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主要研究马克斯·霍克海默(Max Horkheimer,1895-1973)这位现代德国社会哲学家、批判理论的创始人对“支配自然”(the domination of nature)这一理论主题的讨论。越来越多的的研究表明,霍克海默不仅是法兰克福社会研究所的管理者,而且是法兰克福学派思想的领路人和设计师。人们对霍克海默的批判理论的理解之所以存在着差异,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缺乏一条理解其批判理论发展的内在线索。“支配自然”作为霍克海默思想中最为核心的一个主题,为批判理论提供了前提和基础,赋予了社会批判重要性的地位。他对支配自然这一主题的讨论,至少存在着以下三个阶段：对资产阶级历史哲学的初步批判、从支配自然到社会的支配、对理性和启蒙的批判。批判理论的核心任务任务之一,就是探讨具体的个体与作为社会对象的自然之间的关系如何导致文明的灾难。霍克海默的支配自然的理论主题的阶段性变化,反映了批判理论不断迎合着社会历史发展的要求,从对历史哲学、社会心理和理性传统的批判中,探索着自然与历史、个人与社会、知识与权力之间矛盾的解决方案,开启了新的社会批判领域。但是,批判理论也在发展中逐渐远离了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和方法,认为支配自然内在于西方启蒙传统之中,因此,活在启蒙传统之下的人们也就无法摆脱异化的命运。批判理论的探索过程,毫无疑问为当代资本主义研究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和教训。面对霍克海默的支配自然观念,法兰克福学派内部也存在着分歧。无论是赞成还是反对的观点,都拓展了支配自然的理论范畴,促进了人们对社会与自然关系的重新理解。支配自然是法兰克福学派的一个理论发源地。我们在评价霍克海默的支配自然理论主题时,不能仅仅通过哈贝马斯对此作出的所谓“工具理性批判”的判断,更重要的是依据霍克海默本身的思想和逻辑。人类在不同的时间有不同的自然观,同时,人类也以积极的活动来改变着自然。在此双重意义上,自然本身也是一种历史要素,一种被实践与认识中介的要素。在当代回过头来去讨论支配自然的观念,离不开细致的历史分析,也离不开人类对自由的追求,即努力摆脱支配自然的这种人类“史前史”阶段的必然性的限制。霍克海默使支配自然的观念成为分析资本主义统治方式的形式变化的理论上的钥匙,它有助于理解不断生成着的资本主义的社会关系。理性批判与社会批判的统一需要回到政治经济学批判,而不是回到抽象的历史文化批判和规范化的政治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