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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代汉语语境中,刘小枫在《沉重的肉身》一书中较早提出“叙事伦理”这一术语,认为叙事伦理学不探究生命感觉的一般法则和人的生活应遵循的基本道德观念,也不制造关于生命感觉的理则,而是讲述个人经历的生命故事,通过个人经历的叙事提出关于生命感觉的问题,营构具体的道德意识和伦理诉求。此后,许多文学批评家都开始着手进行叙事伦理的研究,通过对东西方学术史上叙事与伦理的交叉研究,来探讨叙事伦理作为伦理批评新道路的发展方向,认为叙事伦理关注个体的伦理感受,是一种回归文学本位的批评方法。虹影是中国当代文坛上一个极具争议性的作家,性爱写作大胆、书写风格另类,与传统小说中的道德伦理显得格格不入,小说中夸张的叙事手法、扭曲的伦理空间、对人性的深掘,是叙事伦理研究的极佳个案。本文以虹影的小说为研究对象,从虹影小说中性爱、家庭、历史、民间四个关键词入手,运用叙事伦理的研究方法,来探究虹影小说中各种伦理道德的可能性,剖析虹影小说中伦理空间形成的原因。全文分为四章:第一章是论述虹影小说中多元开放的性伦理,介绍虹影小说中常见的三种情爱模式:女同性恋、忘年恋、跨国恋,通过对这三种情爱模式的分析来探讨女性性别的创伤、两性关系的对抗以及对东西方文化的审视;第二章是论述虹影小说叙事中的家庭伦理,以自传体小说《饥饿的女儿》、《好儿女花》作为分析文本,从小说中亲子、姐妹、夫妻三个最重要的伦理维度来探讨,通过亲子之伦的从叛逆到感恩,姐妹之伦的从矛盾到和解,夫妻伦理的从自由到安稳,得出虹影小说中的家庭伦理从最初的尖锐、偏激,逐渐向传统的家庭伦理回归。第三章是论述虹影小说中消解集体主义伦理的历史叙事,《那年的田野》和《阿难》两部小说中的历史叙事都是对集体主义伦理的一种质疑和消解,凸显了鲜明的个体叙事视角。《孔雀的叫喊》则是通过当代三峡工程和历史上镇压反革命事件的两条时空线索,对现代文明与历史运动进行了深刻的伦理反思。第四章是论述虹影小说中的个体主义伦理与民间叙事,探讨虹影小说中“向上”与“向下”两种苦难叙述,以及小人物的逃离与救赎的叙事模式。边缘人物常常是虹影小说的主角,她热衷对边缘人物的描写,关注民间,不仅关注底层人群生存的真实境遇,也关注边缘人群的情感需求。小说是一种虚构的艺术,小说世界中的伦理道德也不等同于现实世界的伦理道德,虹影在她的小说中常常关注一些处于边缘化的伦理空间,并不是对于传统伦理的摒弃,只是通过建构一些特别的、畸形的伦理空间,能够更深入地探讨两性之间的矛盾与磨合,家庭之间的情感维护,集体主义伦理、个体主义伦理在社会历史进程中占据的地位,以及对当代人价值观的影响,而最终的目的也都指向一个,那就是关注人类自身的生存境遇,关注个体的情感体验,体现对人类的终极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