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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正宗理学有三个派系,分别是朱熹的理学、陆九渊的心学和张栻的湘学。三个派别在方法论上有较大的分歧,但在世界观上却论调一致。朱熹的“性即理”和陆九渊的“心即理”是由二人不同的方法论所导致的不同的理论阐释,只是文字表述不同而已,并非是二人世界观的根本分歧。宋濂理学的世界观继承了南宋正宗理学的性、理、心、气、欲等学说,认为人身是阴阳二气所合成,人性是天命所赋予,人与天不分彼此,二位一体,相互之间有信息沟通,能发生神奇的感应。在方法论方面,他继承了朱熹的博览群书,但不赞成章句训诂又与张栻、陆九渊合;他既重视持敬主一的涵养之法,继承了张栻;又更重视静坐澄心的内向冥求,继承了陆九渊。宋濂的方法论有一个发展渐变过程,早年以读书致知为主,晚年则专主静坐澄心。由于受理学思想影响,宋濂的文学理论和创作呈现出别具一格的特征风貌。他继承了宋代理学家周敦颐的文以载道说,并有所发展,提出文即是道、道即是文的文道一元论。宋濂的文学概念异于前儒的文学概念,并不限于写在纸上的字才是文学;只要合乎天道,春荣秋实、礼乐制度乃至人伦日用、举手投足都是文学。宋濂的文论是台阁体的理论先导。他强调文学应该具有干预社会政治的现实价值,山林隐逸之文少有此功能,御用文人因地利之便多能用文字耸动帝王之视听。宋濂由山林而入台阁,执掌文坛,强调明道致用,因此推崇台阁文学;他的创作以宣扬理学思想为主,风格委婉含蓄、舂容纡余、典雅平正,为其后台阁体作家的文学创作提供了范本。但宋濂不是台阁体作家,他的深刻思想与宏富创作也不是后世“台阁体”所能涵盖的。宋濂还公开袭取佛教理论,用佛家世界虚幻不实、世界自人心幻出的世界观取代正宗理学家世间万物都是实有的世界观。宋濂晚年对佛教越来越迷恋,倡导儒释一贯,借助儒学来提高佛学的地位,理学实际上成了宋濂弘扬佛法的一个工具。宋濂从一个理学家而流变为一个佛学家,他本人既是中国思想史上三教合一大潮流的产物,同时又借助于明太祖而有力的推动这一潮流继续向前发展,从而达到儒释二教合一的顶峰。从这个意义上说,宋濂是金华朱学三变而后的实际终结者,在宋濂身后,金华地区再也没有出现能够支撑朱学局面的传人。总体看来,宋濂的理学理论流于肤浅芜杂,缺乏系统性和创新性,不应给予过高的评价。但他在朱元璋身边鼓吹朱学,是朱学在明初统治地位确立的重要推动力量。他授徒讲学,以台阁重臣身份引领文坛之风骚,兼参与科举考试事,影响了一代之学风。在理学发展脉络中,他占据了独特的位置。他是朱陆合流史中承前启后的关键人物,是王阳明的理论先导。因而他不失为一个值得学者注意的、重要的理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