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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湖北竹溪方言（以下简称“竹溪方言”）属于官话方言中的西南官话，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其又具有中原官话的特点。在汉语方言研究中，竹溪方言的研究成果非常少，相对于普通话中动词重叠研究，竹溪方言动词重叠研究可以说是一片尚未被发掘的“处女地”。本文以竹溪方言中的单音节动词重叠为研究对象，通过语言调查，分析竹溪方言的动词重叠形式及语法意义。
关键词：竹溪方言；单音节动词；重叠形式；语法意义
作者简介：刘俊，女，湖北竹溪人，陕西师范大学国际汉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汉语国际教育。
[中图分类号]：H1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06--02
方言作为“活的语料库”，在语音、词汇和语法方面有各自不同的特点。湖北省竹溪县，地处鄂、渝、陕三省交界处，东接本省竹山县，西交陕西省的镇坪、旬阳和平利三县，南邻重庆市巫溪县，独特的地理位置造就了独具特色的方言。其中，竹溪方言中的单音节动词重叠更有着与众不同的特质，不仅有普通话中常用的动词重叠形式如“VV”式，也有一些在普通话的动词重叠系统中找不到的形式，如三叠“VVV”式。
一、竹溪方言单音节动词的重叠形式
据调查，竹溪方言中的单音节动词重叠形式有“VV”“VV下（看）”“VV儿”“V啊V”“VVV”“V得V得”六种。根据单音节动词重叠形式与构成要素，可以将这六种动词重叠形式为两类：一类是单纯性单音节动词重叠，一类是单音节嵌入式动词重叠。
（一）单纯性单音节动词重叠
单音节动词直接进行重叠，并且重叠的动词之间不嵌入其它成分，这样的重叠形式可以归类为单纯性单音节动词重叠。在竹溪方言中，“VV”“VV下（看）”“VV儿”“VVV”这四种形式就属于单纯性单音节动词重叠。
1.“VV”。竹溪方言的大多数单音节动词，其动词重叠形式是“VV”式，用来表达“时量小”或“持续”，如：
①个女儿大了，你脾气收收。（女儿大了，你该把脾气收一收）
②这衣服太长了，得裁裁。（这件衣服太长了，需要裁剪一下）
③你猜猜荷包里是啥？（你猜猜口袋里是什么？）
④把碗洗洗，把锅刷刷。（把碗洗一洗，把锅刷一刷）
⑤打打牌，看看电视，一天就过了。
⑥想想还是自己动手好。
⑦他哼哼了一整晚。
在竹溪方言里，大多数情况下VV重叠式表示“时量小”，如上例①～⑥，也有表“持续”意义的，比如例⑦。竹溪方言的“VV”式动词重叠在表示“时量短小”的情况下，“VV”可以被“V下”替代，如例①②也可以这样说：
①个女儿大了，你脾气收下。
②这衣服太长了，得裁下。
③你猜下荷包里是啥？
值得注意的是，在竹溪方言動词重叠系统中，“V下”的使用频率和适用范围比“VV”式要高、要广。这是因为“VV”式的使用环境较为正式，比如上级对待下级，长辈对待晚辈说话时经常使用，这就往往带有命令的含义，而相对于“VV”式的正式场合，“V下”在语气上就显得随意、轻松，多用在一些非正式场合。
2.“VV下”和“VV看”。“VV下”中的“下”表示“短暂、尝试的情状”。能进入这个格式的大多是动作动词，而心理动词、情态动词以及判断动词不能进入这个格式。“VV下”的“VV”不能独立使用，独立运用时的“VV”与“VV下”是两种迥异的动词重叠形式，二者在语法意义与出现的语境两方面都有所不同，因此，我们把“VV下”看成一个整体。与“VV下”表达意思基本一致的就是“VV看”，可以把它们列为一个形式进行分析。
①先头儿有个人在那儿看看下。（刚才有个人在那儿张望。）
②到屋地坐坐下。（进来休息一下。）
③出去奔奔下。（出去闯一闯。）
④等他们撇撇下。（让他们先聊一下。）
⑤恁先试试看，小了不经看。（你先试一试，小了不好看。）
⑥恁先尝尝看，咸了就不好吃了。（你先尝一尝，咸了就不好吃了。）
⑦恁先做做看，肯巴还赚钱啦。（你先做一做，说不定能赚钱呢。）
“VV下”和“VV看”在表达意思和语法形式上相近，但二者在语用环境上有所区别，通常，“VV看”多用于两人之间的直接交流对话，不陈述第三方的事件。
3.“VV儿”。能进入这个格式的动词不多，这些动词多是不表示动作的不及物动词，以及少数心理动词，比如聋、哑、病、晕、怕等，这些动词进入重叠系统之后多表示程度比较轻微。
①喊你你听不到？简直聋聋儿地啊？（叫你你听不到吗？聋了？）
②冻凉了，嗓子有点哑哑儿地。（感冒了，嗓子有点沙哑。）
③她看起来病病儿地。（她看起来像是生病了。）
④酒喝多了，这会儿晕晕儿地。（酒喝多了，这会儿有点晕。）
⑤头一回讲课，我有点怕怕儿地。（第一次讲课，我有点怕。）
在“VV儿”中，“儿”表达的意思是“有点儿”，是一个助词，有减弱语气的功用，这种语法现象在现代汉语中比较独特。
4.“VVV”。与普通话相比较，竹溪方言中的单音节动词三叠“VVV”式是普通话所没有的。这种形式的适用范围不广泛，其出现需要一定的语言环境，多用于说话人不满或厌烦的口气。大多数单音节动词可以进入这个格式，如“催、吵、看、吃、说”等。
①他一直催催催，好焦人子。（他一直在催，很烦。）
②把个电视成天看看看，不看书啊？（整天看电视，不看书？）
③他们屋地成天吵架，吵吵吵滴好心焦。（他们整天吵架，很烦。）
④只晓得吃吃吃，啥子都不做。（只知道吃，什么都不做。） ⑤她一直说说说个不停，好嫌人子。（她一直在说话，好讨人嫌。）
值得注意的是，“VVV”这种动词重叠形式，虽然与普通话中的反复在形式上具有一致性，但二者有其内在区别：反复一般是单用，而竹溪方言里“VVV”在句子中可以充当谓语或者宾语，表示动作行为的反复。
（二）单音节嵌入式动词重叠
竹溪方言中，单音节嵌入式动词重叠的形式有两种，“V啊V”和“V得V得”。
1.“V啊V”。“V啊V”中的“啊”和第二个“V”发音稍拖长，韵律上形成悠长的感觉。能够进入这个格式的只有部分单音节的动作动词和极少数心理动词，比如“叨、想、唱、跳、拨、锤”等，但是，判断动词和能愿动词不能进入这个格式。“V啊V”的语法意义表示动作或者状态持续的时间长，如：
①叨啊叨，吐沫星子到处愤。（一直说，吐沫到处溅。）
②他拨啊拨，拨了一个芍出来。（他掏了很久，掏出一个红薯来。）
③题果难，他还在想啊想。（题目很难，他还在思考。）
④她跳啊跳，终于让老师满意了。
2.“V得V得”。“V得V得”这一动词重叠形式是在动词V的后面加上“得”再重叠而构成，这里的“得”是持续性标记。也即，绝大多数“V得V得”都有原式“V得”，也有的没有。重叠式“V得V得”与原式“V得”无论是在语法意义还是在句法功能上都有差异，用法也迥异。然而，仅仅从动词重叠的角度进行分析，“V得”两叠之后就构成了动词重叠式“V得V得”，“V得V得”表示的是“动作反复进行着”。例如：
①吃得吃得，他还不歇气得闹。（吃着吃着，他还闹个不停。）
②走得走得，她就倒球了。（走着走着，她就晕倒了。）
③看得看得，他还把她搞冇了。（看着看着，他还是把她弄丢了。）
（三）单音节动词重叠的语音变化
语音变化是区别不同方言最直接的依据。在竹溪方言中，单音节动词重叠后，其语音产生明显变化。具体变化如下：
①“VV”。重叠前字读本音，重叠后字读轻声。
②“VV下（看）”。重叠前字读本音，后字轻短，近似去声。
③“VV儿”。重叠前字读本音，后字去韵尾再儿化。
④“V啊V”。重叠前字读本音，后字也读本音。
⑤“VVV”。三个重叠的字都读本音。
⑥“V得V得”。第一个“V得”读本音，第二个“V得”中，“V”读本音，“得”讀轻声。
二、竹溪方言单音节动词重叠的语法意义
研究一个语言现象必然要涉及到其语法意义，关于动词重叠的语法意义也是众说纷纭的领地之一，不能简单地一概而论。首先，由于动词重叠的格式多样，格式不同，其语法意义自然不同；其次，就同一格式来说，语言是活的，当所处的语言环境变化时，其语法意义会因为语境的改变而产生相应的变化。例如重叠式“叨叨”，单独使用时，很难确定它的语法意义，只有在具体的语句中才能确定，在“她叨叨得好烦人”中，“叨叨”表示持续意义，在“不信，你叨叨他几句试试”中，“叨叨”表示尝试。因此，分析竹溪方言单音节动词重叠式所具有语法意义，必须放在语言实际使用环境中讨论。
一是表示动作的“持续”。能表示“持续”意义的动词重叠形式有“VV”“VV下（看）”“VVV”三种形式。
二是表示动作“时短量小”。语言学者王力曾在其著作《中国语法理论》（1954）指出动词重叠是动作本身就含有的某种属性，认为动词重叠具有“短时貌”的语法意义。竹溪方言中动词重叠表示时短量小的出现频率很高，如“VV式”“VV下”“VV儿”等。
三是表示动作的“尝试”。在普通话语言系统里，赵元任用“尝试态”来称说动词重叠，吕叔湘也以“尝试态”来囊括动词重叠，不少学者赞同动词重叠式的“尝试义”是从短时派生出来的意义。通过考察，竹溪方言中的动词重叠也有表示“尝试一下”的意义，且主要集中在“VV式”“VV下”“VV儿”。
四是表示动作行为的多量。李人鉴（1964）认为，动词重叠表示不定量，就尚未实现的动作来说，即可以持续、可以重复，对于已经实现的动作行为来说，它是曾经持续或者曾经重复，这里说的“动作行为的多量”就是指动作行为反复多次完成，也即“动作行为的反复体”。从这个角度分析，竹溪方言单音节动词重叠形式中，表述动作行为的多量主要是“VV”式。
五是表示厌烦的语气。竹溪方言动词重叠表示厌烦的语气，主要是通过动词的三叠来表现的，即“VVV式”。
参考文献：
[1]崔山佳.近代汉语中的“VVA”和“V一VA”[J].语言研究，2003（4）.
[2]王红梅.动词重叠研究的方言视角[J].方言，2009（2）.
[3]邢福义.论“V—V”[J]. 中国语文， 2000（5）：420—430.
[4]贺卫国. 动词重叠能否与数量补语同现[J]. 汉语学报，2006（2）.
[5]陈青松.动词重叠50年综述[J]. 宁夏大学学报，2002（2）.
[6]李珊.动词重叠式研究[J].语文出版社，2003.
关键词：竹溪方言；单音节动词；重叠形式；语法意义
作者简介：刘俊，女，湖北竹溪人，陕西师范大学国际汉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汉语国际教育。
[中图分类号]：H1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06--02
方言作为“活的语料库”，在语音、词汇和语法方面有各自不同的特点。湖北省竹溪县，地处鄂、渝、陕三省交界处，东接本省竹山县，西交陕西省的镇坪、旬阳和平利三县，南邻重庆市巫溪县，独特的地理位置造就了独具特色的方言。其中，竹溪方言中的单音节动词重叠更有着与众不同的特质，不仅有普通话中常用的动词重叠形式如“VV”式，也有一些在普通话的动词重叠系统中找不到的形式，如三叠“VVV”式。
一、竹溪方言单音节动词的重叠形式
据调查，竹溪方言中的单音节动词重叠形式有“VV”“VV下（看）”“VV儿”“V啊V”“VVV”“V得V得”六种。根据单音节动词重叠形式与构成要素，可以将这六种动词重叠形式为两类：一类是单纯性单音节动词重叠，一类是单音节嵌入式动词重叠。
（一）单纯性单音节动词重叠
单音节动词直接进行重叠，并且重叠的动词之间不嵌入其它成分，这样的重叠形式可以归类为单纯性单音节动词重叠。在竹溪方言中，“VV”“VV下（看）”“VV儿”“VVV”这四种形式就属于单纯性单音节动词重叠。
1.“VV”。竹溪方言的大多数单音节动词，其动词重叠形式是“VV”式，用来表达“时量小”或“持续”，如：
①个女儿大了，你脾气收收。（女儿大了，你该把脾气收一收）
②这衣服太长了，得裁裁。（这件衣服太长了，需要裁剪一下）
③你猜猜荷包里是啥？（你猜猜口袋里是什么？）
④把碗洗洗，把锅刷刷。（把碗洗一洗，把锅刷一刷）
⑤打打牌，看看电视，一天就过了。
⑥想想还是自己动手好。
⑦他哼哼了一整晚。
在竹溪方言里，大多数情况下VV重叠式表示“时量小”，如上例①～⑥，也有表“持续”意义的，比如例⑦。竹溪方言的“VV”式动词重叠在表示“时量短小”的情况下，“VV”可以被“V下”替代，如例①②也可以这样说：
①个女儿大了，你脾气收下。
②这衣服太长了，得裁下。
③你猜下荷包里是啥？
值得注意的是，在竹溪方言動词重叠系统中，“V下”的使用频率和适用范围比“VV”式要高、要广。这是因为“VV”式的使用环境较为正式，比如上级对待下级，长辈对待晚辈说话时经常使用，这就往往带有命令的含义，而相对于“VV”式的正式场合，“V下”在语气上就显得随意、轻松，多用在一些非正式场合。
2.“VV下”和“VV看”。“VV下”中的“下”表示“短暂、尝试的情状”。能进入这个格式的大多是动作动词，而心理动词、情态动词以及判断动词不能进入这个格式。“VV下”的“VV”不能独立使用，独立运用时的“VV”与“VV下”是两种迥异的动词重叠形式，二者在语法意义与出现的语境两方面都有所不同，因此，我们把“VV下”看成一个整体。与“VV下”表达意思基本一致的就是“VV看”，可以把它们列为一个形式进行分析。
①先头儿有个人在那儿看看下。（刚才有个人在那儿张望。）
②到屋地坐坐下。（进来休息一下。）
③出去奔奔下。（出去闯一闯。）
④等他们撇撇下。（让他们先聊一下。）
⑤恁先试试看，小了不经看。（你先试一试，小了不好看。）
⑥恁先尝尝看，咸了就不好吃了。（你先尝一尝，咸了就不好吃了。）
⑦恁先做做看，肯巴还赚钱啦。（你先做一做，说不定能赚钱呢。）
“VV下”和“VV看”在表达意思和语法形式上相近，但二者在语用环境上有所区别，通常，“VV看”多用于两人之间的直接交流对话，不陈述第三方的事件。
3.“VV儿”。能进入这个格式的动词不多，这些动词多是不表示动作的不及物动词，以及少数心理动词，比如聋、哑、病、晕、怕等，这些动词进入重叠系统之后多表示程度比较轻微。
①喊你你听不到？简直聋聋儿地啊？（叫你你听不到吗？聋了？）
②冻凉了，嗓子有点哑哑儿地。（感冒了，嗓子有点沙哑。）
③她看起来病病儿地。（她看起来像是生病了。）
④酒喝多了，这会儿晕晕儿地。（酒喝多了，这会儿有点晕。）
⑤头一回讲课，我有点怕怕儿地。（第一次讲课，我有点怕。）
在“VV儿”中，“儿”表达的意思是“有点儿”，是一个助词，有减弱语气的功用，这种语法现象在现代汉语中比较独特。
4.“VVV”。与普通话相比较，竹溪方言中的单音节动词三叠“VVV”式是普通话所没有的。这种形式的适用范围不广泛，其出现需要一定的语言环境，多用于说话人不满或厌烦的口气。大多数单音节动词可以进入这个格式，如“催、吵、看、吃、说”等。
①他一直催催催，好焦人子。（他一直在催，很烦。）
②把个电视成天看看看，不看书啊？（整天看电视，不看书？）
③他们屋地成天吵架，吵吵吵滴好心焦。（他们整天吵架，很烦。）
④只晓得吃吃吃，啥子都不做。（只知道吃，什么都不做。） ⑤她一直说说说个不停，好嫌人子。（她一直在说话，好讨人嫌。）
值得注意的是，“VVV”这种动词重叠形式，虽然与普通话中的反复在形式上具有一致性，但二者有其内在区别：反复一般是单用，而竹溪方言里“VVV”在句子中可以充当谓语或者宾语，表示动作行为的反复。
（二）单音节嵌入式动词重叠
竹溪方言中，单音节嵌入式动词重叠的形式有两种，“V啊V”和“V得V得”。
1.“V啊V”。“V啊V”中的“啊”和第二个“V”发音稍拖长，韵律上形成悠长的感觉。能够进入这个格式的只有部分单音节的动作动词和极少数心理动词，比如“叨、想、唱、跳、拨、锤”等，但是，判断动词和能愿动词不能进入这个格式。“V啊V”的语法意义表示动作或者状态持续的时间长，如：
①叨啊叨，吐沫星子到处愤。（一直说，吐沫到处溅。）
②他拨啊拨，拨了一个芍出来。（他掏了很久，掏出一个红薯来。）
③题果难，他还在想啊想。（题目很难，他还在思考。）
④她跳啊跳，终于让老师满意了。
2.“V得V得”。“V得V得”这一动词重叠形式是在动词V的后面加上“得”再重叠而构成，这里的“得”是持续性标记。也即，绝大多数“V得V得”都有原式“V得”，也有的没有。重叠式“V得V得”与原式“V得”无论是在语法意义还是在句法功能上都有差异，用法也迥异。然而，仅仅从动词重叠的角度进行分析，“V得”两叠之后就构成了动词重叠式“V得V得”，“V得V得”表示的是“动作反复进行着”。例如：
①吃得吃得，他还不歇气得闹。（吃着吃着，他还闹个不停。）
②走得走得，她就倒球了。（走着走着，她就晕倒了。）
③看得看得，他还把她搞冇了。（看着看着，他还是把她弄丢了。）
（三）单音节动词重叠的语音变化
语音变化是区别不同方言最直接的依据。在竹溪方言中，单音节动词重叠后，其语音产生明显变化。具体变化如下：
①“VV”。重叠前字读本音，重叠后字读轻声。
②“VV下（看）”。重叠前字读本音，后字轻短，近似去声。
③“VV儿”。重叠前字读本音，后字去韵尾再儿化。
④“V啊V”。重叠前字读本音，后字也读本音。
⑤“VVV”。三个重叠的字都读本音。
⑥“V得V得”。第一个“V得”读本音，第二个“V得”中，“V”读本音，“得”讀轻声。
二、竹溪方言单音节动词重叠的语法意义
研究一个语言现象必然要涉及到其语法意义，关于动词重叠的语法意义也是众说纷纭的领地之一，不能简单地一概而论。首先，由于动词重叠的格式多样，格式不同，其语法意义自然不同；其次，就同一格式来说，语言是活的，当所处的语言环境变化时，其语法意义会因为语境的改变而产生相应的变化。例如重叠式“叨叨”，单独使用时，很难确定它的语法意义，只有在具体的语句中才能确定，在“她叨叨得好烦人”中，“叨叨”表示持续意义，在“不信，你叨叨他几句试试”中，“叨叨”表示尝试。因此，分析竹溪方言单音节动词重叠式所具有语法意义，必须放在语言实际使用环境中讨论。
一是表示动作的“持续”。能表示“持续”意义的动词重叠形式有“VV”“VV下（看）”“VVV”三种形式。
二是表示动作“时短量小”。语言学者王力曾在其著作《中国语法理论》（1954）指出动词重叠是动作本身就含有的某种属性，认为动词重叠具有“短时貌”的语法意义。竹溪方言中动词重叠表示时短量小的出现频率很高，如“VV式”“VV下”“VV儿”等。
三是表示动作的“尝试”。在普通话语言系统里，赵元任用“尝试态”来称说动词重叠，吕叔湘也以“尝试态”来囊括动词重叠，不少学者赞同动词重叠式的“尝试义”是从短时派生出来的意义。通过考察，竹溪方言中的动词重叠也有表示“尝试一下”的意义，且主要集中在“VV式”“VV下”“VV儿”。
四是表示动作行为的多量。李人鉴（1964）认为，动词重叠表示不定量，就尚未实现的动作来说，即可以持续、可以重复，对于已经实现的动作行为来说，它是曾经持续或者曾经重复，这里说的“动作行为的多量”就是指动作行为反复多次完成，也即“动作行为的反复体”。从这个角度分析，竹溪方言单音节动词重叠形式中，表述动作行为的多量主要是“VV”式。
五是表示厌烦的语气。竹溪方言动词重叠表示厌烦的语气，主要是通过动词的三叠来表现的，即“VVV式”。
参考文献：
[1]崔山佳.近代汉语中的“VVA”和“V一VA”[J].语言研究，2003（4）.
[2]王红梅.动词重叠研究的方言视角[J].方言，2009（2）.
[3]邢福义.论“V—V”[J]. 中国语文， 2000（5）：420—430.
[4]贺卫国. 动词重叠能否与数量补语同现[J]. 汉语学报，2006（2）.
[5]陈青松.动词重叠50年综述[J]. 宁夏大学学报，2002（2）.
[6]李珊.动词重叠式研究[J].语文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