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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试锋芒
1995年,我高考落榜,从小就倔强与顽皮的我决定去当兵。虽然爸妈百般阻止,但我去意已定,无可悔改。那年冬天,我如愿以偿,走进海军某部。
紧张而艰苦的新兵集训后,我报名参加了女子两栖侦察队。号称″天下第一旅″的陆战队训练本已苦极,而女子侦察队的训练更以科目多、标准高、要求严、强度大而著称。1998年底,当了两年半陆战队员的我,怀着对这支特种部队的深深眷恋,带着浑身伤痕退伍了。退伍后,家人帮我联系了铁路、公安等多家热门单位。可我对父母说:″我要出去闯一闯,去当女保镖!″父母深谙女儿性格,也不阻拦,拿出5000元钱跟我说:″出去看看,不习惯就马上回来。″我只取了其中500元悄然离去。从东北到广州再取道深圳,我只剩下不到100元了。无亲无友,一下车我只好一个单位一个单位地毛遂自荐,可是没人对我多看一眼就告知不缺人。
一天,在滨河路一家商场门前,我见围了许多人,挤过去一看,原来是一辆凌志轿车的一个轮子掉进了没有盖的下水井口里悬着。车上的司机是一位戴着眼镜?很文弱的中年人,他拼命地加大油门,车轮飞快地空转,但车就是无法走动。
中年人急得满头大汗,而围着的闲汉们却用手得意地拍着车大声嚷道:″给钱吧,老板,拿三千块,我们哥几个给你把车抬出来。″看样子是这帮急着发财的闲汉设下的陷阱,他们偷走了下水井盖,让过往的车辆不小心陷进里面,然后进行敲诈。
我十分看不惯这帮人,就走上前去打量了一下车的重量,对车内急得直冒汗的老板说:″我给你把车抬起来。″我拉开练功的架势,蹲了一个马步,抓住车的保险杠,吸了一口气,大吼一声,把车抬得一颤,随着手的上抬,陷在坑内的车轮渐渐升起,车身开始倾斜。司机一踩油门,车平平稳稳地驶出来。
我这一手让围观的人都惊呆了。老板摇下车窗,把几张人民币递给我。我擦着手上的泥,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说:″我不要您的钱,您能留张名片给我吗?″
老板看看我,思索片刻,然后从名片夹内抽出一张名片,上面印有″大洋进出口公司总经理黄宏发″的字样,并对我说道:″明天请与我联系。″
接受考验
第二天,我持着这位黄总的名片,找到了这家公司。
黄总热情地接待了我。我在椅子上刚坐下,就直接向这位黄总经理提了一个建议:″黄总,其实像您这样的人应该配一名保镖,这对您的安全很有好处。″
黄总一听,笑了:″其实你就很出色,我请你来就是想跟你谈谈这个问题。不过,可能暂时我给你的工资不能让你满意。″
″没什么,只是我很喜欢这种工作。″
就这样,我成了黄总的保镖。每天跟随在黄总的身边,有时还为老板拿拿文件夹?公文包什么的,样子有点像秘书,可明眼人一看我的手,就明白我不像那些白瘦得似浸水的卫生纸一碰就软的秘书小姐。我的手粗糙有力,那都是在沙袋上劈手时留下的茧子。
上班后第七天,我和黄总从银行取出一笔款子后,正在酒店进餐,被坏人给盯上了。两个歹徒径直追杀进来,举刀就砍。说时迟,那时快,我左手把吓得魂飞魄散的老总按在桌下,右手抓住歹徒的手来了个赤手夺刃,飞起一脚把迎面进攻的歹徒踢出老远。歹徒原以为我是老总的不可言传之人,没料到我的功夫如此厉害,吓得抱头鼠窜。我却不放过他,扭起歹徒押到派出所,为当地警方破获一起带黑社会性质的抢劫团伙立了大功。
这件事发生后,我这保镖的身份就暴露了,在公司里,不论我走到哪里都有好奇的目光在打量着我。最让我头痛的是大楼里的那些男保安,他们自恃有一定的武功基础,加上一身蛮力气,平时恃强凌弱,晃着两手无所事事,听说我当过海军两栖陆战队的特种兵,便总想与我一较高低。有好几次,有人装着很热情地与我握手,一攥住我的手就用力狠捏,一点防备都没有的我痛得直冒冷汗。我知道我不能发出痛苦的叫声,如果那样只能说明自己败在了对方手上。我就这样忍着痛,没事一样地面带微笑,防备对方更凶狠的袭击。
一天早晨,我起床后怎么也打不开寝室的门,门被强力胶粘住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拉折了门把手,也没打开。我转念间明白过来:这又是那些保安干的。我知道,如果我出不去这门,就意味着丢掉这份工作。黄总会怎么想?如果他认为我只有蛮力,不能对他的财产和生命起到真正的保护作用,就会对我的能力产生怀疑。
我就住在办公楼的四楼。我打量着四周光秃秃的墙壁,很快确定了下去的办法。我看准了几尺远的一根下水管,一手抓着窗棂,把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悬在墙壁上,让另外一只手够着这根水管。这个举动十分危险,如果一旦失手就会跌下楼去。还有,如果水管在墙壁上焊接得不牢固,承受不住我身体的重量,中途突然断裂,我仍难逃摔下楼去的危险。
好在我不是很重。我抓着铁管的手一用力,把悬在窗前的身子紧紧地附在了墙壁上,两手紧紧地抓住铁管,定了定神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滑。当我顺利地两脚触到地面时,我真想大哭一场。
为与不为
我准时出现在黄总的住宅时,黄总一时间呆住了。在这瞬间,黄总泄露了他心中的秘密。我明白这是老板对我的一次考验。黄总注意地察看了一下他的女保镖的身体,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在上班时,黄总故意在我那被强力胶水粘住的宿舍门前停留了片刻,并明知故问这门为什么是这样的,并扬言一定要找到那个往门缝里涂胶水的人。我知道对我的考验还没有完,黄总的扬言,无疑给我下了一个新任务:看我怎样去找这涂胶水的人。
我注意检查了一下门缝,胶水涂抹得很凌乱。很明显这是在昏暗没有灯光的情况下干的,也就是说在涂抹胶水的时候,是在我上床睡了以后。这座大楼在下班以后除了保安之外,没有其他的人留在这里。
晚上我把黄总送回家,在大排档吃了晚饭,直接闯进了保安的房间。一屋子的人正光胳膊露腿地吆喝着玩牌,这是他们工作之余惟一的乐趣。
我把房间迅速地巡视了一遍,便捕捉到一条挂在床头的裤子上的口袋处的一个小白点,与粘胶的颜色完全一样,我很顺利地弄清了这条裤子的主人是一个叫李晓明的保安。
此时,李晓明正在玩牌,我把手放在他的肩上,轻松地说道:″你陪我出去逛街行吗?″这个保安不禁警觉了起来。但从我的脸上他什么也没发现,他或者想,凭他1.8米的个头,膀大腰圆,量我一个1.6米高的女子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一路上我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与他说东道西。到一个僻静处,我回身一肘杵在了李晓明的肚子上,他顿时捂着肚子喘不过气来,慢慢弯下腰去。我手脚齐上把他狠揍了一顿,才开口问是谁叫他干的好事。他开始不说,我把脚上的鞋脱了下来,往他脸上狠抽了几下。李晓明这才说实话:是黄总经理让涂的。我让这保安把原话写在纸上,并签上了字。
我每天跟着黄总出入各种场所,更多的是娱乐场所。从第一次看到平日一贯严肃的老板把一位夜总会小姐搂在怀里,我就对黄总的私生活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有一天,我正在逛街,突然身上的呼机响了,我摘下来一看,是黄总家里的电话,后面还带了″777″,这3个7是我与黄总约定的数字,是在紧急情况下才使用的。
当时已是深夜,我赶忙在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风风火火地赶到老板家。原来是黄总与自己的老婆发生了一场″肉搏战″:他的老婆是北方人,高高大大,两个人个子差不多,不过论起块头来,黄总要单薄很多。打架的原因自然是男女之间牵扯不清的两性问题,这是那些富贵家庭的悲剧。黄总被老婆揍得很惨:眼镜打碎了,鼻子在流血,半边脸也肿了起来,正坐在椅子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泣。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哭得这么惨。
见到我,黄总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气急败坏道:″你给我打,给我打死这婆娘,给我狠狠打!″黄总的这个命令让我很为难,这可能是我所遇到的最难办的一件事情了。要打一个人很容易,可要打的是他的老婆啊!当他从气恼中解脱出来,两人和好如初之后,不是一切的罪过都成了我的吗?我只好一个劲地劝黄总先消消火气不要冲动。黄总见我没有按照他的吩咐去做,把一腔怒气全出在了我的身上,狠狠地骂了我将近半个小时。
海阔天空
一天早晨,黄总突然走进我的宿舍,对我说要出差,要我马上做好准备,并特意交代我带上一些防身的武器。
他把一只沉甸甸的黑色手提箱交给我时,又重新问了我一遍带武器了吗?我一扬手,把一只单面刀片扔到桌子上,问他,带这种武器行不行?黄总看了一眼,轻蔑地说:″这是什么武器?那是男人刮胡子的玩意儿。″我把刀片夹在手指间,突然用一个擒拿动作抓住他的两只手,闪电般把锋利的刀片按在他脖子的大动脉上,问:″这算不算武器?″吓坏了的黄总连连点头。
我提着沉甸甸的密码箱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才听到黄总说去郑州。箱内是一笔急需用的巨款,我便到附近的商店买了一把链条锁,把箱子与自己的手锁在了一起,把钥匙交给黄总。那意思是这只密码箱在我的手就在,如我的这只手没有了这只箱子也没有了。
按理,我们应该乘飞机,至少应该坐卧铺,但当时马上要走,只买了两张硬座票。坐上火车时我才有些后怕。车上的人很多,扛着大包小包的民工挤满了过道,各种人物混杂其中,一些盲流在过道上挤来窜去,车厢里还不时传来打斗声和哭声,那是一些小偷在进行扒窃时被人逮住后的反抗。我担负着老板的安全和这箱钱的安全。这只箱子紧紧地拴在我的手腕上。面前的小桌上放着几瓶啤酒,我有时持着酒瓶若无其事地喝一口,同时这些啤酒瓶在关键时候还是锐利的武器。我口很渴,但不敢多喝,我怕上厕所。如果提着一只密码箱上厕所,无异于对人说此地无银三百两。
二十多个钟头过去,到达郑州。一直高度紧张的我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万幸的是一路上什么也没发生。
一下火车我就急着找厕所,在火车上我一直坐着,为了不上厕所,我不喝水,不吃东西。
我从火车站附近的厕所出来,正赶上一群挑工为了抢活抡起扁担大战,整个车站一片人头攒动,混乱不堪,我和黄总被挤散了。
我提着沉甸甸的密码箱站在马路边上,思想展开了激烈的斗争。我明白手中提着的钱不下于50万元,这可是有的人一辈子也挣不了的钱。我只要一招手出租车就会把我送进茫茫人海,就如鱼儿游入大海一般,黄总是没法找到我的了。
我站在马路边上犹豫着,不时有出租车靠过来问我去什么地方,我无所适从地笑笑,我下不了决心。关键是我太热爱自己这份工作了,我很珍惜与黄总建立起来的这份信任。最后终于理智占了上风,我走到电话亭给黄总打了电话,告诉他我所在的位置。
当黄总见到我时,虚脱得快趴在地上了,连声说:"你知道吗,这里面是80万哪!"他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想要说的话,只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眼里闪动着信任的泪花。
在深圳几年,我创下了良好的信誉。现在主动上门找我的客户很多,我真正过上了剑不飘零人飘零的自由生活。我每天到一些酒店、写字间、咖啡厅会客户,到电脑培训班学电脑,在网络世界学习一些新的知识。我立志要做一个具有现代科学技术的、高素质的女保镖。
(责编 关山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