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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口号”论争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激烈、规模最大的论争之一。
关于这一事件的研究已有很多,但主要围绕两点来谈:统一战线和宗派主义。研究者多认为爆发的因为是宗派主义情绪,其分歧在于是否在统一战线中坚持阶级立场(领导权);在评价这场论争时,研究者大多认为鲁迅派的意见比周扬派更正确、更深刻,周扬派的错误不仅“右”(忽视阶级立场),同时还“左”(过于强调文学为政治服务)。
此种解释虽然“合情合理”,但线索过于清晰、结论过于确定,却产生了诸多疑点。要合理评价“两个口号”论争,不能预设是非对错,而必须直面1936年特殊的历史语境,不仅要很廓清“为什么争”,同时还要廓清双方“争什么”。本文名日“考释”,即考本求源、释其本义,其旨趣乃是力图建立一种超越了“是非对错”之外的理解。不仅考察事件本身的来龙去脉,同时也要考察这一事件在特定历史语境下所展开的逻辑。
循此思路,本文从三个方面展开讨论。首先要廓清“两个口号”与统一战线的问题,检讨目前通用的“左/右”这样的分析框架的有效性;在此基础上,对于核心的也是棘手的“宗派主义”问题进行正面分析,主要的目的是将复杂的历史事件从单纯的“人事恩怨”和简单的“道德评价”中解脱出来,转而借用“革命文学家”与“职业革命家”的分析框架,对当事双方的态度和立场给予一个新的解释;最后,借助以上两个核心问题的廓清,本文将“两个口号”置入其产生的历史脉络中去考察,不仅仅将其视为1935—1936年当事人偶然想起的“名词”来对待,而是联系1930年代左翼文学自身的发展脉络来考察其两个口号具体的内涵,重点分析“民族革命战争的大众文学”的具体含义。“考释”的重心并不是对细节的还原,而是将具体的历史事件放入其原初的语境中去展开,并以“起点”为基点,对现有的阐释进行回应,从而得出新的同情与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