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铁道部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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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道部新闻发言人在接受《新民周刊》专访时说,铁路确实是经济社会发展中的“短板”,尤其是在春运等客流繁忙时段,供需矛盾更为尖锐。再过4年,我国铁路客运专线网覆盖区域的客运需求将基本得到满足,其他地区客运紧张状况大大缓解,“一票难求”的现象基本消除。
  
  从2009年1月11日开始,中国的大江南北,春运大幕正式开启:农民工回家、游子返乡,浩浩荡荡的人流汇集到铁路……组就有中国特色的大迁徙。
  
  至2月19日止,为期40天的2009年全国春运,铁道部门预计全路将发送旅客1.88亿人次,为历年之最。
  年年春运年年挤,薄薄的春节回家的火车票,牵动中国亿万民心。此番,针对“一票难求”的状况,总书记亲自批示,要求铁道部“开动脑筋”,“以化解矛盾”。
  在此当口,就2009年全国春运等问题,铁道部政治部宣传部部长、铁道部新闻发言人王勇平在“战斗”中接受了《新民周刊》记者专访,耐心解疑答惑。
  王勇平曾在铁路系统干过20年宣传,当过4年警察,任职铁道部新闻发言人6年来,他一度被称为“向公众道歉最多、挨骂最多的新闻发言人”,王勇平自称,对于毁誉,坦然以对。
  
  铁道部领导在忙什么
  
  《新民周刊》:公众很关心,作为管理者,铁道部的部长们近日都在忙些什么?
  王勇平:春运期间,铁道部领导也全部奔赴春运一线。为加强对铁路春运工作的组织领导,铁道部成立了刘志军部长为组长的春运领导小组,统一指挥协调全国铁路的春运工作。铁道部党组已经明确各位党组成员所负责的包保地区,铁道部领导已分别率领工作组,深入到各铁路局和春运一线检查指导春运工作。铁道部机关有关部门也分专业组成指导组,深入重点地区、干线和车站。
  去年12月中旬以来,刘志军部长就连续在外地乘机车检查,并深入到北京、上海、芜湖、广州、西安等春运重点地区检查指导。可以说,铁道部党组每位成员都在为铁路春运尽职尽责地工作。
  《新民周刊》:2009年全国春运铁道部门将发送旅客1.88亿人,你如何看待铁道部所面临的压力?老百姓春节返乡团圆的心情如此之迫切,今年铁道部为改善春运状况做了哪些针对性的工作?特别对于外出务工人员与学生这些特殊人群。
  王勇平:铁路是大众化的交通工具,是人们出行首选的交通方式,这说明长期以来人们对铁路运输安全舒适、票价低廉、方便快捷等比较优势的认可和信任,也说明国家应该发展铁路这种重要的基础设施,因为它惠及普通老百姓,有利改善民生。
  每年春运期间,在短期内井喷式的持续高峰客流面前,铁路运输能力明显不足,所以我们感觉到巨大的压力。当然,压力也是动力,这种动力不仅促使我们立足当前,全力以赴做好春运工作,也促使我们坚定信心,加快发展铁路,多修铁路,快修铁路,让老百姓不再“一票难求”。
  搞好今年的铁路春运工作,核心是确保安全,重点是服务质量和运输秩序。为此,铁路部门突出安全、能力、秩序、服务、售票“五位一体”,积极构建和谐春运,切实解决好人民群众最关心、要求最迫切的问题,努力把各项工作做实做细,最大限度地满足人民群众的出行需求。在春运前,全国铁路对行车设备进行全面整治,对担当春运任务的工作人员全部进行技能培训和实作演练,重点加强防火防爆工作,强化路外安全和施工安全管理,严肃查处职工违章违纪问题,抓好应急预案的准备,确保春节运输安全特别是旅客列车的绝对安全。今年春运的运输能力安排也是历年之最。
  抓好学生、外出务工人员运输,这是历年铁路春运工作的重点。为做好农民工和学生运输,我们积极采取措施方便学生和农民工购票,设立专窗,组织上门售票,在全国铁路范围内发售学生往返票,在北京、广州地区试行办理农民工团体往返票,尽可能地满足往返需要。铁路各单位还加强了与地方政府和厂矿企业的联系,主动到务工集中地和输出地上门售票,提前做好团体票的预订和预售,减少中间环节,把票直接送到农民工兄弟手中。同时,继续加强组织开行定点、定线、定到站的学生专列和一站直达的农民工专列,减少中转签证次数,让他们更快、更早、更便利地回到自己的家乡。
  
  总书记批示后
  
  《新民周刊》:今年1月14日,胡锦涛总书记针对春运“买票难”问题作出重要批示,请问,铁道部怎么看待总书记这个批示?铁道部将如何“开动脑筋”以解决今年春运买票难这个难题?
  王勇平:胡锦涛总书记的批示是对铁路工作的极大关心和爱护,使铁路工作明确了努力方向。为贯彻落实总书记的批示精神,圆满完成春运任务,1月15日凌晨1点,铁道部专门召开了全国铁路电视电话会议,刘志军部长对下一步铁路春运工作进行了具体部署,提出尽一切办法措施,克服困难,最大限度地便民、利民,确保广大人民群众满意。
  一是进一步挖掘运输潜力,扩大运输能力。优化运力资源配置,实现有限能力利用的最大化。根据客流情况和不同地区的客流特点,进一步优化临客开行方案,提高临客的开行效率和输送能力,并大力组织开行学生和民工专列。
  二是努力改进售票服务工作。最大限度地发挥车站窗口售票作用,除学生和民工团体票外,其余票额全部在铁路客票网上发售,主要客站做到24小时不间断售票。
  三是提高站车服务质量。进一步明确服务标准,规范服务行为。高度重视绿皮车、临时旅客列车服务质量,保证采暖、给水、照明、门窗、座席、卧具等服务设施齐全,保证每趟列车有水、有电、有广播、有采暖。
  四是严厉打击票贩子。铁路公安部门加大对票贩子的打击力度,净化售票环境。加强对售票窗口的控制,对各大站和临时售票场所的售票窗口,指派民警把守,防止票贩子反复排队套购车票。采取技术手段,防止票贩子利用电话订票渠道套取车票。组织专人对网络进行全天候监控,严厉打击票贩子网上倒票。
  五是全力确保春运安全。进一步加大“三品”查堵力度,对旅客携带品实行件件检查,坚决把危险品堵在站外车下。严格落实防火防爆措施,坚决杜绝火灾、爆炸事故的发生。
  几个小时后,铁道部即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向社会公众公布采取的这些措施。这些措施都在具体实施中。
  《新民周刊》:你曾任广州铁路公安局党组书记等职,在你看来,对于基层铁路人而言,春运意味着什么?
  王勇平:在我们国家的产业工人大军中,铁路工人是一支一直保持着优良作风、能打硬仗、能吃苦耐劳的队伍。每年春运,无论是基层铁路职工还是铁路各级领导,都进入了一种战斗的状态。春运对他们而言,意味着更多的奉献,更多的付出。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们承担着超负荷的工作,他们为了万家团圆,自己不能团圆,为了旅客一路平安,自己坚守岗位。在他们身上,有着很多感人的事迹。
  在这里,我也希望媒体记者多关注、多报道铁路工人的工作和生活状态。我对他们始终保持着敬意,所以我心甘情愿为他们代言。
  
  但求问心无愧
  
  《新民周刊》:你通常去外地,会选择什么交通工具?春运期间,火车站不少旅客排长队买票的情形屡见不鲜,目睹这些场景,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王勇平:我到外地出差一般都会选择火车,主要是可以利用乘车机会,了解铁路职工的工作生活状态,了解旅客乘坐火车旅行的感受。
  对于春运期间一些客流大站旅客买票排长队的情况,我们心情很不好受。任何对这种情况熟视无睹的行为都是麻木不仁的表现,都是不能容忍的。因此,铁路各级组织和广大干部职工每逢春运,都会千方百计采取措施,缓解买票难的紧张状态。但是,要从根本上解决买票难的问题,还得靠增加运输能力。而这项工作正在全力推进,我们对此有信心。
  《新民周刊》:你表示对2009年春运“有足够心理准备面对民众批评愤怒”,但有人表示对你这一回答不满意。你自己怎么看?
  王勇平:这句话是我前几天在人民网强国论坛和网友对话聊天时说的,可能被个别媒体误读了。其实真实状况是:
  一位IP地址为“222.128.40”的网友表示,“这个人是准备挨骂来的!!一票难求已经成为春运的恶性肿瘤,黄牛倒票严重,民众自有愤怒,请王部长做好心理准备。”
  我回答,“一票难求主要的原因是运输能力不足,我们正在努力改变这种状况,至于黄牛党倒票加剧了一些地区‘一票难求’的状况,我们也在采取各种措施予以坚决打击。在这个问题上,旅客群众对我们有批评这是我们加强工作力度的动力,我们一定会把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制高点,以此来促进和改进我们的工作,所以面对批评甚至愤怒,我们都能够理解,也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谢谢。”
  《新民周刊》:担任铁道部新闻发言人近6年来,你最深的感触是什么?你有没有几乎想要放弃的时刻?
  王勇平:发言人是政府部门对外发布信息的职位,对外发布新闻是职务行为。6年来,或毁或誉,我都坦然面对,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至于是否要放弃,这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只要我在这个岗位,就要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尽管压力很大。
  四年内基本消除“一票难求”
  《新民周刊》:虽然春运期间已经大量停驶货运列车,但依然是“一票难求”,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有网调显示,很多网民认为,倒票泛滥是“一票难求”的最主因,你怎么看?
  王勇平:“一票难求”的根本原因,是铁路运输能力不能适应经济社会发展需求,供求矛盾非常突出,这在春运期间表现得更加明显。由于人们出行尤其是中长途旅行往往首选铁路,铁路运输的需求相当大。
  今年春运全国预计发送旅客23.2亿人,可以肯定地讲,其中中长途旅客很大一部分都愿意选择铁路,但由于铁路运输能力严重不足,只能满足其中的一小部分。铁路春运40天计划发送旅客1.88亿人。这并不是说,社会对铁路的需求只有1.88亿人,而是目前铁路的能力最多只能满足这个数量,铁路限制型运输的问题是相当突出的。即便如此,为了实现这一运量目标,铁路部门也是采取了停开货车、加开客车,停开短途客车、加开长途客车等措施,最大限度增加客运能力的结果。
  刚才说了,今年春运的能力安排为历年之最,但还是不能满足人民群众的乘车需求,“一票难求”的问题仍然十分突出。出现这种情况,主要原因是铁路建设长期滞后于经济社会发展。
  改革开放以来,从1978年到2007年,我国GDP由3645亿元增加到24.95万亿元,增长了67.5倍,年均实际增长9.8%。全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从1978年的343元,增加到2007年的13786元。改革开放以来,公路里程增长了3倍,民用航空航线里程增长了14.7倍,沿海主要港口货物吞吐量增长了18.6倍。而这一时期,全国铁路营业里程仅从5.17万公里增加到7.8万公里,仅增长0.5倍,年均只增长1.4%。
  由此可见,铁路确实是经济社会发展中的“短板”,尤其是在春运等客流繁忙时段,供需矛盾更为尖锐。
  《新民周刊》:我们关切,“一票难求”以及出行拥挤的状况,究竟何时才能得到有效改变?
  王勇平:对于彻底解决春运买票难的问题,根本出路是加快铁路发展,尽快建成发达完善的铁路网。随着大规模铁路建设的开展,铁路技术装备现代化的加快,铁路“瓶颈”制约状况不久的将来会基本消除。
  再过4年,我国铁路客运专线网覆盖区域的客运需求将基本得到满足,其他地区客运紧张状况大大缓解,“一票难求”的现象基本消除。铁
  
  路员工参与倒票一律除名
  
  《新民周刊》:以我们周围人的经验来看,春运期间,的确在窗口排队也不一定能买得到票,许多人在无奈之下只好多花钱直接去找票贩子买票。通过正常渠道买不到票,但票贩子手中却有票,这是为什么?
  王勇平:从去年12月中旬开始,铁路警方就在全国铁路集中开展了打击票贩子的“蓝盾行动”。
  采取的主要措施:一是组织公安民警加强车站及周边地区的控制,最大限度地挤压倒卖火车票违法犯罪活动的空间;二是组织开展客票调查,通过对旅客车票来源的调查,及时了解旅客所购的高价票出自何处,顺藤摸瓜,追踪打击;三是组织专门的打击队伍,对在车站周边及城市、乡村活动的票贩子重拳出击,形成高压态势;四是广泛宣传群众、发动群众举报票贩子。
  截至目前,全国铁路公安机关在地方公安机关配合下,共破获倒卖火车票案件2009起,抓获票贩子2393人,缴获火车票78237张,面额246万元;打掉倒票和制贩假票团伙、窝点1203个。
  从铁路警方缴获的车票来看,总共78237张中有60000多张是假票,其他的票大部分是通过雇人排队买的。也就是说,很多从票贩子手中购买的车票可能是假的。
  打击票贩子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努力,我们也希望广大人民群众积极支持和配合我们,发现票贩子以及铁路内部工作人员参与倒票,请及时举报,对于举报人,铁路警方将给予奖励。各地火车站都公布了举报电话,铁道部公安局的举报电话是51842988,还可以直接拨打当地110。各地公安机关对每一个举报电话都会认真对待,一查到底。
  《新民周刊》:近日,铁道部副部长王志国特别为网络上出现的北京站37号窗口售票员大量出票的做法代表铁道部“诚恳地向广大旅客致歉”,并表示该做法“不存在以票谋私和内部倒票的问题”,你也提及,这用铁路内部的行话讲叫做“卖傻瓜票”,我们想知道,这个过程中间有没有监督机制?车站如何保证不会有人从中扣票?
  王勇平:王志国副部长已对北京站37号窗口事件表明了铁道部的态度,同时,铁道部公安局也向社会公布了调查结果,情况大家都清楚了。
  应该说,铁路部门在售票方面的纪律和制度还是严格的,我们在这方面有四条铁律:一是严肃售票纪律,要求售票员当班时严格遵守“四不准”作业纪律,即不准代卖代买车票,不准抢票占票,不准带现金手机上岗,不准售票桌内存放个人物品;二是规范退票标准和作业程序,严格执行退票有关规定,对退票过程实施严格监管;三是加大对售票的监控检查力度,及时发现和纠正各种违规售票行为;四是对违反规定的售票人员调离岗位,对以票谋私的人员严厉查处,决不姑息,并追究有关领导的责任。
  对内外勾结以票谋私的铁路内部人员,一律解除劳动合同,情节严重触犯法律的,移交司法机关依法处理。
  
  加快客运中心建设
  
  《新民周刊》:一位网友问,为什么在上海各代售点不提供“上海到某地有票或无票”的信息?让旅客在寒风中苦等数小时却无功而返。类似信息不公开的情形还有很多,铁道部门的反应为什么往往会慢半拍?
  王勇平:为方便旅客购票,每年春运,我们通过电视、电台、报纸等多种媒体发布售票信息。同时在我们售票的主渠道——车站,也采取了大屏幕、广播、通告等形式,向旅客传递购票信息。
  对比旅客的需求,我们感到在信息化方面还有很大差距,将积极采取措施加快客运服务中心建设,要求和督促各铁路局和车站利用互联网、电视、报纸等各类媒体和站内揭示方式,及时全面发布售票等客运服务信息,特别是增开旅客列车的开行日期、车次、票价和剩余车票信息,更好地服务旅客。
  《新民周刊》:去年春运期间的冰雪灾害让人印象深刻,对于铁路部门应对突发灾害的应急能力也造成了极大考验。今年如果还遭遇类似情况,铁路部门将如何启动应急预案应对难关?
  王勇平:春运是客流高度集中的一个特殊时期,加上岁末年初天气严寒,气候也可能对铁路运输造成影响,这种影响不仅仅是对铁路运输秩序和设备设施的影响,还可能带来原本准备通过其他交通方式出行的旅客涌向铁路,形成突发客流。为此,我们加强了与气象部门的联系沟通,及早做好准备,启动预案。
  事实上,在今年春运前,铁道部已经制定了《铁路暴风雨雪雾等恶劣天气应急预案(暂行)》、《铁路突发大客流及旅客列车大面积晚点应急预案(暂行)》。全国铁路按照应急预案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比如,在各电气化线路相邻的非电气化线路按运用状态动态储备内燃机车500台,保证应急调用,已经备齐应急命令下达1小时内出动所需的机车乘务员。铁道部重点安排的800台发电机组目前全部配置到位,各铁路局安排的发电机组也已经到位。完善了应急物资综合管理调度系统,建立了应急物资储备、监测、预警和配送体系。在特殊地段设置了气象监测点,实时掌握铁路区域性恶劣天气及其影响。同时,各铁路局加强了与地方政府的联动协调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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