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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海边度假的Cindy从987张照片中选出了9张,裁剪、美颜、调色、加滤镜,配上第三版英文文案“The peaceful time”,标注了自己所在的海景豪华五星酒店,赶在晚间朋友圈高峰时段来临前发出了照片,然后坐等收赞。
一个小时过去了,Cindy只收到了32个赞。尽管这一年来她的微信好友新增了234个,但点赞数却比去年同期下降了70%。几天后,她默默删除了这条没什么赞的朋友圈。
问了身边去美国西部的Vivian,去自驾的Alex,以及去欧洲的Jessica,都表示自己的朋友圈点赞者寥寥,只有去长城穿越人山人海的张小胖收获了12楼的“哈哈哈哈哈”。
发现没,如今的朋友圈,斗图大赛没了热闹。
微信七年,痒了
2011年1月21日,闷热潮湿的广州,一只蝴蝶悄然扇动翅膀,短短七年时间,微信掀起了移动社交的风暴,几乎颠覆中国人的移动社交生态。
从最初朋友圈每一个“小红点”亮起时的兴奋,到如今“逃离朋友圈”浪潮涌起,朋友圈七年,我们是真的有点痒了。
全球调研巨头凯度发布的《中国社交媒体影响报告》显示,社交媒体的狂潮正在退却,人们花在社交工具上的时间正在变少。2018年,在接受调研的中国网民中,有15%的人认为社交媒体导致其生活质量变差,这个数字比2017年增加了2个百分点;中国社交媒体影响满意度得分为67分,而在2014年时这个数字为73.4分。
人们似乎都患上了一种病社交媒体倦怠症。曾经,我们和世界的联系太过松散,总想把叫好声攥在手里,假装身处闹市,掩盖难以面对的孤独。如今,我们被无穷无尽的内容、信息、联系人所包围,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来处理这些关系。当过量信息蜂拥而至,我们难免疲倦。
“只有老年人才玩微信,95后都玩QQ”,可以说很形象了。
朋友圈“人设”,崩了
朋友圈所呈现的,大多是修饰后的人生。
旅途中处处都是风景,最终呈现的,可能就是表情和衣服最好看的两三张;通宵做PPT,尽管内心千万咒骂声奔腾而过,最后发出来的,却是一句“越奋斗,越自由”;和公司同事出去团建,不管过程多么糟心小伙伴多么不靠谱,最后还是要发一张集体照,感慨“相聚是缘,有你真好”。这样的套路大家都懂,各自心照不宣。
人性的特点决定了我们终将厌倦这样的“虚拟人生”。《群体性孤独》的作者Sherry Turkle认为,尽管社交网络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完美的“藏身之所”,在各种软件的帮助下我们能成功避免暴露弱点,但也让我们失去了“消极地做自己”的能力,那种无需筛选、不用隐藏、不加包装,以更加真实的状态面对他人的能力。
真正亲密的人,总是在第一时间分享喜怒哀乐,做完头发就兴冲冲地问好看吗,打牌赢了60块都要汇报,哪顾得上纠结,到底要為这张抓拍选用哪款滤镜。
美剧《再造淑女》描述了“P图大师”Elisa社交上瘾的生活。她生活的全部就是满足网友喜好和性感PS自拍。在Facebook上,她拥有过万粉丝;但现实生活中,她生病在家时甚至没有一个朋友有时间为她送药。当Elisa浑身湿漉漉地躺在浴缸里发烧痛哭,双手却还麻木的回复Instagram上的粉丝留言,没有什么场景比这个更加讽刺了。
心理学家Laura Demesi在研究中发现,那些将自己装饰得华丽完美的人其实正传达着相反的信息他们的内心孤独、空虚且焦虑。
很难说,朋友圈中的人设带来的到底是鲜花还是枷锁。
朋友圈中,没有朋友
朋友圈早已不是熟人社交,而是陌生人的江湖。
今天拜访一个客户,就要加几个好友;明天去一家饭店吃饭,还要加老板微信才能打折。微信几乎承载了所有社交生活的重量,曾经朋友间的亲密感和私密功能,也在快速消退中。
朋友圈早已不是那个能让我们逃离现实、安全表达自我的社区,而变成了比真实社交圈还要可怕的“圈子”。
于是,很多人在朋友圈中患了“失语症”:发生病照片想要求安慰怕别人觉得矫情,发大餐照片怕别人觉得装,就连发一个岁月静好的日常也怕别人觉得无聊没营养……”每次发之前都会思索下该不该发,发了该屏蔽哪些人。想了一圈,好累,最后选择不发。”
知乎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越来越少发朋友圈动态?”其中一个高赞的回答是这样的:“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你的喜悦可能会刺激着别人的悲痛。你的伤心可能会淹没于别人的欢声笑语之中。日子最终还是要自己过,酸甜苦辣,悲欢离合,千百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我们能在朋友圈看到每天学习英语的打卡狂人,出入各类高端学术会议的商业精英,每日练瑜伽和做烘焙的生活达人,夜深人静发电影评论的文艺小咖……朋友圈里有这么多人,唯独没有自己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