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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这部由过士行编剧林兆华导演的《鸟人》在上映之初几乎场场爆满，身为‘闲人三部曲’之一的《鸟人》延续了过士行一贯的创作理念——以悖论的眼光看待人类生存困境，揭露了一种人类自我封闭的生存状态和种种冲突，使其作品性质、作品意象和内涵拥有诸多有待挖掘之处。
关键词：过士行；闲人；意象
一、《鸟人》的定位
纵观过士行比较早期的戏剧，如闲人三部曲的《鱼人》、《鸟人》、《棋人》以及《坏话一条街》，在这一类型的剧目里，过士行以平民的市井生活做为蓝本，构建出一个时间性比较模糊的小世界，将生活的一个切面放在显微镜下进行观察，将现实进行艺术性的扩大，而旨在揭露人们的一种生活状态，揭露历史与传统留在人们身上的余毒，并审视人们的精神状态。
与中国近现代的社会问题小说相似，过士行的这类戏剧可以称为“状态剧”，但是这些剧目更多的是在暴露问题，引起人们的反思，而淡化了“解决问题”这一步骤，直到帷幕拉起，问题也没有最终找到解决的出路。毕竟这些暴露出来的根深蒂固的民族习性和人性矛盾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理清的，这也反映了过士行本人的一种困惑与有心无力。
《鸟人》主要讲述的是一群养鸟成癖的北京市民，养鸟几乎成为了他们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他们只关心鸟，反而对外界漠不关心，就这样生活在一个自娱自乐的自我世界里，与此同时，研究鸟类的陈博士为了寻找一只褐马鸡而混入‘鸟人’们之中，归国的精神分析专家丁保罗对‘鸟人’们的精神状态产生了兴趣并开办了鸟人心理康复中心，而国际鸟类保护组织观察员查理则对于‘鸟人’们的行为疑惑不解。
过士行自己说过：“这个戏不同于以往的戏，可以说无确切主题，而比较注重戏的整体性。我主要想通过它表现人的一种状态，生存状态和文化状态，写各种状态错综复杂的交织、碰撞，表达我对这些人和事的感受，并不是要强加给观众什么，而是希望观众能从戏中有所感悟……”①
二、主题、结构与形式
《鸟人》的主题是多元的，除了作为主线的‘鸟人’们的沉浸于自我的生活、精神状态的揭示以外，剧中还有对于‘传统文化的传承’问题的思索、对于现代知识分子的调侃、对于人与动物关系的思考等等。
《鸟人》采取了一种内部对立，互相揭露的结构方式，在剧中，‘鸟人’一方构成一个封闭的阵营，它是产自北京本土的，带有东方色彩，而丁保罗、陈博士、查理等人则构成了另外一方，具有西方的、现代化的气息。这两方同时活跃在舞台上，使得过士行能够巧妙的隐匿在帷幕之后，这两方就自然而然的自觉承担起了两个角色，他们既是揭露者，同时也是被揭露者。此外，由于两方文化背景的不同，这样的揭露也就更显得彻底。相对于‘鸟人’那一方，丁保罗、陈博士、查理这一方的联系要松散一些，他们事实上构成了观察鸟人的三个不同视角。在这部戏的前半段主要是丁保罗一方对于‘鸟人’们的状态的揭露与分析，而到了后半段，以‘三爷’为代表的‘鸟人’一方以‘戏中戏’的形式对丁保罗这些人进行了审视与揭露，至此，两方都得到了剖白。
在戏剧形式上，《鸟人》一共三幕，运用了许多的京剧唱腔，最后还将京剧搬上舞台形成了戏中戏的模式，使整部戏显得很丰富，最后以东方京剧对西方精神分析学进行审判的场面也发人深省。剧中使用了一些方言腔，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理解困难，另外‘天津卫’、‘袁世海’‘、帕瓦罗蒂’乃至样板戏里的唱词对于这一代的观众来说有了距离感。
三、‘鸟笼’的寓意
鸟笼这个意象，在过士行的剧本里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在剧本的一开始就有这样一段舞台说明“当观众走进剧场时，可以看到几个工人正在捆扎搭置一个巨大的鸟笼子，其规模大的足以把整个中心表演区和四周的观众席都包容进去”。这个鸟笼是巨大的，大到包裹了整个舞台，其意义也很明显，舞台上的人乃至舞台下的观众，其实都在这鸟笼之中。
《鸟人》里的绝大部分角色，其实都是被囚在笼中的鸟儿，他们在专注一个爱好的同时，也被那个爱好所操控，成为了爱好的傀儡。
对于鸟人来说，当他们将鸟儿囚入笼子里，他们自己也被囚入了一个更大的笼子里，这个笼子的名字就是——自我。养鸟这个爱好吸干了他们的生活精力，他们每天惦记着的就是遛鸟，给鸟儿喂食，捍卫鸟儿声音的纯洁性，不惜花大价钱给鸟儿准备好的生存环境，以至于人的生活还比不上鸟。养鸟这个爱好也切断了他们与世界的联系，他们以聊鸟经、鸟的习性等等为乐，一切以鸟为重，对别人漠不关心，画眉鸟见不得红色，他们就要毫不留情的驱赶身边穿红衣服的人，他们沉浸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还看不起外人，一句“十三套都不知道，也配养鸟儿？”就将这种小圈子的自豪感展露无遗。
对于丁保罗来说，他将心理分析作为自己的最大爱好，不惜自己掏腰包接收病人进行免费治疗，他只顾以佛洛依德的理论硬套进中国的现实里，他进行心理分析也纯粹只是为了自己的心理满足，其实根本不关心自己的病人。陈博士身为一个研究鸟类的专家，却完全没有养过鸟，他对鸟毫不关心，他之所以想方设法去寻找一只濒临灭绝的褐马鸡也只是了为了追名逐利。
表面上看起来，鸟人们和陈博士将视线投射到了鸟身上，丁保罗将视线投射到了病人身上，但是如果我们走远一点去看，就会发现他们的视线的最终落点，都在他们自己身上。
正如剧中的丁保罗曾说过，“凡是有一门专长，成为专家的人都是最固执的儿他把一生的精力都倾注到一个点上，对其他事物一无所知，因而缺乏全面思考，综合分析的能力。”而丁保罗对于专家的定义，“就是对越来越少的事物知道的越来越多。直到对无法证实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越是了解的深入，反而离开现实越远，这是过士行对于‘专家’这个词的意义的消解，也是过士行对于舞台上这些‘笼中人’的剖析。
他们的这种过度发展的爱好，本质上就是一种排他性的自我满足。当人们将生活的重量全部放在这样一个爱好上的时候，他们的世界就无可避免的狭窄起来，他们被名为‘爱好’的笼子锁住，在这个笼子之外，他们还被名为‘自我’的更大、更坚固的牢笼牢牢锁住，外界屏退到鸟笼之外，而他们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自得其乐。 “锁在名为自我的牢笼中”这个状态贯穿了整部剧目，体现在绝大部分角色的形象里，也体现在了《鸟人》这部剧涉及的其它矛盾里。
例如在人与动物的矛盾关系上，养鸟人认为自己给养着的鸟儿吃好住好，鸟儿的生活是无比幸福的，其实这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以自己的感觉去定义鸟儿的感受，忽视鸟儿自己的意愿，这里人与动物的矛盾就集中体现在了人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不顾动物自身。再如在传统文化的传承问题上，愿意学习京剧的胖子却三番五次被三爷拒绝，而对京剧毫无热情的黄毛却被逼着去学习京戏，三爷这种只顾自己不顾他人意愿的行为又是‘自我牢笼’的隐射。
脱离现实必然无法前进，陷入自我封闭的世界的人，未来也是危机重重，过士行在这部《鸟人》里对这种生活状态进行暴露也显然展现了他独到的眼光与对人类生存的担忧。
四、‘闲人’意义解读
《鸟人》是过士行的闲人三部曲之一，而何为闲人？这也是一个非常值得探讨的问题。综合过士行的闲人三部曲，鱼人、棋人、鸟人显然都是他所说的‘闲人’，这些闲人平日里钓鱼、下棋、养鸟乃至唱戏，对于这些技艺津津乐道且无比熟稔，由此可见，“闲人往往是高人”。②]在过士行的作品里，闲人们对于这些技艺有一种超过正常范围的执着与自豪感，这些技艺成为了他们生活的全部，甚至跟他们的生命一样重要，《鸟人》中胖子就曾劝告想要加入养鸟这一行的孙经理，说：“孙经理，我跟你说句心里话，一个养鸟，一个学戏，都是豁出性命的事儿，千万别上这贼船。”这又可以见出，“过士行并没有把这些有‘趣味’的高人，一味作为正面形象来表现，而是采用解构的方式，将这些人看作是‘异化’的人。”②
历史倒映在‘闲人’身上，正面的、负面的皆有之。因此，对于闲人，也许我们可以做两种解读。一方面，在闲人身上，我们可以从中看到一种状态——传统东方文明面对现代生活的一种矛盾、困惑的状态。钓鱼、下棋。养鸟、唱京戏，这些极具传统东方色彩的爱好，正是由‘闲人’传承了下来，闲人用生命的执着保留着这些传统。在《鸟人》中，丁保罗在分析三爷的时候曾经说过，“我来分析一下，你这个人总是生活在过去，冬天的时候留恋秋天，用一种凄凉的感觉折磨自己，明明京剧已经没有人要听了，可你就是像红子一样的有节气，偏偏坚持自己的那一套。”的确，这些传统都已遭到了冷落，而这些还传承着这些传统的人，他们用一份固执苦苦支持着，他们的处境是凄凉的，在外人看来几乎是可笑的。另一方面，‘闲人’实则不闲，他们忙着自己的事，但是他们只关心自己，他们为之忙忙碌碌的事情都是脱离现实的，他们从事于那些事情无法使自己在真实世界里前进的事情，结果便是他们‘忙’着‘闲’。这实质上是“是个性的泯灭，是对迷恋的失望，甚至从‘文化的自恋’到‘文化的自戕”。③
五、结语
过士行不断的发掘着人类生存状态中的谬误，展现生存的悖论，并衍生出对生存的思考，《鸟人》则是他思索的足迹的一次记录。
在《鸟人》的最后，孙经理骑着车载着一车鸟儿上台，然而他打开笼子，却意外的发现：“哎，怪了，没养几天，怎么放它们都不飞呀！”毁坏永远比重建容易，过士行显然不想创作一部寓言式话剧，如何让囚禁下的鸟儿尽快走出牢笼，如何让人的生存挣脱开悖谬，这是过士行想留给观众、也留给自己的人生难题。
注释：
①徐健. 现实人生的另类观照[J]. 中国文化报，2012-2-7。
②胡志毅. 在先锋与传统之间——过士行剧作的美学追求[J]. 文学评论，2003年第5期。
③田本相.过士行剧作断想. 坏话一条街——过士行剧作集[M]，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1999-5-1。
（作者简介：阳 思（1993.1-），女，汉族，湖南衡阳人，武汉大学文学院本科生。）
关键词：过士行；闲人；意象
一、《鸟人》的定位
纵观过士行比较早期的戏剧，如闲人三部曲的《鱼人》、《鸟人》、《棋人》以及《坏话一条街》，在这一类型的剧目里，过士行以平民的市井生活做为蓝本，构建出一个时间性比较模糊的小世界，将生活的一个切面放在显微镜下进行观察，将现实进行艺术性的扩大，而旨在揭露人们的一种生活状态，揭露历史与传统留在人们身上的余毒，并审视人们的精神状态。
与中国近现代的社会问题小说相似，过士行的这类戏剧可以称为“状态剧”，但是这些剧目更多的是在暴露问题，引起人们的反思，而淡化了“解决问题”这一步骤，直到帷幕拉起，问题也没有最终找到解决的出路。毕竟这些暴露出来的根深蒂固的民族习性和人性矛盾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理清的，这也反映了过士行本人的一种困惑与有心无力。
《鸟人》主要讲述的是一群养鸟成癖的北京市民，养鸟几乎成为了他们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他们只关心鸟，反而对外界漠不关心，就这样生活在一个自娱自乐的自我世界里，与此同时，研究鸟类的陈博士为了寻找一只褐马鸡而混入‘鸟人’们之中，归国的精神分析专家丁保罗对‘鸟人’们的精神状态产生了兴趣并开办了鸟人心理康复中心，而国际鸟类保护组织观察员查理则对于‘鸟人’们的行为疑惑不解。
过士行自己说过：“这个戏不同于以往的戏，可以说无确切主题，而比较注重戏的整体性。我主要想通过它表现人的一种状态，生存状态和文化状态，写各种状态错综复杂的交织、碰撞，表达我对这些人和事的感受，并不是要强加给观众什么，而是希望观众能从戏中有所感悟……”①
二、主题、结构与形式
《鸟人》的主题是多元的，除了作为主线的‘鸟人’们的沉浸于自我的生活、精神状态的揭示以外，剧中还有对于‘传统文化的传承’问题的思索、对于现代知识分子的调侃、对于人与动物关系的思考等等。
《鸟人》采取了一种内部对立，互相揭露的结构方式，在剧中，‘鸟人’一方构成一个封闭的阵营，它是产自北京本土的，带有东方色彩，而丁保罗、陈博士、查理等人则构成了另外一方，具有西方的、现代化的气息。这两方同时活跃在舞台上，使得过士行能够巧妙的隐匿在帷幕之后，这两方就自然而然的自觉承担起了两个角色，他们既是揭露者，同时也是被揭露者。此外，由于两方文化背景的不同，这样的揭露也就更显得彻底。相对于‘鸟人’那一方，丁保罗、陈博士、查理这一方的联系要松散一些，他们事实上构成了观察鸟人的三个不同视角。在这部戏的前半段主要是丁保罗一方对于‘鸟人’们的状态的揭露与分析，而到了后半段，以‘三爷’为代表的‘鸟人’一方以‘戏中戏’的形式对丁保罗这些人进行了审视与揭露，至此，两方都得到了剖白。
在戏剧形式上，《鸟人》一共三幕，运用了许多的京剧唱腔，最后还将京剧搬上舞台形成了戏中戏的模式，使整部戏显得很丰富，最后以东方京剧对西方精神分析学进行审判的场面也发人深省。剧中使用了一些方言腔，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理解困难，另外‘天津卫’、‘袁世海’‘、帕瓦罗蒂’乃至样板戏里的唱词对于这一代的观众来说有了距离感。
三、‘鸟笼’的寓意
鸟笼这个意象，在过士行的剧本里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在剧本的一开始就有这样一段舞台说明“当观众走进剧场时，可以看到几个工人正在捆扎搭置一个巨大的鸟笼子，其规模大的足以把整个中心表演区和四周的观众席都包容进去”。这个鸟笼是巨大的，大到包裹了整个舞台，其意义也很明显，舞台上的人乃至舞台下的观众，其实都在这鸟笼之中。
《鸟人》里的绝大部分角色，其实都是被囚在笼中的鸟儿，他们在专注一个爱好的同时，也被那个爱好所操控，成为了爱好的傀儡。
对于鸟人来说，当他们将鸟儿囚入笼子里，他们自己也被囚入了一个更大的笼子里，这个笼子的名字就是——自我。养鸟这个爱好吸干了他们的生活精力，他们每天惦记着的就是遛鸟，给鸟儿喂食，捍卫鸟儿声音的纯洁性，不惜花大价钱给鸟儿准备好的生存环境，以至于人的生活还比不上鸟。养鸟这个爱好也切断了他们与世界的联系，他们以聊鸟经、鸟的习性等等为乐，一切以鸟为重，对别人漠不关心，画眉鸟见不得红色，他们就要毫不留情的驱赶身边穿红衣服的人，他们沉浸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还看不起外人，一句“十三套都不知道，也配养鸟儿？”就将这种小圈子的自豪感展露无遗。
对于丁保罗来说，他将心理分析作为自己的最大爱好，不惜自己掏腰包接收病人进行免费治疗，他只顾以佛洛依德的理论硬套进中国的现实里，他进行心理分析也纯粹只是为了自己的心理满足，其实根本不关心自己的病人。陈博士身为一个研究鸟类的专家，却完全没有养过鸟，他对鸟毫不关心，他之所以想方设法去寻找一只濒临灭绝的褐马鸡也只是了为了追名逐利。
表面上看起来，鸟人们和陈博士将视线投射到了鸟身上，丁保罗将视线投射到了病人身上，但是如果我们走远一点去看，就会发现他们的视线的最终落点，都在他们自己身上。
正如剧中的丁保罗曾说过，“凡是有一门专长，成为专家的人都是最固执的儿他把一生的精力都倾注到一个点上，对其他事物一无所知，因而缺乏全面思考，综合分析的能力。”而丁保罗对于专家的定义，“就是对越来越少的事物知道的越来越多。直到对无法证实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越是了解的深入，反而离开现实越远，这是过士行对于‘专家’这个词的意义的消解，也是过士行对于舞台上这些‘笼中人’的剖析。
他们的这种过度发展的爱好，本质上就是一种排他性的自我满足。当人们将生活的重量全部放在这样一个爱好上的时候，他们的世界就无可避免的狭窄起来，他们被名为‘爱好’的笼子锁住，在这个笼子之外，他们还被名为‘自我’的更大、更坚固的牢笼牢牢锁住，外界屏退到鸟笼之外，而他们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自得其乐。 “锁在名为自我的牢笼中”这个状态贯穿了整部剧目，体现在绝大部分角色的形象里，也体现在了《鸟人》这部剧涉及的其它矛盾里。
例如在人与动物的矛盾关系上，养鸟人认为自己给养着的鸟儿吃好住好，鸟儿的生活是无比幸福的，其实这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以自己的感觉去定义鸟儿的感受，忽视鸟儿自己的意愿，这里人与动物的矛盾就集中体现在了人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不顾动物自身。再如在传统文化的传承问题上，愿意学习京剧的胖子却三番五次被三爷拒绝，而对京剧毫无热情的黄毛却被逼着去学习京戏，三爷这种只顾自己不顾他人意愿的行为又是‘自我牢笼’的隐射。
脱离现实必然无法前进，陷入自我封闭的世界的人，未来也是危机重重，过士行在这部《鸟人》里对这种生活状态进行暴露也显然展现了他独到的眼光与对人类生存的担忧。
四、‘闲人’意义解读
《鸟人》是过士行的闲人三部曲之一，而何为闲人？这也是一个非常值得探讨的问题。综合过士行的闲人三部曲，鱼人、棋人、鸟人显然都是他所说的‘闲人’，这些闲人平日里钓鱼、下棋、养鸟乃至唱戏，对于这些技艺津津乐道且无比熟稔，由此可见，“闲人往往是高人”。②]在过士行的作品里，闲人们对于这些技艺有一种超过正常范围的执着与自豪感，这些技艺成为了他们生活的全部，甚至跟他们的生命一样重要，《鸟人》中胖子就曾劝告想要加入养鸟这一行的孙经理，说：“孙经理，我跟你说句心里话，一个养鸟，一个学戏，都是豁出性命的事儿，千万别上这贼船。”这又可以见出，“过士行并没有把这些有‘趣味’的高人，一味作为正面形象来表现，而是采用解构的方式，将这些人看作是‘异化’的人。”②
历史倒映在‘闲人’身上，正面的、负面的皆有之。因此，对于闲人，也许我们可以做两种解读。一方面，在闲人身上，我们可以从中看到一种状态——传统东方文明面对现代生活的一种矛盾、困惑的状态。钓鱼、下棋。养鸟、唱京戏，这些极具传统东方色彩的爱好，正是由‘闲人’传承了下来，闲人用生命的执着保留着这些传统。在《鸟人》中，丁保罗在分析三爷的时候曾经说过，“我来分析一下，你这个人总是生活在过去，冬天的时候留恋秋天，用一种凄凉的感觉折磨自己，明明京剧已经没有人要听了，可你就是像红子一样的有节气，偏偏坚持自己的那一套。”的确，这些传统都已遭到了冷落，而这些还传承着这些传统的人，他们用一份固执苦苦支持着，他们的处境是凄凉的，在外人看来几乎是可笑的。另一方面，‘闲人’实则不闲，他们忙着自己的事，但是他们只关心自己，他们为之忙忙碌碌的事情都是脱离现实的，他们从事于那些事情无法使自己在真实世界里前进的事情，结果便是他们‘忙’着‘闲’。这实质上是“是个性的泯灭，是对迷恋的失望，甚至从‘文化的自恋’到‘文化的自戕”。③
五、结语
过士行不断的发掘着人类生存状态中的谬误，展现生存的悖论，并衍生出对生存的思考，《鸟人》则是他思索的足迹的一次记录。
在《鸟人》的最后，孙经理骑着车载着一车鸟儿上台，然而他打开笼子，却意外的发现：“哎，怪了，没养几天，怎么放它们都不飞呀！”毁坏永远比重建容易，过士行显然不想创作一部寓言式话剧，如何让囚禁下的鸟儿尽快走出牢笼，如何让人的生存挣脱开悖谬，这是过士行想留给观众、也留给自己的人生难题。
注释：
①徐健. 现实人生的另类观照[J]. 中国文化报，2012-2-7。
②胡志毅. 在先锋与传统之间——过士行剧作的美学追求[J]. 文学评论，2003年第5期。
③田本相.过士行剧作断想. 坏话一条街——过士行剧作集[M]，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1999-5-1。
（作者简介：阳 思（1993.1-），女，汉族，湖南衡阳人，武汉大学文学院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