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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济学领域,消费理论的相关研究一直占有重要位置,消费储蓄问题与居民福利状况息息相关,也与一国的经济增长和发展有重要关联。根据世界银行公开数据计算,与世界平均水平以及中高收入国家平均水平相比,中国的人均居民最终消费值以及消费率相对偏低。对中国来说,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和扩大消费需求是重要的发展方针。不同的理论和实证研究均表明,经济个体的消费行为受到诸多因素的共同影响。在这些影响因素中,养老保险是否扮演着重要角色,养老保险能够对家庭消费产生何种影响,其主要影响渠道有哪些?本文对这些问题进行了研究。从逻辑上看,养老保险能够影响消费行为。经济个体自参加工作起,就需要决定如何将劳动收入在消费和储蓄之间进行分配,而社会养老保险通常需要参保者在工作阶段缴纳保险费,以保证他们在退出劳动市场后或年老后可以长期领取养老金,因此养老保险会影响到经济个体在整个生命周期内的消费行为。同时,老龄化程度的加剧也使老年阶段在生命周期长度中的占比增加,养老保险能够起到的保障作用和消费促进作用也变得更受重视。中国存在多种类型的养老保险,其覆盖人群、缴费要求和养老金水平等特点均存在较大差异,对家庭消费的影响也存在差异。因此,本文基于各个类型养老保险的政策特点,从多个维度探讨了养老保险对中国家庭消费的影响效果,也探讨了相应的影响机制。本文在回顾已有文献的基础上提出整体理论框架,作为实证分析的理论依据,进而从微观和宏观两个层面研究了养老保险对家庭消费的作用及影响渠道,最后得到研究结论并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本文的主要边际贡献可以总结为以下几点:第一,在研究变量上进行了多维度细分,将养老保险变量分为个体家庭和省级汇总两个方面,分别对应微观和宏观层面的研究问题,将消费变量分为客观消费行为和主观消费心理两个方面,得到了更全面的分析结果;第二,在研究内容上关注了参保周期内家庭消费变化全貌,即家庭养老保险持有状态从无到有的转变和家庭从缴费到领取养老金的转变对消费的影响,也关注了养老保险对空巢与非空巢家庭消费的异质性影响,使结果更丰富;第三,在影响机制分析上考虑了客观状态机制与主观态度机制,前者包含收入水平和工作状态,后者包括工作意愿和养老预期,多样化的机制分析有助于梳理养老保险对消费的作用渠道,加深对两者关系的理解。本文共计由8个章节构成。第1章是绪论,包括研究问题的提出和意义、整体研究思路和方法以及创新点与不足。第2章梳理了相关文献的研究进展,并据此提出本文的理论基础。第3章介绍了中国的消费现状和养老保险制度改革历程及参与情况。第4章是参加养老保险对家庭消费的影响,以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的实施为背景,使用CHARLS数据与PSM-DID方法检验了养老保险持有状态“从无到有”的转变对家庭消费的影响和作用机制,并区分了从无养老保险到开始缴费或者直接领取养老金两种状态转变。第5章是参保阶段转换对家庭消费的影响,以退休政策和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的养老金领取政策中的年龄规定为背景,区分家庭办理退休手续带来的参保阶段转变和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参保家庭从缴费到领取养老金阶段的转变,使用CHARLS数据与断点回归方法检验了这两类参保阶段转变对家庭消费的影响和作用机制。第6章是省级参保情况对家庭消费的影响,使用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参与情况的省级汇总数据和静态动态面板数据分析方法检验家庭平均消费率与养老保险参保率、缴费率和替代率等指标的关系。第7章是参加养老保险对主观消费感受的影响,在讨论了客观消费支出与主观消费感受之间关系的基础上,使用CGSS数据和工具变量法检验了社会养老保险对客观和主观消费变量的影响与作用机制。第8章是结论与政策含义。针对上述研究内容,可以将本文的基本结论归纳如下。第一,参加养老保险能够对家庭消费产生影响,在具体消费类别上有不同表现。对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的参保行为进行分析,结果显示参保状态从无到有的变化有利于促进家庭消费,这一促进作用在长期内仍然存在。横向比较的结果显示,社会养老保险参保家庭消费水平高于非参保家庭。使用省级面板数据检验宏观参保情况与消费率之间的关系,结果显示养老保险的参保率和缴费领取情况都会影响到省级平均消费率。此外,横向比较结果还表明参保与非参保家庭的主观消费感受也存在差异,参保家庭的消费观念更偏向于即期消费,城镇参保家庭某些细项消费类别的压力感受上大于非参保家庭。第二,养老保险参保阶段从缴费到领取养老金的转化会使家庭消费发生变化。基于养老金领取条件中的年龄规定,使用断点回归方法分析的结果显示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参保家庭领取养老金后的消费变化在全样本内不明显,在非空巢家庭内表现为消费减少,而机关事业单位养老保险参保家庭或国有企业内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参保家庭退休后会减少消费。第三,将研究样本划分为空巢中老年家庭与非空巢家庭后,养老保险对消费的作用会产生异质性。整体来看,空巢家庭的消费行为可能会更谨慎,对收入下降敏感而对收入增加较为不敏感。这在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参保家庭中表现为空巢家庭参保前后以及参保阶段转化前后的消费变化不够明显,在机关事业单位或国有企业参保员工家庭中表现为空巢家庭退休后的消费水平显著下降。在具体的消费类别上,空巢家庭与非空巢家庭也存在较大区别。第四,养老保险可以通过多条渠道对家庭消费产生影响,包括家庭收入、劳动力供给和老年生活来源预期等,其中的劳动力供给可以分为主观工作意愿和客观工作状态,不同研究问题下养老保险的作用渠道也不相同。具体来说,参加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缴费后,家庭的主观工作意愿降低,预期自身一直工作的概率减小;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实施时可以直接领取养老金的家庭能够获取更高的总收入;家庭无论是参加缴费还是直接领取养老金,家庭预期老年阶段以养老金作为主要生活来源的概率都会增加。由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缴费状态转换至领取状态后,非空巢家庭继续工作的概率减小,家庭收入水平降低;空巢家庭办理退休手续后收入水平显著下降。横向对比来看,社会养老保险参保城镇家庭的收入更高,预期依赖子女养老的概率更低。因此,可以推断养老保险能够通过上述机制变量来影响家庭消费。根据以上研究结论,本文从以下几个方面提出政策建议。第一,进一步鼓励居民参加社会养老保险,早缴费多缴费,有条件的居民可以由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转为参加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从而获取更高的保障水平。参加养老保险使居民的养老需求得到满足后,也有利于降低老年阶段的不确定性,进而促进居民消费。第二,推进延迟退休或弹性退休政策的建立和实施,以减弱退休冲击对家庭消费的负面影响,退休年龄的延迟或自主选择能够使居民积累到更满意的财富水平,从而满足更高水平的消费需求,同时有助于减轻老龄化给劳动力供给带来的压力。第三,根据中老年群体的消费特点,为其提供更具针对性的产品及服务,比如鼓励社区互助养老,加快社区卫生服务体系的建设,以弥补家庭养老功能的弱化。养老保险主要是保障居民老年阶段的生活水平,除养老需求外,居民的医疗、教育和娱乐需求等也值得关注。第四,不断完善养老保险体系,加速其他形式养老保险的建立与推广,如企业年金和个人储蓄性养老保险等,这能够满足居民多样化的保险需求,有需求且有能力参加更高层次养老保险的居民能够获得更高保障程度和更高质量的老年生活。同时,这也是国家发展多层次、多支柱养老保险体系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