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英雄的创业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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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永奎,山东蓬莱人,一个有着10年“北漂”经历的汉子,一个将创业当游戏的乐观者……记者面前的他是一个不愿意按常规出牌的人,其实他还有另一个鲜为人知的身份——将右腿留在老山前线的一等功英雄。
  
  靠自学充实自己的一等功英雄
  
  1986年11月18日,宋永奎16岁,当兵来到北京。“我是总政文工团的,到部队后做通信员,也就是送‘鸡毛信’的。彭丽媛、杨洪基当时都是我的战友,彭丽媛当时就住我们斜对门,她人不错,我立功后不居功自傲就是受她的影响。1999年我再到北京时,还曾和爱人去找过她。”
  
  “后来,我请战要求到前线,1987年如愿来到了老山前线。那时候独臂将军余秋里任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我上前线就是他批的。”
  在当年的茂岭战役中,宋永奎所在的茂岭第一连负责主攻,在那场战斗中,宋永奎连续战斗和抢修工事36小时。他荣获一等功,但也是那次,他失去了右腿。宋永奎的一位战友告诉记者,“在野战医院刚清醒,他的第一句话竟是把他送回前沿阵地。”
  失去右腿的宋永奎并没有丧失生活的信心,相反,他更加积极向上。坚强的毅力,以及良好的适应能力,让装上假肢的他很快就能和常人一样行走。
  1988年,部队组织伤病员学习中医,“那时候对这个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后来转业后,我闲着没事,就开始学起了《周易》,随后又研究起了气功,进而又研究起了中医。学中医时,整个过程都是自己在试针、尝药,尤其是一些有毒性的药,不敢给别人开,我又不是医生,如果算的话,也只能算是江湖游医,但我又不游。”宋永奎笑着说,“一开始我治病的对象是亲戚、朋友,慢慢地就传开了,大家有个跌打扭伤了,都来找我,我也从来不收费。”
  
  北漂起步:置之死地而后生
  
  1999年7月23日,宋永奎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天十分炎热。他和妻子带着1300块钱来到北京。“来北京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故地重游;二是考察一下北京的市场。”宋永奎说。他感到北京有很多的机遇,但是不管干什么都没本钱,最后他使出了惯用的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
  一开始他只跟妻子说:“想到哪玩咱就去,想吃啥咱就吃。”不到一周,当手里的钱所剩无几时,他才告诉妻子:“我想留在北京,不想回去了。”妻子让他先回去把家里的东西处理了,带点本钱回来,但他却把时间看得更重。“处理东西需要半年甚至一年的时间,我有那么多时间干什么不行。”就这样,一无所有的他们留在了北京。
  接下来他们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吃住。第二天宋永奎就去买了张报纸,看招工信息。“当时好多人都不相信人才中介,但我相信,买报纸就是为了找中介。”他找到中介,交了中介费,身上只剩下不到200元钱了。
  “打车去,先花50块钱再说。”这也许是宋永奎最特别的地方,不为自己留任何后路。后来,他们打车去了朝阳区老君堂附近的阳光玻璃二厂,晚上就地找了个又有苍蝇又有蚊子的旅馆住了一宿。
  
  打工:两个人600元
  
  第二天早上,他们和玻璃二厂一个负责人事的经理见了面,经理告诉他们需要两个做饭的。“以前我还真干过饭店。我和经理说,咱们先不谈工资,你先观察我们3天,我们也观察单位3天,之后咱们再谈具体的事,先告诉我们住哪?”这时他们已经住不起旅馆。
  这3天里,他们把厂里3年没有收拾过的厨房和食堂打扫得干干净净。“当时特别热,一边干一边拿凉水洗头,洗完头赶紧趁着凉快干活。当时有个做饭的妇女,看到我们这样干活,她一边大笑一边喊:你们快来看这俩傻冒儿。”宋永奎说:“第4天我就去问经理感觉我们怎么样?经理说挺好。我说那咱签合同吧。那时候工资低,一般每月就300元到350元之间,经理说给我们每人400元。我说两个人给600元吧。不过我们有两个要求,一是我们不能住宿舍,两口子不能分居;另外,我们两个人的活,一个人能干,另一个人干什么与厂里无关,当然违法乱纪的事绝对不干。如果我们一个人干不出两个人的活,你可以轰我们走。我需要了解北京。我是出来创业的,不是来这打工的。”经理答应了他。
  干了3个月,宋永奎离开了玻璃二厂,留妻子一人在那。那时候,宋永奎每天骑自行车从南四环外的老君堂到北二环的积水潭、月坛、地坛的人才市场,寻找机会。正常人每天这样一个来回的奔波也吃不消,更不用说只有一条腿的宋永奎了。最惨的一次,他一打开家门,膝盖就扑通跪在地上,看着床就是上不去。
  
  第一次创业:馒头蘸酱油吃了一个月
  
  “在人才市场我发现外地来打工的不少,而且绝大多数来自农村,但是他们家乡缺技术缺项目。我爸在老家种树苗,我就打电话让他给我留点果树苗,运到北京来。我先找了个老乡借了300元钱,150元买了辆自行车,150元打了个广告。然后在积水潭附近租了个房子,交了1200元房租,再买点生活用品,我妻子3个月的工资就这样花没了,最后还剩几十块钱吃饭。”说到钱,宋永奎自嘲地说:“我手里握不住钱,只要是自己认为该投的我就投,我就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
  一个月后,宋永奎让妻子辞了工作帮自己。“妻子离职后一下没了收入,两个人一个月50块钱的生活费,只能买些馒头蘸酱油吃。我打广告时留的是居委会的电话,有了咨询买果树苗的电话,居委会的老太太就招呼我。接着树苗就运来了,一车树苗也值一万多块钱,这下手里就有钱了。当时北京周边地区还比较落后,思想观念、技术都跟不上,于是我从家里请来技术人员,拉过来大量树苗。有的客户手里没钱,我就直接把树苗给了他,我爸怪我不要钱就给人家树苗,我说等结了果再要钱不迟,结果我没要钱的那些人都不联系我了。”宋永奎回忆在北京的第一次创业。
  “我当时住在积水潭,但主要在人才市场、花卉市场卖果树,好多人都奇怪我为什么跑城市里卖果树?其实我就是想告诉别人,出来打工不如自己干。”帮助别人致富的信念,似乎也是宋永奎在北京坚持下来的一个动力。来北京不到半年的时间,宋永奎的树苗几乎覆盖了顺义、怀柔、房山、昌平等地,甚至河北三河的农民也种上了他的树苗。半年前还白手起家,到2000年年初,仅凭在北京卖树苗这一项,他的月收入已经上万。
  
  第二次创业:免费电脑培训的烦恼
  
  因为卖树苗是季节性的,宋永奎不想让其他时间浪费了,于是和妻子商量买了台电脑。“当时电脑在社会上还不多见,只有在一些政府部门才有。而我在部队时就学过电脑。”
  对于自己的第一台电脑,宋永奎说:“我平时喜欢研究,电脑这东西当然不能错过。当时新电脑和二手电脑在价钱上差别不是很大,但我怕新电脑出现故障的几率小,这样就不利于我自学修电脑,于是买了台旧的。”
  在人才市场和外来民工聊天时,宋永奎感觉到他们除了出卖体力,其他技术都不会。他决定免费教他们学电脑。做点好事也不累,反正也是闲着,他想。
  宋永奎的第二次创业从一台电脑开始了。他捡了块泡沫板,写上“免费电脑培训”,然后和妻子拿着这牌子去了月坛公园。把牌子往那一支,两人就边聊天边等。当时月坛公园有个招聘报纸,他们还让人家打了3次广告,结果学生没有招到,却招惹来事了。宋永奎笑道:“附近几个电脑培训学校联合起来找来了派出所民警,民警跟我说,这是违法行为。我说别的法我不懂,但我就懂一条,做好事绝对不违法,派出所最后也没辙。”
  让宋永奎感到可气的不是这些竞争对手,而是他的宣传对象。“你说免费教,他们就是不信,说哪有那么好的事。好不容易招来一个内蒙古的小伙子,后来又招了一个秦皇岛的女孩,不久他们跟我们说:‘大哥腿不好,反正现在我们也没工作,还是我们白天出去做宣传,晚上回来学电脑。’”
  之后又来了几个人,他们也和最初的两人一样,一边学习一边做宣传。宋永奎和妻子商量:“咱卖树苗,生活还能挺得住,可这些孩子一点收入没有,咱又不能管吃管住,不行咱就收费吧。费用的75%归他们,25%当电脑的损耗。”
  “说来也奇怪,自从收费以后,人就多了,一台电脑,每个人两个小时轮换上,24小时不休息。我就想:这社会不收钱就不是好事,实际上社会上不收钱的好事太多了。但人们感觉花钱心里踏实,简直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老宋有些无奈。
  随着学电脑的人越来越多,宋永奎又买了两台二手电脑。同时,他将培训电脑的地方搬到了朝阳区老君堂村。在妻子的建议下,宋永奎不再卖树苗了,他办起了科技公司,“招生方面我从来不做广告,学生都是慕名而来。最火时,我这有40台电脑。”这时,他将科技公司全部交给了妻子打理。“感觉科技公司不适合自己,我的性格就是这样,将创业当游戏玩,而守业就不是我擅长的了。”他说。
  
  第三次创业:社会效益第一
  
  2004年前后,第二次创业成功的宋永奎决定到全国各地走走,在妻子的支持下,他装上假肢,出去转了两个月。这次出行让他忧虑,宋永奎说:“农村有句老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对此我一直想不通。但是到了四川,我终于明白了。四川真的很穷,有的地方人们吃饭都成问题,可我去看到的是什么呢?麻将,到处是麻将,我到饭店吃饭,老板在打麻将,说没空。说到经济的发展,四川的潜力肯定很大,可是当地更多的人是选择出去打工,留在家里的人,麻将打得不亦乐乎,土地都荒废了。我看人家活得都比我潇洒,我还帮谁啊?我属于那种忧国忧民的人,只是现在有些地方心有余而力不足。”
  回到北京后,宋永奎决定再次创业,这次他注册了一个文化公司。“其实公司的老板员工就我一人,就连房子都是蹭老婆电脑培训学校的。”宋永奎笑着说,“我感觉这样省事,自己走到哪,公司就跟到哪。”重新当上老板的他,似乎对“免费”上了瘾,免费给别人建网站,免费拍短片,甚至把自己拉的买卖拱手让给陌生人。
  “我把事业当成了一种游戏、一种娱乐,有时候神经兮兮的,所以好多人都想不通,说我大脑有毛病。”他笑着说。
  “我这个公司,社会效益第一,公司赚不赚钱对我来说无所谓,我就喜欢这个行业,我希望把它做好。我也不准备留多少钱给儿子,我教他东西。我告诉儿子,从高一到高三,这3年你别上学了,我教你,不光教你学校的东西,我会的、你喜欢的,都教给你。”
  这就是宋永奎,一个自己爱“折腾”、现在又要教会儿子怎么“折腾”的人,一个笑傲人生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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