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西永是法国20世纪重要的美术史家之一，对法国艺术史研究的发展意义深远，在欧洲和美国产生重要影响。他的研究领域广泛，从古代到中世纪，直至19、20世纪美术均有涉猎，建筑、雕刻、绘画、民间艺术都曾是他的研究对象。福西永因研究中世纪，尤其是罗马式艺术而蜚声世界，开创了当时研究中世纪的新视角和新方法。19世纪开始，欧洲重新发现、研究中世纪，形成一股潮流，索邦大学专门开设中世纪艺术史教席。1924年福西永接替马勒，成为中世纪艺术史教授。与马勒不同的是，他强调超越图像志和象征主义的形式，通过研究大量美术史考古学材料和文献资料，论述罗马式艺术的起源和引导其最终走向衰亡的轨迹，将罗马式定义为一种风格，认为这种艺术风格涉及范围广，特征清晰，易于确认，在传统地区和其他地方均有出现，并指出大部分罗马时期的艺术并不能称为“罗马式”。在解释美术创作过程和美术风格的变化时，现代美术史学者很少注重材料和技巧因素。福西永受成长背景和家庭环境的熏陶，关注视觉艺术中的材料和技术，提出“技术决定艺术的形式”。他将技术概念作为研究美术史的核心问题，通过研究艺术中的技术因素，将更多的艺术作品、艺术形式做系统性研究。他受到柏格森生命哲学的影响，注重技术行为的过程，认为技术是“一首行动之诗”，其中有“变异”和“干扰”，它们都是技术自身的生命本能的体现。福西永是第一位将德意志艺术史方法运用到法国文献学校学术传统中来的艺术史家。他是一位形式主义者，提出“形式的生命”理论，认为形式遵循某种内在的、有机的逻辑，形式的“变形”和“复兴”是形式运动的方式。他的研究方法中运用了沃尔夫林和希尔德布兰德的“形式的循环发展”理论，但是，对“复兴”概念的坚持和周期性观念的认同是福西永风格循环论的基础。他注重风格的产生，提出技术领域中的“关键点上的实验行为”是新风格的开始阶段，因此他在沃尔夫林的古典与巴洛克时期之前增加了一个“实验阶段”。同时，福西永也认识到风格循环论虽然可以解释一些时期的艺术发展规律，却不是处处适用的，用周期模式使美术史系统化是不切实际的。福西永的美术史研究立足于大量考古学基础，注重分析与对比，对形式的分析强调形式的运动和技术的作用，提出每种风格在发轫期都会经历实验阶段，体现了福西永有机的历史观和对生命哲学的思考。福西永一生担当过多重身份，历任美术馆馆长、艺术史教授，活跃于20世纪上半叶的世界美术史研究和博物馆领域。无论作为艺术史家、博物馆管理者还是教师，他无疑都是成功的。他的著作和理论思想在美术史研究领域影响深远，博物馆管理理念得到高度评价，在法国和美国的学生大多成为后来著名的美术史家。本文通过对福西永学术生涯的梳理，重点研究他的两部代表作品《中世纪西方艺术》和《形式的生命》，透过他的学术背景和研究历程，分析他的研究方法，力图客观地还原他在20世纪美术史研究领域形式主义中的合理地位。形式主义历经一百多年的发展，出现了多种理论和观点，从形态学到结构主义，均对形式主义研究产生不同影响。21世纪欧美视觉文化研究兴起反形式主义潮流，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更需要对形式主义发展有全面了解，以历史的眼光客观地看待福西永及其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