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秀莹小说以清新明丽的文风、典雅精致的语言、抒情诗般的气质赢得了文学界的广泛赞誉。十年间,作家笔耕不辍,陆续发表短篇小说六十七篇、小说集六部以及长篇小说一部,成果颇丰。本文试图对付秀莹小说创作进行全面的梳理和论述,整体观照其小说的核心内涵,把握其审美风格。全球化浪潮冲击下,乡村中国从“乡土性”向“现代性”快速转型,面临着解构和重建的命运。由于物质和精神基础的双重缺失,乡村中国处于现代性之尴尬境遇。付秀莹建构起精神“芳村”,从自然风景的遗存或消逝、乡村世情的流转、两性的复杂关系写起,力图通过“芳村故事”建构“中国经验”,以“芳村”之世情变迁透视新世纪乡土中国现代性裂变的种种迹象。农耕文明加速解体,乡村无法安放农民被城市招安的灵魂,大批打工者涌入城市,却只能在都市底层挣扎。屈服于物欲还是坚守精神高地,是“城市异乡人”面临的伦理困境。付秀莹反复书写都市女性的情感缺憾和心灵的分裂状态,同时将知识分子在权利欲望挤压下迷失自我、灵魂畸变的猥琐形象剖之日下,显示出现代都市人生的惶惑与精神失据。付秀莹的写作着意淡化情节,采用散点透视的方法,以情感为主线推进故事发展。同时,有意识地重拾风景描写,注重营造虚实相生、情景交融的意境美,显示出作家对中国文学抒情传统的有意追寻。此外,其小说善用优雅的短句、诗化的语言,读来像是古典白话的回归,实则是对中国抒情传统的美学策略重返。一些评论家认为付秀莹的写作风格与孙犁一脉相承,赞称之“荷花淀派又见传人”。笔者认为不然:其一,孙犁惯于美化现实生活、回避现实矛盾,付秀莹对此却从不避讳,甚至常将矛盾与冲突作为小说情绪的顶点;其二,孙犁笔下的女性多是“圣女”形象,而付秀莹多塑造丑陋、堕落的“凡人”;其三,孙犁擅长描写人性的“真善美”,而付秀莹则多关注人性的软弱与异化。总之,付秀莹与孙犁之间或有语言风格的相似、风景意识的延续,但二者之间的诸多不同也表明“荷花淀派又见传人”一说尚待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