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前沿的交叉学科,人工智能吸引了无数来自各个学科的专家学者们的目光。德雷福斯是最早投身于人工智能研究的哲学家,并在数十年的研究过程中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人工智能哲学观。德雷福斯对人工智能的发展一直保持谨慎悲观的态度,认为人工智能无法真正模拟人类的智能行为,他主要采用现象学方法对人工智能进行分析,其人工智能哲学观可以分为两个部分。首先,德雷福斯将早期人工智能专家们的理念总结为四种假想,即认为大脑能够被模拟的生物学假想、认为思想的本质是计算的心理学假想、认为知识是能够被形式化的认识论假想和认为世界的构成是脱离域境而独立存在的本体论假想,并在此基础上对符号主义范式和联结主义范式进行了批判。在他看来,符号主义范式的主要问题在于试图将人类智能形式化,忽略了常识问题无法被表征以及身体在人类智能中的重要作用;联结主义范式的主要问题在于想要建立一个类似于人类大脑的相互作用的神经网络是极其困难的,而且联结主义范式也同样无法解决常识问题。在此基础上,德雷福斯与其胞弟斯图亚特·德雷福斯共同提出了技能获得模型理论,深化了我们对身体与世界、实践与认知、技能与知识等概念的哲学理解与讨论;并提出了人类智能与人工智能的三大区别,即人类具有洞察力,可以通过自身的判断排除不重要的元素,人类具有边缘意识,它隐藏在我们的意识之后,但在全局的信息加工中起到重要作用,人类还可以根据全局性的域境来降低歧义对局势的影响,这些都是人工智能无法达到的。在德雷福斯对人工智能研究提出尖锐批评的同时,也有许多学者对德雷福斯对人工智能哲学思想进行了反驳与批判。如柯林斯认为德雷福斯的观点在对哲学批判进行选择性应用、混淆个人和社会集体的性质以及计算机不能被社会化的原因三个方面都存在缺陷;塞尔批判了德雷福斯的无表征理论,在塞尔看来,意识是固然存在的,即使到达了熟练应对阶段也依然有意识存在。但通过对比可以发现,柯林斯与德雷福斯的分歧主要在于二者在人工智能研究中进路不同,但核心观点并不矛盾,而塞尔与德雷福斯的争论也并没有触及德雷福斯的人工智能哲学观的核心思想。德雷福斯在完善人工智能研究与奠定智能理论基础方面做出了卓越贡献,在哲学与技术间搭建起一个很好的交流平台,技能获得模型理论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新的理解科学的视角。当然,德雷福斯的人工智能哲学观也有一些瑕疵,如过于强调现象学的分析,论证有些过于绝对化,但他的工作体现了哲学的确可以起到对科学研究理论的批判和导向作用,并促使科学家们调整了发展的方向,引导了人工智能研究向更加合理、更有前途的方向前进。德雷福斯的人工智能哲学观为我们转变固有思维,辩证看待跨领域学科的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也体现了哲学与自然科学的相辅相成,哲学的发展为更深层次的人工智能研究提供了坚实的理论依据,人工智能的发展也带来了许多新的问题,对这些问题的思考与讨论又反过来促进了哲学的进步。因此,我们既不能抹杀德雷福斯在完善人工智能研究与奠定智能理论基础方面所做出的卓越贡献,也不能忽略其理论的一些局限之处,而应辩证地看待他的人工智能哲学思想,充分发挥德雷福斯人工智能哲学思想的价值,找到最适合未来人工智能的发展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