行较为详细的介绍,最后,本文对“新开放宏观经济学”的最新进展进行了介绍。
  
  一、早期的开放宏观经济学
  
  开放宏观经济学(Open Macroeconomics)亦称为国际宏观经济学(International Macroeconomics),对开放宏观经济学的研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受到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并针对开放经济条件下一国财政、货币政策的制定与执行及其有效性进行了广泛的研究。
  Mundell(1963)和Fleming(1962)几乎同时提出了一个开放经济且资本可自由流动条件下,一国在不同汇率制度下财政、货币政策的相对有效性问题。在固定汇率制度下,由于名义汇率为外生变量且外汇储备只能做被动性调整,因此,外汇储备的变化由当前经济状态决定且为内生变量,在这些条件下,财政政策是相对有效的。在浮动汇率制度下,名义汇率是内生变量而外汇储备为外生变量,因此,扩张性货币政策下,货币供给增加导致利率下降,从而导致资本外流、名义汇率贬值,这会导致出口增加进口减少,并最终导致国民收入增加。因此,浮动汇率下货币政策是相对有效的。
  Dornbusch(1976)提出了汇率超调模型并认为,如果A国决定增发货币,这将提高对未来价格水平的预期,并降低对未来汇率的预期。但是,由于货币扩张也会抑制利率,对国内和国外金融资产报酬相等的预期,要求预测的汇率升值,因而即期汇率使长期均衡点过渡调整。这个主张只适用于货币扩张,而财政扩张,通过推动利率上升,将导致调整不足。该理论主要解释了在布雷顿森立体系崩溃后的浮动汇率体系中,汇率波动性提高的原因。
  虽然20世纪50年代末至20世纪70年代的研究对开放经济条件下货币政策、财政政策有效性进行了大量的分析,但这些理论研究缺乏微观基础,并且没有考虑前瞻性预期(forward-looking)对货币政策的影响。理论缺乏微观基础使我们无法对政策的福利效果进行明确的分析,而Lucas(1976)认为预期在宏观经济模型的许多重要结构方程中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并提出,对预期的建模不应是历史经验的函数,社会公众的预期应与经济模型所蕴含未来经济运行一致。这种对预期的建模方法代表了均衡中各种计划的跨期协调,例如在均衡状态下,如果行为人对其他人的联合行动所决定经济环境有正确地认识,则任何人都没有动力改变其行为,而这一思想是现代经济理论的核心。因此,缺乏微观基础和前瞻性预期是早期开放宏观经济学最重要的不足,而这也是宏观经济学家在此后研究中的重点。
  
  二、新开放宏观经济学
  
  Obstfeld和Rogoff(1995)建立了开放经济条件下,具有微观基础、垄断竞争和理性预期的动态一般均衡模型。这篇文献开辟了开放经济的宏观经济学研究的新领域,创立了“新开放宏观经济学”。
  (一)“新开放宏观经济学”的建模方法
  Obstfeld和Rogoff(1995)认为世界由连续且相互独立的生产者组成,用z∈[0,1]表示,每个生产者生产一种有差异且易腐烂的商品。本国生产者由[0,n]构成,其余的[n,1]居住于国外。世界上每个行为人都有相似的偏好,即对消费指数、实际货币余额和投入生产的劳动数量有相同的偏好结构,其效用函数为:
  
  政府在做支出决策时将生产者的价格视为给定,则产品z的生产者在时期t时所面临的私人部门和政府对其产品的需求为:
  
  假定政府通过税收和铸币税为其支出融资,
  
  两国间金融市场的完全一体化保证其名义利率相同,而购买力平价(PPP)成立蕴含着非套补利率平价成立,即:
  
  方程(6)是标准的消费欧拉方程,货币市场的均衡条件(7)表明,复合消费品与实际货币余额所提供服务的边际替代率等于持有实际货币余额所带来的消费的机会成本,货币需求依赖于消费而非收入,这一差别在开放经济中更为重要。方程(8)表明,多生产一单位产品所带来的额外收入的边际效用与生产该产品所投入劳动的边际负效用相等。
  (二)模型的求解方法
  取得模型的解析解(closed-form solution)常常可以指明模型结果是否对参数值敏感,它也可以直接凸显外生变量演化过程的变动如何引起内生变量变动以及模型中经济人改变其均衡决策规则的机制。但对于动态非线性系统,我们通常无法获得该系统的解析解,也无法对该系统的特征进行直接分析,因此,我们利用校准和对数线性化技术对模型进行数值模拟,并对模型的运行特征进行分析。解决与分析上述非线性动态随机模型的一般程序为:
  1.找出刻画均衡的必要的方程,如约束条件和一阶条件。
  2.选择参数并找出系统的稳态
  在确定模型参数的合理取值时需使用校准(calibration)的方法。校准技术是一种与传统的计量方法不同的技术,即,该技术强调将模型的模拟结果与实际数据的统计结果进行比较,进而依据差异对模型的结构和参数等进行调整,以完善模型对经济现实的解释力。使用这种方法的目的不是要做出某种趋势预测(如计量经济学模型所做的那样),而是首先按照主要的宏观经济变量构造出特殊的总量模型,然后在计算机上用一个随机技术冲击序列对这个模型进行模拟,最后将模拟结果与经济的真实行为进行比较,然后再对模型参数进行“校准”。校准方法的应用,又促进了经济学实验方法和定量分析方法的发展,促进了计算机技术在经济分析中更广泛的应用。
  3.将刻画系统均衡的方程对数线性化,使这些方程以偏离其稳态的对数偏离(log-deviations)的近似线性。
  4.使用待定系数法(undetermined coefficients)求解递归均衡中运动规则(law of motion)。
  5.通过脉冲响应分析和二阶矩属性来分析上面求出的解。对HP滤波进行解释,可以不通过数值模拟来实现这一工作。
  
  三、新开放宏观经济学的新进展
  
  自Obstfeld和Rogoff(1995)发表以来,新开放宏观经济学家对该模型进行各种各样的补充和修正,使该模型的内容更为丰富且更加逼近经济现实,其主要扩展方面如下。
  (一)偏好
  1.消费偏好
  Svensson和Wijnbergen(1989)认为国内外产品间的替代性是有限的,Warnock(1998)在Obstfeld和Rogoff(1995)模型的基础上中引入了“家乡情结”(home bias),即假定国内生产的产品在国内居民的消费指数中占有更大的权重。由于“家乡情结”的存在,国内货币冲击对国内居民影响更大,国内居民从国内产出扩张中获益也更多。同时,财富的跨国转移影响实际汇率且国内外实际利率存在差异,汇率会因永久性货币冲击而出现超调。
  2.货币需求的消费弹性
  在Obstfeld和Rogoff(1995)模型中,货币需求的消费弹性不能影响汇率的波动性。在购买力平价成立的条件下,各国的实际利率相同且消费增长率也相同,这就意味着货币政策冲击不会引起汇率超调,即名义汇率的波动性等于货币冲击的波动性。
  在生产者货币定价(Producer Currency Pricing)条件下,每个国家面对着相同的实际利率,消费增长率也一样,这时汇率不会发生超调。Obstfeld和Rogoff (1996)在引入非贸易品的情况下,货币需求的消费弹性就成为导致汇率超调现象的重要参数。非贸易品的存在减弱了汇率对两国相对价格的调整,当货币需求的消费弹性(1/ε)较小时,个人所持有的最优货币余额就会位于一个较低水平,从而使本国货币需求不足造成本币短期内过度贬值。
  在当地货币定价LCP(Local Currency Pricing)下,一价法则(PPP)不再成立,货币需求的消费弹性系数也就成为影响汇率波动的重要参数。Betts和Devereux (2000)假定两国借贷市场上名义利率相等,当发生冲击时,对一价法则的偏离使国际借贷市场出现套利。这样货币需求的消费弹性就会影响利率波动的幅度,和Dornbusch(1976)超调模型类似,利率平价条件要求汇率和利率同时波动,这样汇率波动就和货币需求的消费弹性呈负相关关系,当货币需求的消费弹性小于1时,汇率超调;当货币需求的消费弹性太大时,汇率调整不足。但如果国际借贷市场上实际利率相等,货币需求的消费弹性就不会影响汇率波动的幅度,此时汇率超调的程度只与实行LCP的厂商比例有关。
  (二)市场分割与市场定价
  由于国际贸易中总存在一些障碍和壁垒,所以出口商就可以在不同的市场中实行价格歧视,这样把国际市场分割和市场定价引入标准模型也成为一种有意义的探讨。
  Obstfeld和Rogoff(1995)假定一价定律对所有产品都成立,但大部分汇率都表现出对购买力平价长期且大幅度地偏离。虽然引入非贸易品允许模型中汇率对PPP的偏离,但贸易品对一价定律的偏离是实际汇率波动的主要原因。基于此,许多学者开始研究不同的定价结构(pricing structure)。Redux模型假定企业均以卖方货币定价,即生产者货币定价(PCP)。Betts和Devereux(2000)假定有一定比例的企业以买方货币定价,或称为当地货币定价(LCP)。
  在完全生产者货币定价条件下,汇率的变化对进口商品价格具有完全的“穿透效应”(pass-through effect)。汇率的升值会使进口商品相对价格升高,并因此降低进口商品的需求,增加对国内产品的需求。而在完全当地货币定价条件下,汇率变化对进口商品的价格没有穿透效应,在短期内,价格指数不受汇率变化的影响。因此,汇率变化不会影响对进口商品的相对需求,当经济遭受冲击时,汇率变化也不能平衡需求。部分LCP会导致名义汇率波动幅度的增加,这是因为只有汇率的波动幅度增大才能影响进口商品的相对价格,并因而平衡对进口商品的需求。
  (三)资本
  在Redux模型中,劳动是唯一的投入要素。由于短期内产出是由需求决定的,这一将供给面简化处理的模型会使问题变得更易处理。但Chari(1998)提出,在模型中加入资本是十分重要的,因为货币冲击会降低短期利率,从而导致投资的增加。这就意味着货币冲击会导致经常账户赤字而非Redux模型所预测的盈余。值得一提的是,投资增加会提高当期的劳动供给,因此,货币冲击的持续性被减弱了。Betts和Devereux(1996,1999)论述了投资在货币冲击传播中的作用。
  (四)粘性信息
  Mankiw 和Reis(2002)提出了“粘性信息模型”,该理论认为,宏观经济环境的信息在人群中的扩散是缓慢的,并非所有的人都是根据当前的真实信息形成预期,并在此基础上进行定价决策。企业的预期是建立在其现有信息集上,但其信息集的更新并不是连续的,那么企业将基于原来的信息集形成宏观经济预期,并以此为基础做出最优定价。粘性信息假设将导致通货膨胀所依赖的预期不仅仅是对未来的理性预期,还包括滞后的信息集所引起的滞后预期,粘性信息理论认为这是导致通货膨胀惯性的原因所在。
  
  四、结 语
  
  新开放宏观经济学为分析国际宏观经济问题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框架,该方法与传统的开放宏观经济理论相比,具有两大优势:第一,该方法不仅囊括了传统Mundell-Fleming模型和Dornbusch汇率超调理论的基本观点,还将静态分析动态化,同时,垄断竞争和价格粘性也被引入这一新的框架,这使得该模型更加接近现实经济的运行情况,因此,基于该框架的分析更具解释力;第二,新开放宏观经济学具有微观基础,该方法对行为人和厂商的分析都是基于效用最大化和利润最大化得出的,其分析方法与微观经济学是一致的,因此,该方法填平了微观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之间的沟壑,同时,具有微观基础的理论框架也为宏观经济政策进行福利评价提供了可能;第三,新开放宏观经济学的快速发展大大推进了校准及数值模拟方法在经济学中运用,由于校准和数值模拟是完全不同于经济计量学的经验研究(empirical research)方法,该方法的广泛运用有可能成为经济学进一步发展的动力之一。
  由于新开放宏观学在理论上具有以上的优势,其在近十多年中获得了巨大的发展,一大批世界顶尖级经济学家都在不同研究方向上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并推进了该学科的发展。在当今世界各国产品市场和金融市场一体化进程不断加快的背景中,新开放宏观经济学的分析方法能够为各国提供更有针对性和更为具体的政策建议,但随着这一进程的不断加快,新的经济问题一定会出现,这就为新开放宏观经济学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新的领域和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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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Evolution and Latest Development of New Open Macroeconomics
  LU Ji-ye,DU Liang-sheng
  (School of Ecohomics,Dongbei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Dalian 116025,China)
  Abstract:Firstly,this paper review the contribution made by Mundell,Flemming and Dornbusch in the field of Open Macroeconomics.In the second part,this paper introduce the most important paper in New Open Macroeconomics published by Obstfeld and Rogoff in 1995 which a dynamic general equilibrium with micro-foundation,monopolistic competition and price stickiness was offered,the modeling and solution method of New Open Macroeconomics is also discussed in this part.Finally,this paper introduce the latest development in the field of New Open Macroeconomics.
  Key Words:New Open Macroeconomics;Dynamic General Equilibrium;Monopolistic Competition;Price Stickiness
  (责任编辑:兰桂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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