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是更加注重质量的世纪,数量向质量的转移,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和另一个时代的开始”。内涵质量是现代职业教育发展的核心,通过评价提升质量是世界各国发展职业教育的共识。职业教育评价是职业教育质量的风向标和度量尺,作为政府和职能部门进行管理和决策的重要依据,在职业教育改革与发展过程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但是,职业教育评价在被密切关注的同时,也饱受着社会各方的不断质疑,职业教育评价亟需改革与转型。职业教育评价改革实质上是文化变革,文化自觉作为一种普适的文化观和指导实践的理论,为职业教育评价的研究提供一个系统的、超越的方法。同时文化自觉也是职业教育评价文化变革的应然走向。本研究按照“为何—是何—如何”的思路,围绕“为什么要研究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的概念和分析框架是什么?”“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是怎么样演变和存在的?”“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如何生成?”的问题展开,从哲学、文化学等跨学科的视角出发,综合运用理论研究和调查研究等方法,探讨了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问题,尝试寻找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的学理依据,并构建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的分析框架,基于此观察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的历史演进和现实状态,探讨职业教育评价改革和发展的出路。本研究以哲学价值论为分析视角,从评价与价值、价值与文化、评价与文化几个维度对评价文化的内在机理进行了论述,借鉴费孝通先生“文化自觉”的理论,阐明自觉是评价文化发展的应然走向,提出了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的四个特征,即理性是本质特征、历史性是观察维度、价值取向性是核心基础、实践性是重要内容。历史性作为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的观测维度,是认识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的时间尺度,理性、价值取向性、实践性作为观察要素,则是分析职业评价文化自觉的具体单位。基于此,本研究将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的分析单位放置于职业教育发展的历史维度之中,从三个层面的逻辑切入,建立了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的分析框架:第一层是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的时态逻辑,即按历史发展的规律,把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划分为过去的、当下的和未来的三种时态。第二层是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的状态逻辑,即从理性、价值取向性、实践性三个分析单位观察不同时态中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的特征和样态。第三层是将时态逻辑和状态逻辑结合,形成本研究推进的逻辑主线,即通过职业教育评价历史演变的梳理,形成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的“知”;基于成绩与问题的现状扫描,进行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的“思”;基于危机超越和应然图景的设想,实现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的“悟”;从生成条件、生成机制、实践路径三个方面,探讨了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的“行”。“知”、“思”、“悟”、“行”既是文化自觉的生成方式,也是本研究的逻辑主线。根据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的分析框架,各部分研究内容具体如下:首先,对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的历史演变进行梳理。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的历时态图式主要是关于在不同时期的职业教育组织形式下,其文化形态和文化意识的历史陈述。我国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历时态演进以其组织形态为基本坐标,可划分为古代学徒制评价、近代实业教育评价和现代职业教育评价三个阶段,三个阶段对应着三种不同的文化形态,且其发展脉络呈现出从简单到复杂、从自在到自觉的样态:古代学徒制阶段,学徒的评价系统相对简单,主要是对学徒道德和技能的评价,其特征为经验性和自发性;实业教育阶段,实业教育评价的外延开始拓宽,评价开始被职能部门用作教育管理的手段,学校职业教育评价开始萌芽,其特征为继承性和非批判性;现代职业教育阶段,学校职业教育成为职业教育的绝对主力,伴随着职院校数量的不断增长,对职业教育质量的要求也逐渐提升,职业教育评价也开始受到更多的关注,现代职业教育评价体系得到初步建立,形成了具有特色的职业教育评价文化,其特征为超越性和科学性。在梳理历史的基础上,带着“现代职业教育评价文化是否自觉”的问题,对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的现实样态进行调查。调查发现,第一,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是存在的,在微观上体现在评价相关主体的认知、观念和行为中;宏观上体现在中国特色的现代职业教育评价体系已基本建立,职业教育评价催生了职业教育利益相关方共同关注的质量文化和意识,规范了职业教育的办学,引导和促进了职业教育的改革和发展。第二,职业教育评价在实践过程中还存在着较多问题,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的程度还有待提升。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的困境表现为“由上而下”的单向度管理文化、“功利文化”的盛行、结果与过程的“倒置”、“工具”与“价值”的失衡、数据至上和经验导向的“博弈”、“多元文化”主体的实质性缺席、第三方评价组织的“势弱”文化以及“学评教”失真与师生关系扭曲等。事实上,职业教育评价在实践中所面临的这些问题,归根结底在于职业教育评价文化的自在危机,即国家意志过于突出,行政干预明显,评价的独立性和专业性不高。职业教育评价被赋予了太多的外部期望,对现实的、物质的关注超越了对理想的、精神的追求,从手段异化为目的,变成了以外在目的性和功利性为取向的政治权力运作过程,与具有超越品格、追求普遍真理和长远价值理想为宗旨的职业教育评价还有差距。基于此,本研究从理性自觉、价值自觉和实践自觉三个维度分别描述了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的应然图景。具体而言,在理性的层面,理性自觉指向完全理性与有限理性并存、公共理性与生态理性接续、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并蓄;在价值自觉的层面,职业教育评价要围绕主体性、取向性和主体间性展开,回答好谁的价值、什么样的价值以及价值如何实现的问题;在实践自觉的层面,则是要求通过制度文化、观念文化和行为文化的革新实现多元、多赢和多方共生。职业教育评价文化自觉作为普遍探寻与追求的理想评价文化形态,其理想的图景既是现代职业教育评价改革的动力与诱因,也是现代职业教育评价发展的时代目标。新时期,社会改革和职业教育发展的大趋势确实为职业教育评价走向文化自觉创造了良好的条件。以此为契机,要真正推动职业教育评价走向文化自觉,还需要从生成机制的角度,设计跨界与深改的多方联动机制、对话与共识的价值协商机制、引导与激励的动力提升机制,为职业教育评价走向自觉提供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