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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有很多种,爱的意义相当深远,总的来说,“对人或事物有很深的感情”被称为爱,如爱祖国、爱人民等。而对于常年以船为家的海员来说,他们对爱的表达更具体,比如“爱国、爱家、爱老婆孩子”,或者说“世界哪好都不如中国好,都不如家好,谁好都不如老婆孩子好”。如果你走进海员的生活,你就无法挑出此话有什么瑕疵。
海员还有一种爱好,那就是钓鱼,或者干脆可以把钓鱼用一个“爱”字形容。
海员对钓鱼爱到什么程度?具体说来,如果有条件钓鱼,宁可少喝一顿酒也要去钓鱼!
海员航海,四五个月以上算长航,一两个月算短航。只要船一离港,船员们几乎就成了独立于世界之外的一群人,每日每夜起伏于无际的海上,孤独感常人难以想象。一旦进入锚地抛锚,钓鱼的机会就未了,对于船员来说,钓鱼不仅可以放松心情,还可以改善伙食。海上航行的时间长,只能进港补充日常所需给养。从国内到地中海各国要一个月左右,到北欧也要一个多月,到美洲或西非要四十多天,有时船上库存的冷冻食品过了保鲜期,蔬菜类的食物时间一长就只剩土豆能够食用,船员们只能靠钓鱼来小饱口福,改善伙食。
钓鱼的船员之间,说不上谁是师父,谁是徒弟,都是新船员跟老船员学,老船员传帮带。大家钓鱼不用竿子不用浮标,都用手线,有没有鱼上钩,全凭手感。在异国他乡,锚抛定后,工作之余,凭栏垂釣,看波涛起伏,就成了船员们的一种慰藉和寄托。在船上,不论船长还是水手,不论轮机长还是机工,不论政委还是服务员,工作之余,大家都是平等的普通人,都是同为别离故乡、远离亲人、长期漂泊、斗室蜗居、粗茶淡饭的旅人。大家需要自我找乐,驱赶无聊和寂寞,让生活快乐一些,色彩斑斓一点。可以说,临船闲钓,钓的是一份情趣、一份安慰,甚至是一份无奈。
上船的海员流动性非常大,这次上这条船,下次就上另外一条船了,因此人员总是陌生的,甚至同船十个月,直到下船休假都不知对方叫什么名字的也大有人在,因为船员之间习惯称呼职务,而不是名字,只有水手和机工人员人数偏多时才互道名字。
海员中的确有许多钓鱼高手,高手都是有备而来。无风时,船舷船尾都可下钩,有风时只能在背风的一侧下钩,有鱼没鱼钓着看。钓着看是钓着看,高手一定带了多套钓具,水下有大鱼用大钩,无大鱼用小钩;钓线也分粗细,钓坠也分大小,能对付从几两到5千克以上的各种鱼类。但新手往往准备不足,只备一套钓具,显然欠缺经验。在同一海域钓鱼,高手能迅速判断出水下是小鱼还是大鱼,该用多大的钩子、多重的坠。当别人钓不上鱼的时候,高手保准能钓上鱼;当别人只能钓到小鱼的时候,高手却能钓上大鱼;当别人钓上味道不佳的鱼种时,高手钓到的都是味美肉鲜的鱼。更不可思议的是,当别人信服“有水必有鱼”,不上鱼也坚持作钓时,高手却果断收线走人,而事实证明,别人的坚持是徒劳的。你说,这样的高手能有人不服吗?
海员钓鱼,不求排面,但求实用,钓竿、钓箱、钓鱼服等钓鱼必备品,连见都没见过者大有人在。一只塑料桶、一把水手刀、头顶大草帽、身穿老头衫、手戴线手套(鱼大或水深往上捌鱼线,不戴手套手上要打泡),海员的全套钓鱼装备就是这些。
老船员中的钓鱼高手都有一本钓鱼日记,或心里有一本账,记录着大家在哪个国家、哪个海域、什么季节、什么时间段钓过什么样的鱼,鱼获量如何,什么样的港口禁止钓鱼。对于这些,他们心中有数。一般说来,海中的鱼群多随潮而来,随潮而去。商船抛锚之处都是避风湾角或岛礁下风处,水深大约20米左右。这些地方正是鱼儿来往的交通要道,潮涨潮落,鱼未鱼往,香饵落底,美味芬芳,鱼儿哪有不上钩之理?要是装卸粮食的码头,粮食难免掉到海里,自然吸引大批鱼群前来。而在西非海岸、南美太平洋沿岸、红海沿岸、澳大利亚等鱼类资源丰富的海域,在钩上挂个菜叶就能上鱼。
行船讲究安全第一,个人禁用电炉子,所以船上形成了一套“一条龙”式的鱼获处理流程——有人管钓鱼,有人管拾掇鱼,有人管做鱼。从空钩空桶,到满桶鲜鱼,再到色香味俱全的海鱼佳肴摆上桌,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完成了。大家坐在一起,吃鱼喝汤,谈钓鱼体会,感到身心放松。要是钓鱼太多,吃不过来,就要存入冷库慢慢吃;要是赶在周六晚上例行加餐,大厨就会大显身手,做几道拿手的鱼肴,红烧、干炸、大炖、清蒸等,每人加一瓶啤酒,来个酒足饭饱。
甲板钓鱼不分职务大小,人人平等,但能不能把锚抛到“鱼窝”的位置,这还真跟船长有很大关系,为什么说老船长经验丰富,姜还是老的辣?这就是原因。船到国外,船长要反复对照海图选择抛锚的位置。锚位选得好,不仅锚抛得稳当,还能抛在“鱼窝”处。锚抛好后,船方要通过高频电话通报所在港的相关部门,等待相关官员上船办理联检。所以,若无特殊情况,锚抛好之后就不能随意改变了。这就要求船长要有一抛中的的本领,是鱼窝还是沙窝,就看船长这一下子。船长肩负着船员们的重托,抛到鱼窝了,他可以神吹好几天,无形中威信也会大大提高。
联检前,船还属于自由阶段,钓鱼基本不受限制,一旦办完联检,港口方说不让钓鱼,船员就没法钓了。联检后锚地让不让钓鱼,靠码头后让不让钓鱼,船长都要写在食堂的小黑板上公示,这等同于法规,违法的事中国海员是不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