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构东亚文化认同的困境及路径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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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随着东亚各国间相互依赖的加深,建构地区文化认同从而促进东亚地区的共同发展变得日益必要而迫切。因此,东亚各国有必要联合起来,通过建立东亚地域观念、建构共享的文化价值体系和夯实东亚文化认同的物质基础等路径推动东亚文化认同的建构。在此过程中,中国要承担起“负责任大国”的责任和义务,处理好儒家文化与东亚文化的关系,努力塑造获得东亚国家认可的东亚文化观念。
  关键词:东亚认同 文化认同 建构主义 身份
  随着东亚各国之间的相互依赖日益加深,中国因综合国力飞速提高、地区意识增强等因素也急需融入东亚并依托东亚发展。然而,东亚地区(包括中国、日本、蒙古、朝鲜半岛在内的东北亚和包括东盟国家在内的东南亚)仍存在着各国经济上依赖加强,安全上矛盾频生的“悖论”现象,其最主要的根源之一就是地区文化认同的缺乏。在国际政治范畴中,区域文化认同是指地区行为体基于相同的文化特点而形成对地区的认同感和归属感,这种认同会引发其成员对全球和区域事务采取相同的行动。所以,东亚的整体安全和发展离不开必要的文化认同。
  一、东亚文化认同的内涵
  随着世界局势的风云变化和自身国力的快速提升,加强软实力并在更广泛的领域争取更多的文化认同已不可避免地成为中国对外战略的考虑重点。与此同时,中国需融入东亚乃至更广义的亚洲,以此实现和平发展。因此,中国必须调整地区战略,积极参与建构东亚文化认同。其具体包括以下内涵:
  (一)相互尊重,平等相待;合作共赢,共同发展[1]
  东亚各国在国际中是平等的,都有平等地参加全球和区域事务的权利,所以各国要尊重彼此的意识形态、社会制度和国家利益等,要协商处理区域事务,努力凝聚共识而尊重差异。而且,中国、日本等地区大国应该对区域和平与发展承担更多的责任而不是利用自身优势去干涉别国内政,这是东亚文化认同形成的首要前提。同时,合作共赢对于东亚文化认同而言既是發展的推动力也是发展的目标。东亚各国应达成双赢的共识而抛弃你输我赢的旧观念,达到自我和他者利益的兼顾,在协作中实现共赢,促成共同发展。
  (二)东亚各国的文化交流互鉴,充分提炼和发扬其中的精华,凸显东亚鲜明的文化特色
  东亚文化的多样性特点显著,但不同文化都有其独特的魅力,不能简单地以某种评判标准来区分其优劣,所以要推进各种文化在交往中取长补短、共同发展。与此同时,地区文化要凸显东亚鲜明的文化特色才能凝聚东亚人民的共识。作为东亚许多国家文化的源泉,中华文化在这方面可以发挥独特的作用。但也要注意,东亚各国对中国的迅速崛起存在担忧,盲目传播中华文化会引起不必要的文化误解而给中国的对外战略带来直接的伤害,因此中国应增进文化理解和互信,谨防文化冲突。
  (三)吸收世界优秀文化来丰富东亚文化的内涵,进而将东亚文化推向世界舞台
  在当今全球化的大背景下,东亚文化要受到其他文化的影响已是无法避免的。当然,部分东亚人民呼吁防止西方文化侵略,以保护本土文化的观点也有其道理,但如果因此而固守排外反而会阻碍东亚文化的发展。东亚各国不应忽视世界包括西方文化中的精华部分,因而建构东亚文化认同要具备环球视野,要与世界多元文化进行交流互鉴,这不仅可以吸收世界包括西方的优秀文化以丰富东亚文化的内涵,还可以将东亚文化推向世界舞台,把东亚文化价值观提升为世界共享的价值观。
  总而言之,东亚文化认同是东亚国家和民众对地区共享价值观的认同,这种情感具有政治和社会能力,影响着东亚人民对事物的判断和价值取向,并会在处理国际和地区事务时引发东亚各国采取共同的措施,从而有助于东亚整体的安全与发展。
  二、建构东亚文化认同的困境
  东亚认同虽然已经开始萌芽,但是距离其完备并真正发挥效用还任重而道远,在此进程中遭遇的诸多难题都促使东亚各国不得不去思考建构东亚文化认同的阻碍。
  (一)东亚地区文化的多样性和差异性
  在悠久的历史中,东亚各国的文化兼收并蓄,凸显出多样性和差异性的特征,这些差异使得建构东亚文化认同的基本条件被极大地削减了,主要表现在:第一,文化的异质性。东亚各国在文化起源上差别显著,东北亚文化基本源自中国文化,而东南亚文化则更多的是源自印度文化。同时,从本土特征的保留上看,即使同源文化的东亚各国也仍然保留着本土的文化特征。第二,民族的多元性。东亚国家数目较多,且每个国家的民族组成状况都非常复杂,特别是东南亚地区,是典型的多元性民族文化聚集区,这就使得由民族问题引发的国内外矛盾和冲突不断,阻碍了东亚地区的协作与发展。第三,宗教的差异性。东亚的宗教数目多且影响巨大。在东北亚,宗教与教众的生活紧密融合;东南亚的宗教情况更为复杂,东南亚各国内部都有多种宗教信仰并存,但处于核心地位的只有一种宗教,核心宗教深刻影响着各国的社会、文化甚至政治生活。东亚由于这种宗教多样性和某种宗教占主导地位的情况相结合而产生了复杂的宗教问题,极易引起国家间关系的紧张与冲突。
  (二)东亚各国在政治和经济上差别显著
  区域内成员政治的同质性和经济的互补性是形成集体文化认同的重要前提,而东亚各国在这两方面都有着较大的差距。
  政治上,存在根本政治制度的差异和政治互信的缺乏。东亚各国在意识形态、政治体制上差别显著,其中最为突出的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之间的并立。根本政治制度的差异会造成国家间较大的政治分歧,加之冷战时期东南亚各国对中国存在“输出革命”的误解,直到当代,东亚地区的政治互信仍严重缺失,加大了各国间协调合作的难度。此外,因为历史怨结、领土纷争等,东亚国家间缺乏互信,小国对大国的防备和大国之间的猜忌等都是这种缺失的表现。
  经济上,经济水平差距悬殊和经济结构的日益趋同。东亚各国的经济发展程度差距悬殊,各国的利益诉求和战略政策等也就有着极大的差异,这严重阻碍了东亚地区的合作进程。同时,受发达国家产业转移等因素的影响,东亚各国的产业构成和经济发展模式日益趋同,地区内部贸易互补性低而竞争激烈,这制约了东亚地区的协作,也给东亚文化认同的建构带来诸多困难。   (三)域外势力特别是美国对东亚地区的影响
  随着全球战略重心逐步从欧美转向亚太,美国等域外势力纷纷积极介入东亚地区。美国虽然不是东亚国家,但其对东亚的巨大影响是不容忽视的,甚至可以说美国在建构东亚文化认同中的消极作用更为突出。二战后,与在欧洲推行为欧洲一体化提供安全保障的多边主义政策和建立北约这样的多边安全协定相比,美国在亚洲推行双边主义政策和建立诸如美日同盟这样的双边形式的安全同盟,其严重威胁周围国家的安全。冷战后,美国更在全球特别是东亚地区推行干预主义,它通过干涉东亚各国的内政和向东亚输出民主的价值观念等,扩大了东亚国家间的分歧和对立。此外,在地缘政治层面,美国视中国为假想敌,一直防备和打压中国。东亚多边主义的缺乏增强了美国亚太盟友对它的依赖,而中国国力的迅速增强引起了周边国家的担忧,这些都使东亚国家间的不信赖感增加,阻碍了东亚文化认同的建构。
  综上所述,东亚文化认同的建构仍面临着诸多的挑战,但是集体文化认同既然能在国家内建构完成,相应的也能通过一些路径在地区内建构地区集体文化认同,当然这需要东亚各国从多方面来努力和协调。
  三、建构东亚文化认同的路径
  在当今国际政治范畴的众多关于文化认同的研究中,建构主义流派的观点尤为突出,其认为建构文化认同包括对身份、规范的建构。结合东亚地区的实际情况,具体而言:
  (一)建立东亚地域观念,建构东亚地区主义,从而促进东亚各国的身份认同
  从建构主义的观点来看,划定东亚国家的所属地区并使其基于此而认可自身的地区身份是建构东亚文化认同的必备条件。地区区域观念是建立在本地区实际的地缘状况基础上的,划定属于东亚的国家范围,在该范围内的国家就可以对自己的责任和权利有明确的认识,从而培育起共存共赢的东亚认同意识,进而加强协作促进共同发展。但也要注意,随着全球化的深入发展,地区内国家的身份和文化认同不可避免地会被弱化。因此,在建立东亚区域观念的过程中要对成员国的身份进行严格的规定,从而汇集起真正符合东亚发展需要的利益需求。同时,在当今新的历史条件下,片面强调民族主义无法实现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旋律,狭隘的民族主义会使各国不顾彼此的国家利益从而激化国家间的矛盾,阻碍地区协作。地区主义能够弥补民族主义不足,它激励东亚各国将战略重心放于东亚以实现协作共赢。所以,在构建东亚各国的身份认同进程中必须建设东亚地区主义,建立超越于民族主义严重局限的东亚意识,推进建构东亚文化认同。
  (二)加强文化交往,发掘东亚文化的独特性,建构共享的文化价值体系。
  “加强区域文化交流合作是强化区域共同文化心理基础,构建东亚认同的最直接、最有效的途径。”[2]文化交往对于加强国家间的信任有着不可忽视的特殊效用,基于此而建构的东亚文化价值体系才能被东亚所认可。但也应注意到,东亚各国在意识形态、政治体制等方面差别显著。因此,地区各国应该坚持求同存异,以平等包容的心态进行文化交流,发掘各国文化的优秀成分并在建构东亚共享的文化价值体系时将其保留下来,实现区域内各国文化的和谐共赢。同时,任何地区的文化都有着各自区别于其他地区文化的发展脉络,凸显本地区文化的独特性和优越性,能够引发地区内各国的文化自豪感,从而为建构文化认同提供动力。东亚需要在区域文化体系中发掘各国文化的相通之处,并在与世界其他文化的交流中突显其优越性和独特性,以抵抗其他文化的冲击,走出一条独特的建构东亚文化认同之路。
  (三)夯实东亚文化认同的物质基础
  国际机制是行为体参与国际交往的行为指导,建构东亚地区相关的国际机制有利于促进东亚文化认同的建构。
  第一,完善东盟机制,发挥东亚峰会的作用,为建构东亚文化认同提供制度平台。作为东亚影响最大的地区组织,东盟本应在东亚整合中发挥较大的作用,但其因权力过于分散等多方面条件的限制而效力有限,所以完善东盟合作机制势在必行。东亚峰会的召开是建构东亚文化认同的正式开端。东亚峰会上各国就涉及自身战略利益及关切的事务进行商讨以调和各国间的利益,这为建构东亚文化认同探索了一条新的道路。此外,东亚各国要注重创立其他多元化且效率高的统一机制,以便全面推进东亚协作,并为促进东亚文化交流提供制度保障。
  第二,协商制定东亚地区的文化交流协议并切实施行,促进文化产业的发展。通过对东亚共同历史和文化遗产的强调可以建构泛东亚认同,突出东亚共性和区别于“他者”的特色。而且,东亚虽然文化资源多但文化产业落后,各国的协作也仅处于资源开发阶段,这严重阻碍了东亚文化认同的建构。所以,东亚各国应抓紧协商拟订区域性的文化政策和协议,从而促进东亚的文化交往。中日韩三国合作开展的“东亚文化之都”评选活动就是一个可借鉴的范例。此外,东亚各国可有选择地借鉴欧盟开发文化产业的措施,实施援助和协作计划来扶植文化产业,从而推进东亚地区的文化交往与协作。
  四、结语
  东亚文化认同虽然已经萌芽,并在促进地区合作方面发挥了必不可少的效用,但也要注意到,建构东亚文化认同之路还很长,其关键在于日、韩、东南亚等国在西化后对中华文明的再认识。同时,东亚文化认同的建构需要共享的文化价值体系,却并不是要求地区文化的高度统一化,因此,东亚各国应坚持求同存异,以平等包容的心态进行人文交流,探求价值观的共通点,从而建构亚洲共享的文化价值体系。
  此外,中国随着国力的不断提升,在东亚地区应履行起“负责任大国”所应承担的责任,所以,建构东亚文化认同是中国的关键任务之一。在明确自身的东亚身份和利益的基础上,中国应制定合理的地区战略,特别是处理好儒家文化与东亚文化的关系,努力塑造获得东亚国家认可的东亚文化观念,这不仅可以树立中国“负责任大国”的良好形象,提升东亚国家对中国的信任感,对促进东亚地区的发展也是十分必要且重要的。
  参考文献:
  [1]习近平出席博鳌亚洲论坛2015年年会开幕式并发表主旨演讲——迈向命运共同体 开创亚洲新未来[N].人民日报,2015-03-29.
  [2]李文.構建东亚认同:意义、问题与途径[J].当代亚太,2007(06).
  (作者简介:刘凯娟,女,南京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国际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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