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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企业的竞争范式发生了根本变革,竞争由企业之间升级到供应链之间,因此,企业必须由关注自身竞争优势转向关注所处供应链的竞争优势。
专用性投资使企业拥有了异质化的资本,使供应链获得了独特而又难于模仿的竞争优势。但专用性投资在创造竞争优势的同时,也易引致机会主义风险。因此,如何通过对专用性投资的治理,保护专用性投资的价值创造效应,并且抑制其负面效应,就成为供应链竞争优势能否实现的核心问题。本研究系统探讨了供应链专用性投资的治理问题,构建了专用性投资治理机制分析框架,并且通过博弈论和实证研究探讨了各种治理机制的作用。
本文主要研究内容和研究结论如下:
1.对专用性投资治理问题进行了分析。专用性投资是交易方为了支撑特定交易而进行的耐久性投资,该投资如果再做他用就会出现价值减损的现象。专用性投资的特性决定了其同时会产生正反两方面的效应。对专用性投资负面效应的担心,降低了专用性投资水平,增加了交易成本。因此专用性投资治理目标是,通过构建恰当治理机制,激励专用性投资,节约交易成本。
以正式治理机制和非正式治理机制为基础,建构了专用性投资治理的双维度分析架构。正式治理机制包括所有权安排和正式契约安排两方面。非正式治理机制以关系契约理论为基础,包括利益导向型机制和关系导向型机制两方面。
为了更好的实现专用性投资和治理机制的匹配,本文将专用性投资区分为知识专用性投资和普通专用性投资。知识专用性投资和普通专用性投资具有不同的特征,会产生不同的治理问题,因而适用于不同的治理机制。
2.运用博弈论方法对各治理机制的作用进行了分析。针对现有研究并未注重知识专用性投资的问题,本部分以知识专用性投资为研究对象。由于知识专用性投资的均为隐形知识,所以此类投资具有不可观测性,并且其产出也难以被第三方证实。在此条件下,本文运用博弈分析方法,讨论了正式契约、关系契约和所有权安排的治理作用。
(1)由于知识专用性投资的不可验证性,正式的收益共享契约难以激励双方实现最优的专用性投资水平,因此供应链系统最优不能实现。与正式契约的治理效果不佳相对应,在交易各方重视未来合作价值的条件下,关系契约可以激励交易各方实现最优水平的专用性投资。
(2)当知识专用投资水平较高时,分离所有权下的关系契约(关系供应链)优于统一所有权下的关系契约(关系一体化)。所有权安排影响到了关系契约的执行效率。在统一和分离的所有权下,企业遵守关系契约的收益相同,但是企业背叛关系契约的诱惑却不同。在关系一体化下,生产商即使不遵守契约仍会拥有专用性投资产出的所有权。因而,在专用性投资水平高的情况下,其背叛关系契约的可能性增加。而在关系供应链中,如果生产商违背契约,其需要至少要付出市场价格,因此其违背契约的可能性降低。可见,在一体化下,对专用性投资所有权的统一并不能解决所有的矛盾。知识专用性投资的拥有者人力资本和企业所有者之间,仍然会存在利益冲突。因而,一体化并不能完全消灭专用性投资所伴随的机会主义行为,甚至可能助长机会行为。
3.运用国内上市公司数据,对专用性投资治理机制问题进行了实证研究。通过选取专用性投资较为明显的制造业上市公司数据,样本选取时间为2007-2009年,总共得到了1284个样本点。通过数据分析处理,得到如下结论:
(1)在专用性投资的治理机制选择上,关系治理机制比正式治理机制更有效率。随着专用性投资的提升,所有权安排被更多的采用。所有权安排虽然能抑制机会主义行为,但其运行成本高昂,在专用性投资水平高的情况下,采用更高水平的所有权安排并不能提升企业绩效。与正式治理的效率不佳相对应,关系治理机制不仅可以有效降低专用性投资被机会主义侵占的风险,使专用性投资从侵占转向粘合,而且其治理的成本更低,在高的专用性投资下更多的采用关系治理机制可以显著的提升企业绩效。
(2)不同专用性投资类型适用于不同的治理机制。对于普通专用性投资,正式治理机制更为有效。对于知识专用性投资,关系治理机制更为有效。这对企业实践具有重要意义,笼统的讨论专用性投资和治理机制之间的关系,可能会使交易者误入歧途。应该根据专用性投资的特点,选择恰当的治理机制。对于普通专用性投资,所有权安排较为有效。而对于知识专用性投资,应该投入更多的精力用于构建关系治理机制。
(3)不同的所有权安排的治理效果不同。按照一体化程度不同,可以将正式治理区分为:统一所有权形式(一体化)、部分所有权形式(股权联盟)无所有权型。伴随着专用性投资水平的提高,更多的采用共同所有权安排,可以显著提升企业绩效。随着专用性投资水平的提高,更多的采用统一所有权的安排或者无所有权的安排,并不能显著提升企业绩效。这对企业实践具有重要意义,企业在投入大量专用性投资的条件下,可以考虑与交易方建立股权合作关系,而不必将其完全纳入一体化的怀抱,使交易方虽不为我所完全所有,但可为我所用。
(4)交易成本理论认为,专用性投资会增加交易成本,降低企业绩效。资源基础理论认为,专用性投资会提高效率,促进企业绩效。本文结论显示,专用性投资和企业绩效存在先上升后下降的到U性关系,即不简单支持交易成本理论,也不简单支持资源基础理论的观点。过低和过高的专用性投资水平均不利于企业业绩。
(5)环境因素会影响专用性投资及企业绩效。环境的不确性对企业绩效有负面影响,并且负向调节专用性投资与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高度的环境不确定性加剧了专用性投资被机会主义侵占的风险。技术水平和专用性投资存在正相关关系,并且在高的技术水平下,增加专用性投资会促进企业绩效。
本文的创新性工作和结论主要体现为如下三点:
第一,从不同类型的专用性投资的特性出发来研究专用性投资的治理问题。普通专用性投资和知识专用性投资具有不同的特性,因而适用于不同的治理机制。博弈分析结论和经验数据两方面的证据均证明,关系契约机制更适用于知识专用性投资的治理,所有权安排更适用于普通专用性投资的治理。这一结论拓展了交易成本理论对于企业边界的认识,并非高水平专用性投资必然导致一体化,在知识专用性投资水平高的情况下,关系契约安排是最优的选择。
第二,不同的所有权安排的治理效果不同。伴随着专用性投资水平的提高,更多的采用共同所有权安排(股权联盟),可以有效实现对专用性投资的治理,提升企业绩效。但是,将交易方纳入一体化的怀抱,或者与其建立某种非股权的合作关系,均不能有效治理专用性投资。
第三,完善了专用性投资、治理机制和企业绩效之间的分析框架。受到交易成本理论的影响,现有研究大都是从宏观角度出发,探讨专用性投资与治理机制选择的关系,并未考虑企业绩效问题。因此,也就不能解释不同治理机制选择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本文加入企业绩效,构建了完整的专用性投资、治理机制和企业绩效分析模型。研究结果表明,在高水平的专用性投资下,高水平的关系治理可以促进企业绩效,但是高水平的正式治理并不能促进企业绩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