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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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 椒 西顶的花椒,站在山的高处,站在我目光的高处。 像火红的繁星,离太阳更近,和月亮更亲。 采摘的人需沿着弯曲的山路,踩着露水,蹚过季节,再攀上几块大石,把手臂伸长些,再长一些。 避开尖刺,躲开自下而上的目光,然后,收藏火红的锦绣。 调皮的花椒,仿佛不甘于这样的命运,它裂开身子,吐出黑色亮晶晶的籽粒,借助风,告诉雨,多想把新生的梦想托付给可以抵达的土地。 告别枝头,像出嫁的女儿,在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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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 椒
西顶的花椒,站在山的高处,站在我目光的高处。
像火红的繁星,离太阳更近,和月亮更亲。
采摘的人需沿着弯曲的山路,踩着露水,蹚过季节,再攀上几块大石,把手臂伸长些,再长一些。
避开尖刺,躲开自下而上的目光,然后,收藏火红的锦绣。
调皮的花椒,仿佛不甘于这样的命运,它裂开身子,吐出黑色亮晶晶的籽粒,借助风,告诉雨,多想把新生的梦想托付给可以抵达的土地。
告别枝头,像出嫁的女儿,在老人手捧的宠爱里,迎接新的命运。
它走进厨房,身先士卒,试探油温,待一缕香气升起,锅底冒出微微青烟,似战地烽火。
葱姜蒜酱醋酒,紧随其后,红绿黄青蓝紫,以身赴险,锅铲叮当间,百味俱出。
唯此一味,西顶的花椒独有。
西顶的花椒,像汤汤长流的淇河水一样,就这样,走进了《卫风》古老的册页,走进了中原大地的卷帙,走进了生活之门。
核 桃
年轮是树的荣光,倒地时抢先证明自己存在过。
核桃,在落地的那一刻,直接变成了多皱的老人,满身的皱纹和充盈的大脑,以智者的身份炫耀资本。
西顶的核桃,是轻装的,不着厚重的铠甲,不带满身的沧桑,无需敲打,便直接回应懂得的人,以最大的自信呈现出最为完整的内核,如大脑的道道沟回,深刻蜿蜒,遍布智慧。
当我从一个粗糙的大手中接过一个棉布的口袋,轻轻一晃,哗哗作响,像是无数个思想的碰撞,如一大群智者的交流,喧闹而和谐,最终汇成同一个声音。
我不忍打開。它表皮光滑,纹路清晰,轻轻一捏,咔哒一声,齿颊留香,舌根微苦,诗一样的感觉最适合慢慢咀嚼、回味。
吃啥补啥,是上祖最亲切的教诲,也是现代科学的明证。
咔哒咔哒的声响,诱惑着诗韵的迸出,似一把把智慧的钥匙进入诗境的锁孔,为西顶的山石草木、过往行人,启门开道,在山路的转角处植下慧根。
有人,从古滑台披着散文诗的霓裳,怀揣着一颗诗心,翩然而来。
那就是我。
小 米
文火上慢慢熬着,铁锅里轻轻搅着。
小米最需要这样的耐心,最渴望世界以温柔相待。
它的香,它的糯,它的养人,在西顶的农家发挥到了极致,像极了一个好看的农家姑娘,在爱和温存间羞涩而安静,被一个人含在口中,藏在肺腑。
然后,倾其一生回报。
家家的灶间都珍藏着小米,家家的烟火都连着树梢的风。
添丁进口,在贫弱的时光中,小米赐予农人最大的福祉和光明。
生产的母牛和坐月子的女人,在小米面前同等贵重。
小米汤的香味借助风力传达着喜讯,跑遍了整个村子和村外的田野。
西顶的小米,在时光的磨盘里,最经得起细细研磨、发酵。从粒粒滚圆到细至齑粉,像一颗种子需要发芽,给它水和温度,丝丝窝窝支撑起味蕾的考究。
有多久?没有吃过米面馍、米面煎饼。
曾记得,母亲在灶间转身时,抹一把汗水,额前的发丝里跳出一根白发。多子是她的困苦和疼痛,也是她的幸福和欢乐。她从这一天开始苍老。
小米养大的孩子,站在西顶的小巷里像棵老树,眺望着故乡,挪不动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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