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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伤性记忆是指那些由生活中较为严重的创伤性事件所引起的心理、情绪甚至生理的不正常状态的记忆,主要反映的是个体对创伤的认知和情绪的记忆,是一种特殊的情绪记忆。创伤性记忆不仅存在于创伤性事件的亲历者之间,对于事件同一时期的非亲历者,由于其突发性和巨大伤害性,也会形成不同程度的创伤性记忆。无论是对亲历者还是非亲历者而言,创伤性记忆都是人们迫切想要遗忘的记忆。但是由于其突发性和情绪性的增强效应,使得创伤性记忆很难遗忘。定向遗忘研究为创伤性记忆的主动遗忘提供了新的启发,定向遗忘(directed forgetting,DF)又称为有意遗忘,是指个体主动地、有意识地遗忘所记忆的内容,强调遗忘的有意性和指向性(Anderson,2003;Bjork,1972)。前人研究表明,情绪性记忆一方面能增强记忆效果,也能产生定向遗忘效应。创伤性记忆作为一种特殊的情绪记忆,除了具备情绪特征外,还具有突发性和应激性等特点,能否通过定向遗忘的方式消除或减轻创伤性记忆是值得十分关注的问题。另外,在日常生活中,通过旅游散心也能达到舒缓负性情绪,缓解压力等心理干预效果,由此假定,如果在创伤记忆序列中加入风景图片等学习内容可能会有助于情绪对冲,舒缓压力,从而增强创伤性记忆定向遗忘效果。刘敏(2013)等人指出,个体可以通过对影像或图片再现当时的创伤经历,从而重构人们的创伤性记忆。因此,本研究以5.12地震创伤相关图片为刺激材料,以期重构人们的创伤性记忆,进一步通过两个实验,运用定向遗忘的方法,对创伤性记忆的主动遗忘效果及其特征进行探讨,并试图为创伤性记忆定向遗忘的促进干预提供实验依据。实验一运用项目法定向遗忘范式,考察创伤性记忆的定向遗忘效应特征。考虑到生命与财产存在的价值差异对定向遗忘效应产生的可能影响,实验设计中把创伤刺激材料(图片)进一步分为人物伤亡记忆组(人物创伤组)和建筑损害记忆组(建筑创伤组),通过对两种创伤记忆类型的定向遗忘效应进行对比,探讨创伤性记忆定向遗忘效应是否存在生命特殊性。实验结果显示,在再认正确率指标上,记忆指令的主效应显著(p<0.001),创伤图片在整体上出现了典型的定向遗忘效应,同时还发现了建筑创伤组(p=0.006)和人物创伤组(p=0.027)的定向遗忘效应,表明不同类型的创伤图片都能主动遗忘;创伤类型的主效应呈边缘显著(p=0.083),人物创伤组的再认正确率(M=0.736)显著高于建筑创伤组(M=0.667),发现了人物创伤图片的记忆优势效应;而创伤类型与记忆指令的交互作用不显著(p>0.05),表明两种图片类型在定向遗忘能力上差异不显著。在反应时上,没有发现上述主效应与交互效应,与Brandt,Nielsen&Holmes等人(2013)发现的定向遗忘效应和情绪效应不依赖于或取决于参与者做出认知决策的速度的结论一致。实验二继续使用定向遗忘研究范式,但是在记忆序列材料中加入能使人产生愉悦情绪体验的风景图片,试图探讨这种记忆内容的有意改变,能否强化创伤性记忆的定向遗忘效应,从而为创伤性记忆的干预治疗提供实验证据。实验结果显示,风景图片和创伤图片的新旧区分标准不一致,而两种创伤图片的新旧区分标准相同,因此,本研究直接以两种创伤图片原始数据的再认正确率和反应时为指标进行分析(王瑛瑛,梁九清,郭春彦,2014),进而探讨风景图片对创伤性记忆定向遗忘效应的影响。结果发现,记忆指令在正确率上的主效应显著(p=0.018),创伤图片整体出现了典型的定向遗忘效应,说明风景图片没有改变创伤性记忆整体的定向遗忘效应,风景图片却降低了建筑创伤记忆(p=0.076)和人物创伤记忆(p>0.05)定向遗忘效应;图片类型的主效应也不显著(p>0.05),人物图片的再认优势也被风景图片削弱。在反应时指标上,同实验一结果一致,并未发现上述显著差异。以上结果表明:(1)创伤性记忆同其他情绪记忆一样,都能够主动遗忘,产生典型的定向遗忘效应;(2)在地震灾害中,比起建筑损害带来的创伤,个体对人类受伤或死亡带来的创伤记忆稍显深刻,表现出人物创伤的记忆优势;(3)风景图片的加入,削弱了建筑创伤和人物创伤的定向遗忘效应以及人物创伤的记忆优势;(4)从定向遗忘的角度探讨创伤性记忆的主动遗忘是可行的,风景图片(新记忆内容)的加入可以改变创伤性记忆的定向遗忘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