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井 圣诞节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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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过香格里拉,转过梅里雪山,抵达澜沧江峡谷,一个叫盐井的小城在遥远的滇藏路上出现在眼前。依旧淳朴的藏族村寨,热情爽朗的人们,雄浑壮阔的自然风光,原始神秘的古盐田,河谷间如仙境般的温泉山庄,藏族人家自己酿制的醇美葡萄酒,还有彼此包容的藏族寺庙和天主教堂。
  西藏的天主教堂
  抵达盐井正好是平安夜的前一天,在去曲子卡乡的路上已经远远地望到这座西藏唯一的天主教堂。说是教堂,但外观俨然是一座典型的藏式建筑,如果不是顶端的十字架,真的想象不出这座山坡上的白色藏式楼房原来是座教堂。看过了那些华丽繁复的哥特式巍峨教堂,这重峦山谷间的藏式教堂分明有了一种质朴亲切的美。
  藏族司机旺堆告诉我们,平安夜和圣诞节当天教堂都会有盛大的活动。盐井村里天主教的信众都会到教堂来,教堂还会邀请云南德钦县茨中教堂的教友,以及当地藏传佛教寺院的寺主、僧人和村里的信佛群众前来聚会。教民们在教堂里做完弥撒后,不论是信奉天主教还是佛教的人都会一起载歌载舞,跳当地人喜欢的弦子舞,常常通宵达旦。而盐井的藏传佛教寺院在每年过“跳神节”时,也会邀请神父及其教民去观赏寺庙僧人跳的"跳神舞"。
  有着上百年历史的盐井天主教堂,是不同信仰在西藏和谐相处的印证。虽然并非天主教的信徒,但看着这座藏式教堂静卧山峡之间,那份包容与淡然还是让人心底缓缓涌动着一种温暖。
  
  别样热闹的平安夜
  平安夜那晚10点半,走进教堂长方形的大院儿,高高台阶上的是主楼,顶端和玻璃窗户是大大的十字架,两侧是二层的厢房。院子上方拉起的电线悬挂着几个硕大的灯泡,昏暗的灯光下依旧能看到檐廊上色彩艳丽的藏式雕花。院子正中摆放着一张木质方桌,上面摆放着大支的铜质酥油茶壶和几瓶啤酒。院子里两侧的椅子上已经坐满了人,还有些身着民族服装的人们陆陆续续地进来,有纳西族也有藏族。刚坐下,旁边的大叔已过来招呼,端上了满满的热腾腾的酥油茶。高原的夜晚很冷,可热乎乎的酥油茶下肚,手脚立刻暖了起来。大叔是四川的汉族人,年轻的时候来这里讨生计,便留了下来再也不想走。有人又端来一大碗粥,大叔说这是牦牛肉粥,肉是茨中的教堂为了庆祝圣诞前两天刚送来的。这粥刚喝果然香喷喷的解馋,可几口下去,实在太过油腻了,只得硬着头皮往下咽。大叔看出我的为难,开玩笑地说这粥可必须得喝了啊!“啊”说得我一脸的惊叹号儿,大叔哈哈大笑地接过碗,“喝不惯这个的,喝茶吧,哈哈!”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说话间,坐着的人们纷纷起了身,中间一位头戴毡帽的大叔拉起了弦子,人们随着音乐甩起了舞步。这弦子曲调时而平缓,时而激昂,藏乐独有的韵律。人们整齐地踏起了锅庄,这院落顿时热闹了起来。不跳舞的人喝酒、聊天,笑闹声、弦子声、舞步声、酒瓶碰撞声在院子的各个角落散开,汇集。也有些人早早地进了教堂,或祷告或静静坐着。我轻声走进教堂内。教堂在藏式的外观之内,是高高的西式穹顶。墙上挂着主耶稣像、圣母玛利亚像,还有以唐卡方式绘就的圣经故事。一排排的棕红色长椅像是刚刚粉刷过,泛着油漆的光泽。两边圆柱上,悬挂着一排红色的圣诞老人小飘旗,让教堂在神圣的气氛中多了一份节日的喜庆。临近12点,人们依次涌进教堂。头上包着红头巾的老人、调皮的孩子、刚刚跳过舞的男人、怀抱孩子的妇人。仪式开始,人们跟着神父的声音一起用藏语诵经,唱圣歌,每个人都是一脸的虔诚。孩子们收敛着调皮,但还是不能完全的安静,在椅子下面钻来钻去;妇人怀里的婴儿醒了,哭了起来,大概是饿了,吸吮着妈妈香甜地乳汁,又甜美地睡了。但这一切似乎都没有影响到专注在仪式中的大人们。圣歌响起,那一刻,教堂内充盈着温暖和幸福。
  
  铭记一生的圣诞节
  教堂所在的上盐井村村民不到1000人,是这座教堂主要的信仰人群。一位法国传教士在1855年通过与当地政府的交易,换来了修建教堂所需的地皮与水源,并兴建了这幢占地6000平方米的天主教堂。1855至1959年间,先后有17名不同身份的外国传教士来到这里传教。而今上盐井村里900多人中,信仰天主教的有600多人,再加上村外的一些信徒,这里总共有700多名天主教徒。村人们都各自有着“保罗”、“安妮”这样的“教名”,并伴随他们终生,他们死后也是按照天主教的方式进行土葬。
  在与藏文化长久的融合中,盐井天主教又呈现出别样的意趣。带我来到这儿的藏族司机旺堆,他的奶奶是天主教徒。小的时候,奶奶经常带他去教堂,希望他可以信奉天主教,但最终旺堆还是选择做了一个佛教徒,这完全看个人的意愿。在家庭中,不同的信仰也没有什么矛盾。当地不少青年男女在恋爱的时候,分别信仰佛教或天主教,家人也不会阻止他们结合。婚后,二人还是各信各的宗教,耶稣和释迦牟尼像共处一室。做完礼拜的妻子会在村口某处等侯着在佛塔转经的丈夫,然后一起回家。盐井天主教信民一样把藏历新年当作一年的起始,传教士穿的是藏装,信徒使用的是全世界唯一的一套藏文版《圣经》。天主教信民只占西藏宗教人口的极少数,信仰上的差异,并不妨碍他们多年以来的和谐共处。
  第二天,知道会有一天的活动,便没太着急,睡到自然醒,晃晃悠悠地来到教堂。原来平安夜的活动真的只是前奏,还没走进教堂大院就已经感受到欢庆的气氛。十几辆装饰着各色艳丽藏式花纹的摩托车排开了队,人们忙忙碌碌的进进出出。走进院子,跟着那些忙活的人们往后院走去,原来这里才是活动的场地。一块平坦的草地,干黄的草地在冬日的阳光下发着金黄的光。天是冬日高原的清冽天空,远处的达美拥雪山,披着淡淡的白色圣衣,我仿佛看到它在微笑。
  院子的另一端架起的藏式大铁炉上坐着三鼎大锅,热腾腾地冒着热气,香味飘过来。我猜一定有千里迢迢的牦牛肉。人们带着微笑穿梭着搬来桌、饮料、食物,孩子们穿上了新衣服,小姑娘扎上了漂亮的蝴蝶结,嬉笑着在草地上玩耍。有些人已经席地而坐,来教堂帮忙的人开始分发瓜子花生和小时候才吃过的那种硬硬的水果糖。小伙子看我们是外来的便足足抓了一大把放到我手里,瓜子、糖,顺着指缝满满的溢出来,止不住的傻乐,心里就像那溢出的水果糖。是满满的幸福和满足。
  人越来越多,草场已经差不多坐满,管理教堂的大叔开始讲话,仪式正式开始。他先介绍了教堂这一年的活动和款项进出,然后开始发奖,领奖的都是这一年对教会尽心尽力帮忙的人。县里的领导也来了,为他们献上哈达。看着他们手捧着大红的印着牡丹花的搪瓷暖瓶,脸上是质朴灿烂的笑。
  仪式过后,大家一起午餐,有人端来米饭和香喷喷的牦牛肉炖土豆、萝卜,藏族小伙子端着大大的生日蛋糕分给在场的每个人,笑着往朋友的脸上抹奶油,一不留神我的鼻子、脸上全是奶油。
  阳光洒在我的身上,我快乐得只剩下对所有见到的人傻笑,每个人回报我更灿烂的笑脸。我会永远记得,记得这一张张笑的脸,记得这个在澜沧江边上的高原小城度过的圣诞节。
  
  Tips
  1、飞昆明后转飞迪庆香格里拉,或直飞香格里拉(直飞的机票似乎都挺贵)。在迪庆宿一天很不错,顺便在迪庆客运站买第二天到德钦梅里的车票,也可在第二天一早在客运前门前车场坐小面包车。开价120元一人,100元也就行了。包小面包车的话得700元。
  2、滇藏公路迪庆到德钦这一段在大修,路途艰辛。众多施工队在挖山施工,一般在中午时分会封路,双向车辆不得通行。如果没遇封路,基本8小时左右到达德钦县。最好过山之前向当地跑小面包的司机问清情况(在迪庆客运站前很多)。到德钦可叫的士50元到飞来寺住宿,梅里雪山就在眼前。卡瓦格博酒店里,每个房间都可以正面望见梅里主峰。躺在床上可以慢慢欣赏日出日落甚至朗朗月色下的卡瓦格博,支个脚架就能拍了。标准间100元。
  3、上午看完梅里雪山日出之后在德钦县客运站可以坐班车前往盐井,路程约为3小时;或者也可在飞来寺等侯过路车或包车,包车费用350元单程。德钦到盐井全程柏油路面,虽路况不错,但全程处于高山峡谷之间,弯道繁多,自驾车一定要谨慎控制车速。到盐井镇后经上下盐井到曲子卡乡住下,澜沧江边的温泉就散布乡中江岸,有几家温泉酒店可选。比如曲子卡温泉度假村、电信温泉宾馆、桑田温泉会所等等。前面两家标间80元左右。后者较贵,300元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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