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社会是国家建设和发展的基石。回顾历史,传统乡约在稳定社会秩序、淳化乡风等方面贡献颇丰,历经千百年的考验,在当代以村规民约的新形式得以保留。而如今,乡村社会面临着危机,不少乡村正在走向衰败。在大力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大背景下,加强当代村规民约建设是解决当下农村社会危机的一个重要突破口,是通往农村社会善治的重要载体。社会资本理论是本文的理论基础,发端于20世纪80年代的西方社会,其概念经历了从微观到中观再到宏观的历史演进过程,传入中国后,被广泛运用于国家治理、经济发展、社会现象等问题的研究中。社会资本由参与网络、规范和信任三大要素构成,具备无形性、公共性、增值性、可修复性以及投入和产出非同步性五大特征,具体形式可分为结构型社会资本和认知型社会资本两类。选择社会资本理论这一分析框架,是因为该理论对于村规民约建设的合理性和必要性具有很强的解释力,二者在文化基础和目标旨趣上有着天然的契合,契约精神和公民认同是它们共同的文化渊源,人本精神和共同体的和谐是它们最终的价值追求,同时,社会资本理论也为探索村规民约建设的现实路径提供了新的视角。追溯当代村规民约的历史流变,从传统乡约制度到当代村规民约,其过程并非一帆风顺,但在历史的浮沉中,村规民约仍沿革至今,充分说明其具有不可替代的现实价值。从社会资本的三大构成要素出发,我们能清楚地看到围绕参与网络、规范、信任为核心建立起的传统乡约的运作逻辑,首先,传统乡约中涵盖了家庭宗族网络、一般人际关系网络、功能性参与网络和象征性活动网络,这四类参与网络构成乡约产生的前提和基础;其次,传统乡约的约文和乡约组织、活动的制度性规定是最基本的规范要素,此外,乡约的运作是对普遍互惠性规范培育和加强,是积累“道德资源”的过程;最后,传统乡约中的信任因素表现为对乡约组织权威的信任,以及村民之间建立起的普遍信任。参与网络、规范、信任三要素形成的良性循环的互动关系促成乡约发挥其在道德教化、淳化乡风等方面的作用。反观当代村规民约的发展状况,经济、制度、文化以及整个乡村社会环境的变化为村规民约提供了新的语境,经济的发展、政策的支持为村规民约创造了空间,但乡村家庭结构、人际关系、社会心理的巨变也为村规民约建设带来挑战。目前,我国农村社会资本存量正急剧减少,具体表现为农村自组织能力下降,难以建立和维持高效的村民参与网络;普遍的互惠性规范弱化,农村社会秩序崩坏;社会信任缺失,农村集体行动能力减弱。当代农村的社会资本现状,侵蚀着乡村社会的合作力和集体凝聚力,弱化了人们的道德共识和群体认同,因此,村规民约德化社会功能的回归势在必行。在社会资本理论的框架内探讨当代村规民约的建设路径是一个新的尝试,一方面,要大力培育结构型社会资本,以乡镇政府、村两委为代表的农村基层正式组织为坚强后盾,以教育、法律、传媒等各类社会组织为支持力量,以宗族组织、功能性组织、精神文化类组织等乡村自组织为内生资源;另一方面,要积极积累认知型社会资本,注重在村规民约建设中传承和融入优秀礼俗文化、和谐家庭文化、特色乡贤文化、现代法治文化等,使村规民约走上内源式发展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