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大漠深处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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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到农闲时节村民会用这种交通运输工具深入沙漠,打回干枯的胡杨树枝备在自家院子里,用以取暖和煮饭
  我内心充满好奇,在塔克拉玛干沙漠最深处的这个乡是什么样子?这里的人们靠什么生活?四周全是连绵不断的沙丘,水从哪里来?于是我决定哪怕晚上住在沙漠里也要去探个究竟。
  大漠村庄之安迪尔乡
  从塔中向民丰县方向138公里处有个向东的岔路口,路牌显示那是去安迪尔乡的,19公里路程。我以每小时160公里的时速在沙漠公路上狂奔,等自己反应过来已经冲出去好几公里了,没办法只好折回头。
  我内心充满好奇,在塔克拉玛干沙漠最深处的这个乡是什么样子?这里的人们靠什么生活?四周全是连绵不断的沙丘,水从哪里来?于是我决定哪怕晚上住在沙漠里也要去探个究竟。
  进乡的柏油路是新铺的,在两边黄沙印衬下显得很新,中间一溜交通黄虚线绵延伸向沙漠深处。一辆车也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我自己驾车呼啸着狂奔而行。望着车窗外的沙丘,我不禁有些许担心,具体担心什么又说不上来。
  路旁石碑显示着里程,十几公里后,沙漠里植被和胡杨就明显多起来了。公路在沙丘间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颇有韵律和节奏感,加之弯很急使我不能够分心。突然,道路尽头冒出来一个高高的水塔,显得那么突兀,水塔下面的胡杨树和红柳丛是成片的,十分茂盛。
  没有指示牌,没有人指点,但我明白安迪尔到了。我内心说:安迪尔,我来看你了。
  水塔是安迪尔乡亚瓦通古孜水厂的,水厂东面有一个水渠(地图上显示那里有一条河)由南向北满满地流淌着黄泥浆水,难怪要建水厂了。再往前去,路左手,在一个土高台上有所房子,一个男人正在那里忙碌着,旁边一个拖拉机,这幅画面很独特。再前面就是正街了,左手是被围墙挡住了不知后面是什么的所在。右手路旁是一溜几间砖混平房,门前用树枝搭成了凉棚,凉棚下面沿墙跟坐着许多人在闲聊。我慢慢地将车靠在路边准备上前搭讪,但被他们那好奇、探寻的注目礼给吓跑了。
  继续往前走,右手紧挨着平房的是民丰县公安局安迪尔乡派出所,再后面是安迪尔乡中心学校,学校后面是居民房,居民房后面是沙枣树林,成片的,我还以为这里盛产沙枣呢。再往前就没有路了,折回头,全长不到1公里。
  再次回到那群人聊天的地方,我下车向一个小伙子招手示意让他过来,他过来了但不懂汉语。这时聊天人群中斜着身子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笑眯眯对我说“我懂我懂”。于是他就从路基下面躬身负手走上来。于是,我们聊了起来。中年男子告诉我,这里主要种植甜瓜,也种植少量的玉米,这两年开始尝试种植红枣,但是最多的还是羊。当得知我要去民丰,中年男子立刻拉过来一个小孩子,说这是他的儿子,并且拜托我将他和其他几个孩子顺便带到民丰去。我自然是满口答应着。
  通过他们我还了解到,这个乡有95户486人,“羊太多了”,具体也就是1000只左右(没有像树叶子一样多),牛6头,毛驴子8个,两只母狗一只公狗,3个医生,4个护士,6个老师,1个警察还经常不在,干活的人嘛,差不多有100个。有班车往返县上但不定时,偶尔来一次常常是人多坐不下。像今天这种情况,没有办法了就打电话叫出租车来接人,包一个车30块钱。(他们自己说的,反正我不信100多公里车费这么便宜)。只有这一条公路连接乡里和外面的世界,平时很少有外面人来,来一个生人全乡人民都知道。白天没有电视,晚上用电是太阳能蓄的,两个维吾尔语台,五个汉语台是CCTV,说汉话没有人看。手机可以打但没有网络,不能QQ聊天。
  还有一点我十分好奇,就在我们聊天期间,没听到有人喊叫,没看到有人奔跑传递,这些孩子们怎么都背着书包陆续集合在了一起?当大胡子指着远处一扭一扭向我们快步走来的漂亮护士时,也没见谁去通知她,那他们的信息怎么传递得这样快呢?
  还有,这个乡里不管大人还是小孩,许多人就像海边的渔民一样打着赤脚,最多趿拉个拖鞋,我心里纳闷儿,路边上野地里到处是骆驼刺,他们打着赤脚怎么下地干活呢?
  为赶时间,知道这几个孩子中有人懂汉话,我们就抓紧时间向民丰县城出发,还有100多公里路呢。
  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就进了县城,快进县城时赶上了沙尘天气。我把他们各自送到地方以后,也赶紧给自己安排住地,一问才知县委宾馆叫尼雅公寓。
  晚上,我趴在电脑前查看资料,安迪尔(维吾尔语)意为横向展开的平地。因安迪尔河水缓缓而流故名。1952年设立安迪尔管理区,1958年安迪尔管理区和安迪尔牧场合并为安迪尔公社,1962年撤销安迪尔公社党委和管委会,恢复安迪尔管理区和安迪尔牧场,1984年安迪尔管理区改为安迪尔乡,1996年8月安迪尔乡搬迁至亚瓦通古孜村。此地距民丰县城130公里,东邻安迪尔牧场,西接尼雅乡,南连萨勒吾则克乡,北与阿克苏地区沙雅县相毗邻。主要植被有胡杨、红柳、芦苇等。主要野生动物有野猪、狐狸、野兔等。
  大漠村庄之也斯尤里洪村
  在塔克拉玛干沙漠南缘,在从民丰县往于田去的途中,从315国道上远远望去右手边比大路低下去很多的大漠深处有一片绿洲,那就是也斯尤里洪村。
  村子不大,被树荫掩映着,一条小河由南向北从村中流过。一条路算是主街,从东到西全长不过300米,路两旁是农家。每家房前屋后是农地,为了防风,地头边上种了树木,而且都长得很高,每家院落都不大,算是袖珍型。
  大中午,只见到两个人在外面村路上走动。正在拍照,库尔班提着水桶到小渠边上来汲水。他用好奇的目光望着我,一定觉得不可思议,“这条土路和小院子有什么好照的?”。
  走进库尔班和瓦尔汗夫妇的小院。他们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四五岁的模样。院门正对着是他们的厨房,右手边是主卧室。左侧树林子里是菜园子,挨着菜园子的是羊圈,羊圈也被树木围绕着。在厨房和主卧房中间是个凉棚,地上是个不高的土炕,上面铺了一块毛毯,旁边是个烧木柴的土炉子,里面烧过的草木灰还在。
  用手比划着交流了一下,没有电视,不知道网络,虽然联通的通信塔就在路边上,似乎没有人在乎这些,好像只有村长在用手机,便于和乡上联系工作,其他人生活都很简单,用不到手机。   我开车由西向东准备穿村而过,可惜小河的边沿处轿车不能通过。街道实在太窄了,车子无法调头,只好将车顺原路倒回来。
  这是于田县奥依托格拉克乡最边远的一个村庄。
  我们同村民语言不通无法交流,也就没有访问了。但看到的羊圈和小家篱笆院墙都很有特点,拍了照片,传到网上和大家分享。
  大漠村庄之阿日西麻扎村
  2011年11月6日,为探访沙漠里的游牧部落,我们一行人在于田县法院集合前往策勒去90公里处接向导,赶到了喀拉克尔乡的拉依苏村,买买提明·吾守尔家就在国道边上。下公路,小院子周围全是树,真正是绿荫深处有人家。据朋友介绍,买买提明·吾守尔是先进党员,党和国家领导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领导等来和田走访农家都到他家。为帮助村里人掌握农田管理先进技术,他在自己家里办了个小型图书室,免费开放,村里的小广播站也在他家,每天定时广播新闻和消息,很受村民欢迎。
  买买提明·吾守尔今年80岁了,身体健康硬朗,他的妻子看起来似乎还挺年轻。我们一行进屋后就被老两口让上了炕,请大家吃馕喝茶,算是主人家的心意。漂亮的女主人倒完茶顺势坐在小板凳上,告诉我们说,今年她们村的妇女都出去帮别人家拾棉花啦,一个多月下来挣了1万多块钱,我们都感到诧异,纷纷夸奖说太能干了……40分钟后,买买提明·吾守尔带领我们向目的地进发。
  西窝勒乡北侧的一个村子紧挨着塔克拉玛干沙漠,出村庄最后一条尘土路,塔克拉玛干的大沙丘便迎面而来,虽然我们就是为它而来,但如此突然,仍然使人感觉很意外。村子边上是林带,林带后面是不多的农地,农地边上就是高高的沙丘。进沙漠的路就从沙丘间的豁口穿过,那其实不叫路,纯粹是那种野地里为出行,怎么好走就怎么走的那种。买买提明·吾守尔说,我们要去的阿日西麻扎村在西北方向。
  越过了几座起起伏伏的沙丘后,芦苇渐渐多起来,苇子上面都是尘土,苇子中间是东拐西弯的路,路的中间凸起,加上两边的芦苇,活脱脱一个“W”字。看看四周,灰蒙蒙一片,一部三菱越野、一辆国产皮卡载着8名摄影师行进在沙海里,远处的沙丘像大海的波浪般起伏,车后拉起高高的尘土狼烟也久久无法飘散。车行方向是不定的,一会儿北,一会儿东,一会儿又朝西。终于,老向导买买提明·吾守尔也迷路了。
  老汉站在最近一座大沙丘上,用手遮阳,东看看西瞧瞧,依仗太阳判断了一会儿方位,确认走错了路,我们几辆车掉回头顺原路再重新走,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两次。中午12点左右,我们一行人的目光越过前面的障碍物终于看到了远处高高的胡杨树稍,这会儿,它在我们位置的西南方向。我在心里画了一下地图,从西窝勒乡出来到达阿日西麻扎村,我们走了一个类似问号的镰刀形路线,老向导也说今天绕远了,多跑了几十公里路。
  阿日西麻扎村,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中可算是一小片绿洲,来到这里,映入我们眼帘的首先是高大的胡杨树。翻过沙丘,第一眼看到的是胡杨树旁边的清真寺,一个子不高的阿訇盯着我们由远处进入村子,当认出老向导买买提明·吾守尔后,他疾步上前,与我们握手,互致问候。这个清真寺不大,彩色的墙面已经斑驳,正门对着东方,两翼是用红柳扎起的篱笆墙,大门背后是个露天通道,通道两侧也是用红柳扎起的篱笆墙,大约十几米后面是个不高的平顶房子,那应该就是礼拜堂了,房子的外墙被刷成了淡黄色。
  这个村子大致由三大块组成,住着十几户人家。清真寺是中心,它侧面分别住着几户人家,院落相对独立,院墙一律是红柳扎成的栅栏,大门做一个门垛,上面有个雨檐,虽然沙漠里常年无雨,那种农家院子的感觉还真像模像样,每家院子里都有几棵胡杨树,树下面支一张木床,床上铺了毡子供人小憩之用。清真寺西侧连片住着几户人家,这几户人家的房屋之间由巷道相连接。清真寺西北侧是一小片树林,树林被不高的木桩围栏围起来,只见几个孩子就踩在栏杆上手扶着树在那里玩耍。我们的到来,使得这群孩子们既十分兴奋又非常好奇,他们孩童的天真顽皮也显露无遗,我们走到哪里,他们就嘻嘻哈哈追逐到哪里,真是特别有趣。清真寺南面大约100米处,是一片罕见的高大胡杨林,林子中间是两个大沙包,林子后面又是沙漠和芦苇,那一片胡杨树长得高大、漂亮。维吾尔族朋友对我们说,人们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个清真寺和这片胡杨林。
  中午,向导把我们带到村子里最有威望的长老家休息。吃饭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主人家的房子。这套房子修建得十分讲究,所有建筑材料一看即知不是当地所产,那些大木房梁上面都精心细致地雕刻了花纹,屋门、窗格也都有花纹装饰,木质呈淡淡的浅黄色,都没有刷漆。因为这里没有公路,没有电,也没有通讯设备,吃水都要从外面拉来,而且到最近的西窝勒乡骑摩托车也要走两个多小时。我们出于好奇,就问他们为什么喜欢住在这里,为什么不搬到西窝勒乡去生活?而长老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问了,用手抚着长白胡须,笑呵呵地回答说:“我们已经几辈子住在这里啦,很习惯,这里嘛安静,是天堂。”
  这主人家有个20多岁的姑娘,中等个子,身材丰满,大眼睛,圆圆的脸蛋儿,她为我们端茶递水,笑容满面,很是热情。这个姑娘为我们沏茶完毕后就立在一旁,倚在门框上望着我们笑。我特意观察了一下,她眉目清秀,眼神清澈明亮,面庞素净、嘴唇殷红,耳廓托着发髻,一条碎花纱巾从前至后一扎,遮住了她的黑发,神态是那么纯粹,楚楚动人,真是个漂亮姑娘。我心里琢磨,她读过书没?到过县城吗?以后她会许配给什么样的小伙子呢?正在我胡思乱想的当口,就听有人叫喊:“光线好了,开始干活儿啦!”
  出门拍照得过程中,文化馆的艾力江给我讲述了许多关于这个村子的故事,讲到几百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战争,死了许多人,他们把死人就地埋葬在了这里。对照地图看,地图上标示叫琼麻扎,琼在维吾尔语里就是大的意思,麻扎,就是坟墓的意思,琼麻扎就是大墓地。再联想到这个地方距离扦弥古城遗址不远,而发源于昆仑山的克里雅河就在村子东面不远的地方四季流淌,一直流向了塔克拉玛干大漠深处,对于从前这里发生的一切,心里就不觉着奇怪了。
  扦弥城在古代是个很大很著名的城池,它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扦弥国的都城。那时,人们为了守护都城保卫家园,拼死血战,战争结束,尸骨就近掩埋,很合逻辑。据说现在村子里生活的人都是他们的后代,到目前已是第6代了。这段历史故事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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