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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舒曼作为浪漫主义时期重要的作曲家，不仅在创作上有着重大的贡献，而且在音乐精神上也有着非凡的造诣。本文旨在从舒曼钢琴音乐中的浪漫主义精神的角度出发，来探讨其音乐美学思想及文化构成。
关键词：舒曼 钢琴音乐 浪漫主义 幻想
中图分类号：J60 文献标识码：A
舒曼（Robert Schumann）的音乐比其他任何一个作曲家更充分地体现了浪漫主义精神的深度、矛盾和紧张。作为中欧浪漫主义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他试验新的曲式，特别是将小型作品和一些老作品进行分解，并对浪漫主义的许多主旋律、超自然的和幻想的、疯狂的和渴望的、瞬间的见识和永恒的大自然进行大胆的摸索与实践。在这方面可以说体现了一位卓越艺术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接下来，笔者将从以下几个方面来探讨他的音乐中浪漫主义风格的具体构成以及美学精神。
一 文学修养的厚实基础是舒曼音乐的灵感源泉
谈及舒曼的音乐风格，不能不提到舒曼的文学爱好。可以说正是接收了浪漫主义文学中的浪漫气息，才造就了一代音乐巨匠舒曼。舒曼具有非常深厚的文学修养，他不是拿来诗歌就加以谱曲，而是深入细致地研究像歌德、席勒、海涅这样的大诗人精致而细腻的作品后才着手歌曲创作的，并对歌唱与伴奏予以同样的重视，诗歌分别在这两个声部中得到阐释，将钢琴音乐通常写成单个的小曲，松散地将一个主题思想相连，这些描述性的作品诸如《幻想小曲》等，建立在一些精心构建的乐曲之上，这些乐曲非常适于表现突然的情感对比和快速的和声变化。
我们知道舒曼善于运用特性的旋律，多变的节奏，错综复杂的织体等精微的笔法来追求文学作品中充满幻想、感情细腻的意境。舒曼非常强调情感在音乐中的意义，他认为“理智有时会错误，情感却不会错误”，“没有热情，就不可能创作出任何真正的艺术作品”。舒曼认为音乐是“心灵的流露”，情感为音乐的灵魂，并将情感作为个人或是群体的某种精神生活的映射。而文学作品中的冲突，形象对立在舒曼的作品中也得到了完美地体现。他在他的作品中把浪漫主义的象征与动机、人物的背景联系起来，时常出现描写那种隐藏在面具下不可透视的冲动、人性的分裂等对比因素。文学性设施的建构是舒曼创作的一个重要特征，他创作的套曲充满着幻想，情绪变幻莫测，时而热情冲动、时而沉思冥想，内在的激情与冲突无处不在。而艺术歌曲给人的感觉是简洁含蓄、意境深邃。如诗歌吟诵般的旋律，乐句结构不规律而多变化，通过音色细腻的变化来表达激情或衬托意境。
一般来说，复杂、深沉的情感世界似乎对浪漫主义之前的作曲家来说是陌生的，因为当时心灵世界的光明与幽暗尚未完全展现在人们的面前，即便是最伟大的音乐家也不例外。浪漫主义音乐的兴起，进一步说明音乐是出于个人的内心冲动，精神需求的产物，音乐的创作是独立的、自为的，不像古典音乐那样受到贵族需要的支配。研究舒曼音乐作品的评论家，常称他为德国前期浪漫派音乐的化身。这是因为这一时期浪漫派的中心人物虽然是门德尔松与舒曼，但门德尔松是向往古典音乐的浪漫主义音乐家，只有舒曼才是想用音乐表现浪漫派文学，追求纯浪漫主义的音乐家。况且19世纪初德国和法国一样，在音乐及其它造型艺术等领域，都与文学、哲学存在紧密联系，也可以说是与之相依存的。舒曼在深厚的文学以及哲学修养的熏陶下，头脑中常会浮现传奇的中世界社会场面，诸如手持白刃保护无辜的勇士，被纤弱少女的明眸融化了的铁石心肠的骑士，月光下跳舞的仙子，栖息着美丽精灵的莱茵河波涛等。显然这些浪漫主义想象的形成与他热爱浪漫主义文学是密不可分的。
二 和声色彩性的增强
除了受到德国浪漫派文学的影响之外，舒曼在创作中大量地并带有目的性地使用半音和弦，这是舒曼增强音乐色彩性的主要手段之一。很好地理解和声的色彩性构成，也是理解舒曼音乐中浪漫主义因素的重要内容。笔者认为，与古典和声体系里使用半音和弦的目的和方式相比，舒曼在浪漫主义氛围下使用这些和弦的意义却是不同的。古典和声中之所以出现半音和弦，意图能够在听觉上加大矛盾的冲突，从而更猛烈地逼近解决达到完美的收束。虽然这些半音和弦在很大程度上增加了和声的丰富性，但和弦本身的色彩性并没有得到重用，传统和声讲求更多作品结构上的意义。遵照古典式历史传承的使命，但作为浪漫派的代表，时代赋予了舒曼更加敏锐的感觉。在大量运用半音和弦的过程中，舒曼一方面注意到半音和弦在和声调性的背景下所带来的更加丰富、更加神奇、更能贴近表达人们内心情感的和声色彩；另一方面也注意到蕴藏在半音和弦里的前人未曾尝试过的新的旋律样式和风格。在创作中，舒曼有意识地增加不同形式的色彩性和弦的篇幅，常在结构的某一处设计一个频繁使用半音和弦的音乐片段，它们有时起过渡作用，有时起加深形象、推动音乐情感发展的作用。这样的乐段在舒曼的钢琴套曲《儿童情景》、《蝴蝶》、《狂欢节》等其他钢琴作品中都很多见。
舒曼的音乐风格尽管在创作中，作曲家在音乐的体裁形式、作曲技法等许多方面继承了古典主义的音乐传统，但在作品中突破了古典主义音乐均衡、完整的形式结构限制，积极拓展创作的自由度，扩大了和声的表现功能和使用范围，注重和声的色彩性运用。他还创作了大量无标题的小型乐曲，并对其中一些体裁进行扩展，使其发展成为具有更加深刻内涵，引起听众强烈共鸣的中型乐曲。标题性套曲的出现，不仅是舒曼有别于其他作曲家的特殊標志，同时，这种形式将19世纪钢琴音乐的发展推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也奠定了舒曼在钢琴音乐发展史上的重要地位，他的一系列富有诗意之作充实了钢琴音乐的宝库，他的钢琴套曲将古典的结构和浪漫的情趣融为一体。
三 幻想性：梦幻的色彩
谈及舒曼的浪漫主义创作特色，还得提到他音乐中的想象力与梦幻般的音乐猜想。德国浪漫派普遍认为音乐最具有幻想力，最适宜表现稍纵即逝的灵性。舒曼曾自称为耽于幻想的音乐家，他认为丰富的幻想和想象力是艺术才华的标注。他认为“在音乐家行列中没有滥竽充数的人，只有具有丰富的想象力、情感和思想的人，唯有到那个时候，我们的艺术才能会达到昌盛的局面。”“只能发出空洞音响，而没有适当的手段来表达内心情绪的艺术，乃是渺小的艺术。但愿在法则的链条上永远绕着幻想的银线。”
尽管如此，舒曼的幻想性与德国浪漫派确有密切的关系，但是又有一些不同。相同的是运用小型化的形式，同是表现幻想领域。德国浪漫派文学家强调：幻想是一种超验的感觉，是情感上的升华。他们在断片中寻求无限的发展，以超验为目的。细碎化的断片形式本身就暗示了法国大革命后理想的破灭，人类天性在现世中真善美的丧失，以及人们在幻想中寻求无限的永恒。因而，他们追求的音乐也是脱离现世的超验音乐。而舒曼的幻想基于现实，与主观情感的相连，在他的小型化的变奏作品中，变奏原则中的多样对比与内在统一都是在音乐情感的幻想中实现的。音乐本身要求统一，因此舒曼的音乐最终是要在幻想中寻求内在统一，其目的是为了在幻想中实现真善美的统一。
比如钢琴组曲《狂欢节》突出地表现了幻想的浪漫、自由与无限。舒曼的变奏曲较之传统更富幻想性，其变奏技法灵活自由，目的就是充分展现音乐变奏中情感的变化力度与幅度，激发人的无限想象，体验变奏音乐的美。但舒曼并不以表现碎化的情感为目的，而是将现实生活中复杂多样的情感在音乐幻想中表现，并运用变奏手法试图产生具有联系的内在统一性，最终让人们在音乐中看到希望，得到情感升华后的内心稳定。他的钢琴组曲《狂欢节》正是运用四音动机贯穿的手法发展音乐，并在幻想中最终实现大卫同盟战胜庸夫俗子的美好理想。
舒曼认为：“音乐绝不是供人娱乐，供人在茶余饭后遣愁解闷的东西，它必须是一种更高尚的东西。”像《克莱斯勒幻想曲》等，这些对大自然诗情画意的描写，极其生动、形象、栩栩如生。而《幻想曲集》中虽有大篇幅的对自然美景的描述，但有的则是超于自然的幻觉、幻景。如其中的《怪想》、《林中幻想》，从中看出作曲家音乐思维的虚拟性、神秘性。
舒曼非常喜欢舒伯特的作品，其音乐富于幻想、抒情及钢琴创作的歌唱性和注重心理描写的特点。他曾说过：“在描写心理方面，除了舒伯特的音乐以外，再没有什么更美妙的音乐了。”也许受到舒伯特音乐的诗性光芒的影响，人们给他以“诗人音乐家”的美称，在舒曼的创作中，他擅长揣摩诗人的灵魂把握音乐的意境，以诗意描绘人的情感，这一点在《诗人之恋中》非常明显。舒曼诗意化的思想体现在他对人身与钢琴的处理上，在这部作品中舒曼改变了以往钢琴只是为人声伴奏的地位，使其提高到与人声同样的地位。为了表现诗歌所赋予的意境，钢琴与人声形成了相互对答的角色，尤其是在整首歌曲的结尾处，舒曼完全放弃了用歌声来表达诗歌所隐含的内心世界，而改之用钢琴来表达诗歌的意境。
纵观舒曼的全部钢琴作品，就会发现，其内在的气质、精髓，则是他乐思的幻想性。而这种幻想性，则是源于大自然的美景，并将其与个人的感受、体验和情绪结合起来，转化为强劲而带有冲击力的旋律，从而使音乐产生出震撼人心灵的力量。
四 浪漫风格的背后：深邃心灵世界的揭示
舒曼一生充满了精神上的冲突，理智和狂热始终处于斗争之中。他的作品也时刻体现了这种精神上的矛盾。舒曼既想通过标题将内容展示给观众，又在音乐里运用很多暗示和比喻，从而体现着形象性与隐喻性的巧妙结合。钢琴的标题小品的产生可以追溯到拉莫等人的创作，但是只有到了舒曼才真正出现了大量带有标题的钢琴作品。李斯特曾经说过，在舒曼以前谁也没有发现过这么多标题完全符合内容的作品。既有形象性又具有隐喻性，这就显得矛盾，但是由于舒曼的深刻的人生体验以及高屋建瓴的音乐领悟力，将这两者很好的运用到作品中，《狂欢节》无疑做到了，令人叹为观止。
在舒曼的变奏作品中，他的独特音乐不在于表现，不在于破碎，而在于整合；不在于破灭，而在于追求；不在于个别，而在于整体。因此，他的幻想中展示的是他个人感受的那个时代普遍存在于每个人心灵深处复杂情感和心路历程，及其对未来的一种期待。舒曼的幻想高于现实，他浪漫，自由，并指向无限的未来。未来若在幻想中以破碎的形式表现无限，其消极意义就不言而喻，但未来若在幻想的音乐中指向统一，它就不可争辩地具有了舒曼自己所说的照亮人类心灵深处的一种更高尚的东西。
作为音乐中浪漫派人物，当他感到自己的精神在现实中受到束缚和压抑的时候，便自然而然地面向幻想世界，从中寻找精神上的寄托和感情上的慰藉。在他的音乐评论以及《狂欢节》中，曾出现了两个虚构的人物：充满热情，秉性激烈而豪放，喜爱冷眼嘲讽的弗洛列斯坦；另一个则是性格温和，耽于幻想的埃塞比乌斯。拿舒曼的话来说，这两个人是用来表现自己的双重性格，以及自己在艺术思想上矛盾又统一的两个方面。舒曼的一生充满精神上的戏剧性冲突，理智、狂热始终处于斗争中，最后精神发狂，上演了令人痛苦的悲剧。舒曼的钢琴作品有时会令人感到深奥、神秘，难以把握，但无疑是一位浪漫主义钢琴诗人非同凡响，纯粹发自内心冲动的音乐，充分体现着现实性与幻想性，形象性与隐喻性的奇妙结合。
19世纪50年代，俄国著名作曲家柴科夫斯基在听到他的作品后，给予了中肯而恰当的评价：“在他的音乐中，我找到了我们生活里神秘的精神过程，找到了激动近代人心弦的怀疑、绝望及追求理想的热情。”舒曼的钢琴作品具有较高的思想内涵，它激发了人们追求高尚的艺术品格和气质而不是寻求肤浅的听觉感官需求。
参考文献：
[1] 李天束：《舒曼与浪漫主义文学》，《音乐之声》，2003年第2期。
[2] 王怡文：《舒曼的音乐精神阐释》，《长治学院学报》，2004年第3期。
[3] 張天明：《舒曼钢琴音乐的对立与统一》，《长春师范学院学报》，2006年第2期。
[4] 孙隆纪：《舒曼钢琴音乐中和声的运用手法探析》，《河南师范大学学报》，2004年第3期。
作者简介：胡水欣，女，1974—，湖北襄樊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西方音乐史、名作赏析，工作单位：襄樊学院音乐学院。
关键词：舒曼 钢琴音乐 浪漫主义 幻想
中图分类号：J60 文献标识码：A
舒曼（Robert Schumann）的音乐比其他任何一个作曲家更充分地体现了浪漫主义精神的深度、矛盾和紧张。作为中欧浪漫主义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他试验新的曲式，特别是将小型作品和一些老作品进行分解，并对浪漫主义的许多主旋律、超自然的和幻想的、疯狂的和渴望的、瞬间的见识和永恒的大自然进行大胆的摸索与实践。在这方面可以说体现了一位卓越艺术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接下来，笔者将从以下几个方面来探讨他的音乐中浪漫主义风格的具体构成以及美学精神。
一 文学修养的厚实基础是舒曼音乐的灵感源泉
谈及舒曼的音乐风格，不能不提到舒曼的文学爱好。可以说正是接收了浪漫主义文学中的浪漫气息，才造就了一代音乐巨匠舒曼。舒曼具有非常深厚的文学修养，他不是拿来诗歌就加以谱曲，而是深入细致地研究像歌德、席勒、海涅这样的大诗人精致而细腻的作品后才着手歌曲创作的，并对歌唱与伴奏予以同样的重视，诗歌分别在这两个声部中得到阐释，将钢琴音乐通常写成单个的小曲，松散地将一个主题思想相连，这些描述性的作品诸如《幻想小曲》等，建立在一些精心构建的乐曲之上，这些乐曲非常适于表现突然的情感对比和快速的和声变化。
我们知道舒曼善于运用特性的旋律，多变的节奏，错综复杂的织体等精微的笔法来追求文学作品中充满幻想、感情细腻的意境。舒曼非常强调情感在音乐中的意义，他认为“理智有时会错误，情感却不会错误”，“没有热情，就不可能创作出任何真正的艺术作品”。舒曼认为音乐是“心灵的流露”，情感为音乐的灵魂，并将情感作为个人或是群体的某种精神生活的映射。而文学作品中的冲突，形象对立在舒曼的作品中也得到了完美地体现。他在他的作品中把浪漫主义的象征与动机、人物的背景联系起来，时常出现描写那种隐藏在面具下不可透视的冲动、人性的分裂等对比因素。文学性设施的建构是舒曼创作的一个重要特征，他创作的套曲充满着幻想，情绪变幻莫测，时而热情冲动、时而沉思冥想，内在的激情与冲突无处不在。而艺术歌曲给人的感觉是简洁含蓄、意境深邃。如诗歌吟诵般的旋律，乐句结构不规律而多变化，通过音色细腻的变化来表达激情或衬托意境。
一般来说，复杂、深沉的情感世界似乎对浪漫主义之前的作曲家来说是陌生的，因为当时心灵世界的光明与幽暗尚未完全展现在人们的面前，即便是最伟大的音乐家也不例外。浪漫主义音乐的兴起，进一步说明音乐是出于个人的内心冲动，精神需求的产物，音乐的创作是独立的、自为的，不像古典音乐那样受到贵族需要的支配。研究舒曼音乐作品的评论家，常称他为德国前期浪漫派音乐的化身。这是因为这一时期浪漫派的中心人物虽然是门德尔松与舒曼，但门德尔松是向往古典音乐的浪漫主义音乐家，只有舒曼才是想用音乐表现浪漫派文学，追求纯浪漫主义的音乐家。况且19世纪初德国和法国一样，在音乐及其它造型艺术等领域，都与文学、哲学存在紧密联系，也可以说是与之相依存的。舒曼在深厚的文学以及哲学修养的熏陶下，头脑中常会浮现传奇的中世界社会场面，诸如手持白刃保护无辜的勇士，被纤弱少女的明眸融化了的铁石心肠的骑士，月光下跳舞的仙子，栖息着美丽精灵的莱茵河波涛等。显然这些浪漫主义想象的形成与他热爱浪漫主义文学是密不可分的。
二 和声色彩性的增强
除了受到德国浪漫派文学的影响之外，舒曼在创作中大量地并带有目的性地使用半音和弦，这是舒曼增强音乐色彩性的主要手段之一。很好地理解和声的色彩性构成，也是理解舒曼音乐中浪漫主义因素的重要内容。笔者认为，与古典和声体系里使用半音和弦的目的和方式相比，舒曼在浪漫主义氛围下使用这些和弦的意义却是不同的。古典和声中之所以出现半音和弦，意图能够在听觉上加大矛盾的冲突，从而更猛烈地逼近解决达到完美的收束。虽然这些半音和弦在很大程度上增加了和声的丰富性，但和弦本身的色彩性并没有得到重用，传统和声讲求更多作品结构上的意义。遵照古典式历史传承的使命，但作为浪漫派的代表，时代赋予了舒曼更加敏锐的感觉。在大量运用半音和弦的过程中，舒曼一方面注意到半音和弦在和声调性的背景下所带来的更加丰富、更加神奇、更能贴近表达人们内心情感的和声色彩；另一方面也注意到蕴藏在半音和弦里的前人未曾尝试过的新的旋律样式和风格。在创作中，舒曼有意识地增加不同形式的色彩性和弦的篇幅，常在结构的某一处设计一个频繁使用半音和弦的音乐片段，它们有时起过渡作用，有时起加深形象、推动音乐情感发展的作用。这样的乐段在舒曼的钢琴套曲《儿童情景》、《蝴蝶》、《狂欢节》等其他钢琴作品中都很多见。
舒曼的音乐风格尽管在创作中，作曲家在音乐的体裁形式、作曲技法等许多方面继承了古典主义的音乐传统，但在作品中突破了古典主义音乐均衡、完整的形式结构限制，积极拓展创作的自由度，扩大了和声的表现功能和使用范围，注重和声的色彩性运用。他还创作了大量无标题的小型乐曲，并对其中一些体裁进行扩展，使其发展成为具有更加深刻内涵，引起听众强烈共鸣的中型乐曲。标题性套曲的出现，不仅是舒曼有别于其他作曲家的特殊標志，同时，这种形式将19世纪钢琴音乐的发展推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也奠定了舒曼在钢琴音乐发展史上的重要地位，他的一系列富有诗意之作充实了钢琴音乐的宝库，他的钢琴套曲将古典的结构和浪漫的情趣融为一体。
三 幻想性：梦幻的色彩
谈及舒曼的浪漫主义创作特色，还得提到他音乐中的想象力与梦幻般的音乐猜想。德国浪漫派普遍认为音乐最具有幻想力，最适宜表现稍纵即逝的灵性。舒曼曾自称为耽于幻想的音乐家，他认为丰富的幻想和想象力是艺术才华的标注。他认为“在音乐家行列中没有滥竽充数的人，只有具有丰富的想象力、情感和思想的人，唯有到那个时候，我们的艺术才能会达到昌盛的局面。”“只能发出空洞音响，而没有适当的手段来表达内心情绪的艺术，乃是渺小的艺术。但愿在法则的链条上永远绕着幻想的银线。”
尽管如此，舒曼的幻想性与德国浪漫派确有密切的关系，但是又有一些不同。相同的是运用小型化的形式，同是表现幻想领域。德国浪漫派文学家强调：幻想是一种超验的感觉，是情感上的升华。他们在断片中寻求无限的发展，以超验为目的。细碎化的断片形式本身就暗示了法国大革命后理想的破灭，人类天性在现世中真善美的丧失，以及人们在幻想中寻求无限的永恒。因而，他们追求的音乐也是脱离现世的超验音乐。而舒曼的幻想基于现实，与主观情感的相连，在他的小型化的变奏作品中，变奏原则中的多样对比与内在统一都是在音乐情感的幻想中实现的。音乐本身要求统一，因此舒曼的音乐最终是要在幻想中寻求内在统一，其目的是为了在幻想中实现真善美的统一。
比如钢琴组曲《狂欢节》突出地表现了幻想的浪漫、自由与无限。舒曼的变奏曲较之传统更富幻想性，其变奏技法灵活自由，目的就是充分展现音乐变奏中情感的变化力度与幅度，激发人的无限想象，体验变奏音乐的美。但舒曼并不以表现碎化的情感为目的，而是将现实生活中复杂多样的情感在音乐幻想中表现，并运用变奏手法试图产生具有联系的内在统一性，最终让人们在音乐中看到希望，得到情感升华后的内心稳定。他的钢琴组曲《狂欢节》正是运用四音动机贯穿的手法发展音乐，并在幻想中最终实现大卫同盟战胜庸夫俗子的美好理想。
舒曼认为：“音乐绝不是供人娱乐，供人在茶余饭后遣愁解闷的东西，它必须是一种更高尚的东西。”像《克莱斯勒幻想曲》等，这些对大自然诗情画意的描写，极其生动、形象、栩栩如生。而《幻想曲集》中虽有大篇幅的对自然美景的描述，但有的则是超于自然的幻觉、幻景。如其中的《怪想》、《林中幻想》，从中看出作曲家音乐思维的虚拟性、神秘性。
舒曼非常喜欢舒伯特的作品，其音乐富于幻想、抒情及钢琴创作的歌唱性和注重心理描写的特点。他曾说过：“在描写心理方面，除了舒伯特的音乐以外，再没有什么更美妙的音乐了。”也许受到舒伯特音乐的诗性光芒的影响，人们给他以“诗人音乐家”的美称，在舒曼的创作中，他擅长揣摩诗人的灵魂把握音乐的意境，以诗意描绘人的情感，这一点在《诗人之恋中》非常明显。舒曼诗意化的思想体现在他对人身与钢琴的处理上，在这部作品中舒曼改变了以往钢琴只是为人声伴奏的地位，使其提高到与人声同样的地位。为了表现诗歌所赋予的意境，钢琴与人声形成了相互对答的角色，尤其是在整首歌曲的结尾处，舒曼完全放弃了用歌声来表达诗歌所隐含的内心世界，而改之用钢琴来表达诗歌的意境。
纵观舒曼的全部钢琴作品，就会发现，其内在的气质、精髓，则是他乐思的幻想性。而这种幻想性，则是源于大自然的美景，并将其与个人的感受、体验和情绪结合起来，转化为强劲而带有冲击力的旋律，从而使音乐产生出震撼人心灵的力量。
四 浪漫风格的背后：深邃心灵世界的揭示
舒曼一生充满了精神上的冲突，理智和狂热始终处于斗争之中。他的作品也时刻体现了这种精神上的矛盾。舒曼既想通过标题将内容展示给观众，又在音乐里运用很多暗示和比喻，从而体现着形象性与隐喻性的巧妙结合。钢琴的标题小品的产生可以追溯到拉莫等人的创作，但是只有到了舒曼才真正出现了大量带有标题的钢琴作品。李斯特曾经说过，在舒曼以前谁也没有发现过这么多标题完全符合内容的作品。既有形象性又具有隐喻性，这就显得矛盾，但是由于舒曼的深刻的人生体验以及高屋建瓴的音乐领悟力，将这两者很好的运用到作品中，《狂欢节》无疑做到了，令人叹为观止。
在舒曼的变奏作品中，他的独特音乐不在于表现，不在于破碎，而在于整合；不在于破灭，而在于追求；不在于个别，而在于整体。因此，他的幻想中展示的是他个人感受的那个时代普遍存在于每个人心灵深处复杂情感和心路历程，及其对未来的一种期待。舒曼的幻想高于现实，他浪漫，自由，并指向无限的未来。未来若在幻想中以破碎的形式表现无限，其消极意义就不言而喻，但未来若在幻想的音乐中指向统一，它就不可争辩地具有了舒曼自己所说的照亮人类心灵深处的一种更高尚的东西。
作为音乐中浪漫派人物，当他感到自己的精神在现实中受到束缚和压抑的时候，便自然而然地面向幻想世界，从中寻找精神上的寄托和感情上的慰藉。在他的音乐评论以及《狂欢节》中，曾出现了两个虚构的人物：充满热情，秉性激烈而豪放，喜爱冷眼嘲讽的弗洛列斯坦；另一个则是性格温和，耽于幻想的埃塞比乌斯。拿舒曼的话来说，这两个人是用来表现自己的双重性格，以及自己在艺术思想上矛盾又统一的两个方面。舒曼的一生充满精神上的戏剧性冲突，理智、狂热始终处于斗争中，最后精神发狂，上演了令人痛苦的悲剧。舒曼的钢琴作品有时会令人感到深奥、神秘，难以把握，但无疑是一位浪漫主义钢琴诗人非同凡响，纯粹发自内心冲动的音乐，充分体现着现实性与幻想性，形象性与隐喻性的奇妙结合。
19世纪50年代，俄国著名作曲家柴科夫斯基在听到他的作品后，给予了中肯而恰当的评价：“在他的音乐中，我找到了我们生活里神秘的精神过程，找到了激动近代人心弦的怀疑、绝望及追求理想的热情。”舒曼的钢琴作品具有较高的思想内涵，它激发了人们追求高尚的艺术品格和气质而不是寻求肤浅的听觉感官需求。
参考文献：
[1] 李天束：《舒曼与浪漫主义文学》，《音乐之声》，2003年第2期。
[2] 王怡文：《舒曼的音乐精神阐释》，《长治学院学报》，2004年第3期。
[3] 張天明：《舒曼钢琴音乐的对立与统一》，《长春师范学院学报》，2006年第2期。
[4] 孙隆纪：《舒曼钢琴音乐中和声的运用手法探析》，《河南师范大学学报》，2004年第3期。
作者简介：胡水欣，女，1974—，湖北襄樊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西方音乐史、名作赏析，工作单位：襄樊学院音乐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