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体时代下的柬埔寨政坛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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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9月,柬埔寨首相办公厅发布新闻公告称,为了加强与民众的互动,洪森首相开设脸书(facebook)官方账号“Samdech Hun Sen, Cambodian Prime Minister(洪森亲王,柬埔寨首相)”。此后,洪森充分利用脸书这一社交平台,介绍自己在政治、社会领域的观点甚至私人生活的点滴,与网民频繁互动。截至2015年底,洪森脸书的“粉丝”人数已突破173万人,且被列为全球领导人十大脸书之一。而据有关调查显示,柬埔寨脸书上最受欢迎的前10位名人和组织中,最大反对党救国党主席桑兰西名列第三,而洪森只是“屈居”第七。
  
  除了自己使用脸书外,洪森还极力呼吁政府官员广泛使用这一社交媒体。2015年6月,柬埔寨政府为此专门举办了两次关于新媒体使用的培训活动,政府发言人表示,此类活动是全国公务员培训计划的一部分,旨在教授公务员使用社交媒体作为增进官民沟通的重要渠道。
  洪森政府重视新媒体运用为大势所趋
  事实上,洪森的脸书账号早在2010年就已经开通,至2013年全国大选后才逐渐活跃起来。尽管洪森一度宣称该脸书不是其本人所有,但发布内容均体现洪森个人和政府的立场。洪森如今公开使用社交媒体,并鼓励官员广泛使用,主要出于以下几点原因:
  随着互联网时代的到来,推特(Twitter)、连我(Line)、TELEGRAM、SKYPE、WHAT’S APP、微信等社交通讯工具在柬使用率大幅攀升,脸书已成为当前柬埔寨最大社交媒体平台。截至2015年9月,柬埔寨互联网用户已将近626万人,其中移动互联网用户约618万人,使用者多为社会精英、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柬埔寨35岁以下年轻人占全国1500万人口的60%,这部分人群是各种社交媒体的主体用户,喜欢利用脸书表达政见及分享各类信息。2013年全国大选中,登记参加投票的选民约967万人,18至35岁青年选民投票热情最高,占登记选民半数以上。可以说,青年选民的意向很大程度上决定了选票的流向。
  社交媒体的出现让反对党将触角更多伸向年轻人和城市选民。桑兰西和救国党副主席金速卡的个人脸书分别获得了198万和54万的“粉丝”。在2013年全国大选中,救国党在网络上赢得了高涨的支持率,一些海外打工者甚至打电话告诉家人把选票投给救国党。这也使获得险胜的柬埔寨人民党及其党首洪森意识到了新媒体的力量。2014年1月金边加华工业园工人举行罢工示威活动,同军警爆发严重冲突,导致四名示威人员死亡。事件发生后,法院传唤桑兰西出庭解释煽动罢工问题,救国党强大的脸书“粉丝团”反而空前一致地批评法院应去质问政府的暴力执法。
  从近几年西方国家在一些地区策动所谓“颜色革命”的情况看,新媒体俨然成为政治动员和集体行动的催化剂。柬埔寨网络传播总体处于全开放、无过滤状态,西方国家在社交媒体上能轻易发起舆论攻势。在柬埔寨脸书“粉丝”数前十名中,除桑兰西、洪森以及娱乐明星外,美国之音电台、自由亚洲电台、《金边邮报》、法国国际广播电台等西方或亲西方媒体占据了排行榜的另外四席。如今,脸书已成为柬埔寨街头政治的传声筒和扩音器。在加华工业园暴力冲突事件中,军警殴打示威者的视频在脸书上被广泛转发,引发网络上声讨政府的强大声浪。如今参加柬国内游行示威的无业游民、工人和青年群体大多靠社交平台组织、煽动,且游行阵势浩大,动辄上万人,给柬埔寨政府维稳工作带来巨大压力。
  洪森政府全面提高新媒体宣传效率
  洪森政府意识到,社交媒体已成为政党角力的重要工具,甚至很可能成为2018年柬埔寨全国大选的主战场。特别是近段时间以来,洪森在社交平台上多管齐下,化被动为主动,不仅使反对党的抨击言论有所收敛,也让百姓与政府形成了良性互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人民党执政能力和洪森个人形象。
  洪森经常在脸书上发布关于大型基础设施开工建设以及能够体现柬埔寨经济快速发展的照片和视频。针对百姓不满部分基层官员懒政、贪腐导致上届大选人民党选票流失的情况,洪森近期在网上强调国家的形象不能被品行不端的官员破坏,还多次提及当前柬埔寨快速发展得益于国家的和平和稳定,希望民众意识到政局稳定及和平的来之不易。洪森脸书中传递出的正能量得到民众的积极回应。
  针对脸书上民众抱怨金界娱乐城建筑工地强占公共道路的留言,2015年11月初洪森前往现场视察,当场指示对违规建筑展开调查并做出整改。12月,因电力故障导致柬埔寨全国大范围停电,洪森立刻采用脸书视频直播方式,通告停电故障,安抚民众。12月底洪森在脸书上对民众抱怨永盛路征收过路费一事做出了撤销永盛路收费站经营权的表态,民众对洪森赠予的这份“新年大礼”拍手称快。
  洪森热衷于在脸书上分享一些网络链接,介绍他最喜欢的电视娱乐节目,还大打“亲情牌”、“温情牌”,洪森通过“脸书”向妻子文拉妮送上生日祝福,并分享了自己与妻子在波尔波特政权统治下夫妻分离的故事。此外,洪森还在脸书上分享自己和子女及孙辈日常互动的照片和对话,期盼子孙快乐成长,组建一支“洪氏足球队”。其朴实幽默的语言风格以及如同普通百姓一样享受天伦之乐的生活状态迅速拉近了洪森与民众的距离。
  洪森还利用脸书,大肆揭露反对党领导人表里不一的言行和“叛国者”的本质。2015年8月反对党参议员洪索华将伪造的柬越边境地图上传至脸书。洪森指责其混淆视听,破坏国家安全稳定,下令逮捕。桑兰西11月17日在其脸书上发布过去西哈努克太皇批评越南人的视频,还在脸书上指责国会主席韩桑林当时为此下令判处西哈努克死刑。韩桑林随即控告桑兰西恶意诽谤,要求赔偿精神损失3亿柬币。此外,针对桑兰西脸书上出现的洪索华伪造的柬越边界地图视频,在桑兰西否认系本人所为后,法院已下令通缉抓捕桑兰西脸书的运营团队。如今被通缉的脸书写手们均已逃至国外寻求政治庇护。
  新媒体对柬埔寨政党政治发展是一把“双刃剑”
  一方面,如果新媒体逐渐占据社会舆论主导地位,执政党传递信息、塑造舆论、引导民众等方面的传统优势职能将受到极大影响,执政党在社会生活中的核心地位以及在重大政策问题上的“话语威权”也将随之受到强烈冲击。另一方面,新媒体时代要求政党执政透明化,这直接考验着执政党特别是领导高层与媒体打交道的能力和素质。新媒体的出现还将导致党员直接表达意见的渠道增多,党内意见分散的可能性在上升。如果类似负面效应通过新媒体迅速向社会扩散,将对维护党内团结形成挑战。
  新媒体日益成为柬埔寨反对派与政府争夺话语权的重要平台,民众特别是青年人的政治参与热情空前高涨,热议时政、批评政府成为时尚,深刻影响政策制定和政治走向。由于柬埔寨使用最为普遍的脸书、推特等总部均设在美国,柬埔寨政府或政治机构对其影响力有限。新媒体裹挟着西式自由民主思潮进入柬埔寨,求新求变的思维在柬青年群体中迅速扩散,鼓吹政党轮替的呼声不断高涨。
  新媒体引发的社会问题也值得警惕。土地纠纷、物价高企以及部分官员的贪腐问题,在互联网传播发酵之下,加剧了柬社会矛盾的表面化。一些网络论坛、博主为博人气肆意放大社会矛盾,甚至鼓吹民族极端思想,挑拨冲突、破坏团结,损害柬埔寨与邻国的友好关系。柬国会曾于2012年出台了一部《互联网管理法》,但效果有限。此后,国会计划出台《网络法》,意在打击网络犯罪,但直至今日该法尚未成形。柬埔寨网络上血腥暴力等不良信息激增、信息传播真假难辨,各种谣言四起,网络犯罪仍时有发生。
  由此看来,新媒体一方面有利于发挥参与监督功能,促进政党政治发展,另一方面会对政党权威和社会稳定带来某些冲击。如何应对新媒体种种挑战、扬长避短用好管好新媒体,势将成为柬埔寨政府的重要课题。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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