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油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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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摄影大师布列松有张著名的照片: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脸自我沉醉地怀抱着两瓶酒走在回家的路上。數十年前,布列松也曾数度到过中国,如果他深入到小街里巷中,就会发现,类似的情景其实俯拾皆是。年纪在30岁以上的中国人,大约都有过这样的经历——晃荡着一只撕掉了所有商标纸的玻璃瓶,拖着极不情愿的步子,踢踢踏踏走到家附近的杂货铺里买酱油。回来的时候,则会吮着流溢到手指上的酱油,以此打发一路上的无聊时光。
  对于经验丰富的孩子来说,如果脑子足够活络,买酱油是一件时常会带来惊喜的事情。抵达杂货铺后,他们通常先在门口窥视一番,观察里面的顾客是否很多,营业员是否很忙。若是,就堂而皇之地入内,把酱油瓶往柜台上一放,做出排队的姿态。经常有顾客把买酱油的钱随手丢在柜台上,忙昏了头的营业员,有时候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钱。这时候,若是把酱油瓶放在别人的钱旁边,然后一脸无辜地望着营业员,就有可能不花钱买到酱油。
  这样的好事毕竟不会天天有,最为常见的还是“打斧头”——也就是揩油。本来该买一斤酱油,实际上只买了九两,克扣下一两分钱另作他用。千万别小看了数十年前的一分钱,它可以买一颗橄榄。一小杯爆米花,抑或看一本厚度适中的小人书。不过,也不是每次都能得手,如果一不小心,被精明的家长察觉,因此吃上一个“爆栗”不说,此后家长还会倍加注意酱油在玻璃瓶上的刻度,从而彻底断送这份工作的美好前途。一个此中高手,会懂得在什么情况下可以揩油,什么时候应该实打实地将酱油的分量打够。像在煮菜中途突然没有了酱油、心急火燎的情况下,就很容易蒙混过关。所以说,一个人的判断能力的强弱,与过去买不买酱油,也不无关系。
  酱油就这样给一代又一代的人留下了不可抹去的“黑色”记忆。打酱油这个名词,也由此成为特定年龄阶段的标志,从能识别钞票数额,到会算计营业员,都在此范围之内。因此,若是有女性在不情愿的情况下被问及年龄,往往会含蓄地说,我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这是一个非常中国式的表达。旁人可以大致换算出此人的年龄,却又无法进一步掌握确切的信息。
  当酱油进入到瓶装时代以后,打酱油就不再是小孩子的专利,大人反而更为热衷。就如在“艳照门”甚嚣尘上之际,广州的一位市民面对记者的采访,说出了一句至今仍在网络上流行不衰的名言:“我是出来打酱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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