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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科史研究已成为当代史学研究的一个重要方向。军事学以其强烈的实践性(由此可以洞察学术与社会的互动)和综合性(由此可以洞察学科与学科的互动)特点,对于学科史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中国近代军事学更以其独有的时空特性,理应成为近代学科在中国兴起史中不可忽视的考察对象。 本文在学科史框架下,从学科主体、学科客体与学科载体等方面对中国近代军事学的兴起进行了系统梳理,力图清晰呈现中国近代军事学从被动接受、传播西学到主动实现其改造、在中西融合过程中力求创新的演变过程;同时,在考察历史图景的过程中,通过分析近代中国社会与军事学术的互动、军事学科与其他学科交叉的历史情形,试图在弥合传统学科史研究在学术史与社会史以及各专门学科史之间的缝隙方面,做点努力。 本文首先简要梳理和论述了1840-1911年间西方军事学在华早期传播的历程和特点,指出以甲午战争为界,前期传播主要以军事技术为重心,海军、海防与自然科学先行;后期传播则开始转向军事学说,军事法学、军事哲学、军事心理学等军事交叉学科也纷然兴起;相应地,译著重心由海军转向陆军;学习对象则由英法转向德日,尤其是关于日本军事学翻译的比重急剧加大等等。接着又从优先性、革命性和中介性三个方面揭示了军事学在近代文明传播中无可替代的地位,进而阐释了军事学术传播在近代中国与其他学科相比的特殊价值。 中国近代意义的军事学区别于传统兵学的重要标志是学术开始寻求独立、职业军事学者群体逐渐出现、以及新式研究方法和学术规范的建立。这三点又与近代军事学共同体的形成和发展有着密切的关联。本文既从宏观上梳理了军事学主体在近代中国的发展历程,又在微观上以军学研究社为中心研究了民初军事学团体,并从主体特征的角度,总结了中国近代军事学强烈的外发性、政治性和实用性等特点。 制度化、系统化的中国近代军事教育的创建,对于军事学的近代转换来说意义重大。本文对清术到国民政府时期的军事院校的发生、发展也进行了宏观梳理,并对在第一历史档案馆和第二历史档案馆整理目前可查阅整理的军事院校的试卷(1906-1918)加以整理和微观分析,以此透视了中国近代军事院校学员群体的知识和能力状况以及近代军事教育的内涵和水平。同时,本文还对清末唯一的一部军事辞典《军语》(1906年)与《军语释要》(从1929初版到1941年三版)尝试进行了比较研究,讨论了一些重要军事术语的变迁、军事术语超越军界的使用,以及战争对于军事术语的影响问题,因为军事术语作为军事教育体系中的重要指针,有助于反映该学科逐渐成型的定型过程。 专业期刊作为学术载体的重要形式无疑有着独特的研究价值。学界对中国近代军事学期刊的研究不乏宏观讨论,但缺少微观分析。故本文特选取《(浙江)兵事杂志》为典型个案,讨论军事期刊独特的作用与影响,尤其是通过对期刊内容的深入考察,从战争观的演进、军事交叉学科的兴起、第一次世界大战对中国军事学的影响以及中军制思想的发展等方面,不仅具体反映专门化的新式军事期刊对于中国近代军事学建立、发展的独特功能,而且从一个侧面,也全方位地展现了新型军事学人在军事学上的自主思考和研究。 在后发现代性国家,近代意义的学术自觉总是和民族自觉紧密联系在一起,从而成为学科史研究不容回避的重要课题。本文通过对几种通论性军事学著作的文本分析,专门考察了中国近代军事学人对于军事学科本身的自觉过程;并以《孙子》的近代研究为对象,集中透视了中国近代军事学人融合中西兵学的独特努力与可贵自觉;同时抓住《国防新论》等军事学论著予以分析,着力揭示中国近代军事学国防化、系统化和本土化的过程与特点。这也是本文研究的重点之一。 在附录部分,拙文还以西方和日本为参照,对中国近代军事学进行了再认识,反思了中国近代军事学的学术创造能力和移植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