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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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小春和我的父亲是同龄人。在采访中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我对他的感情和理解随之发生微妙的转变。无论是《古惑仔》里的山鸡哥,还是《鹿鼎记》里的韦小宝,投射在陈小春身上的标签都是年轻、机灵、无所畏惧。之后二十年荧幕形象的空白,让我忽略了时间会公平地作用在所有人身上,他也无法例外。
  采访当天,他从香港来北京参加一档节目的开播发布会,出门时孩子还没起床,晚上6点多结束工作又匆忙往回赶,“采儿在医院,我得回去,不能在这睡一晚上。”他说这句话的平常语气戳中了我,比起在舞臺上和镜头前的昂扬姿态,这一刻的他无比真实——“为老婆和孩子讨生活的人”。
  这个年龄的男人需要面对的问题,陈小春一样不少:身体状况、家庭责任、父子关系、事业爬坡。又因为身处一个特殊的行业,他需要做出更多的妥协和调整。
  显然,他不是那么适应时下的娱乐环境。媒体包围中,他偶尔接不住某些流行的笑点;真人秀里,不时有弹幕评论他话太少,不懂得积极融入节目流程。我从中看到他的努力和局促,莫名有点心疼:这曾是个酷到不愿多说一句话的年轻人啊。
  大半天的发布活动结束,我们的采访安排在酒店的房间。电梯门关上,陈小春松了口气,露出倦色,“我的嗓音好像都有点哑了。”他做出标志性的嘴角耷拉的表情。回到房间,他用最快的速度换掉西装皮鞋,穿上黑色T恤、马甲、休闲裤,运动鞋的鞋带散开着,随手点燃了一支烟。
  陈小春的普通话不好,但是表现力很强,会变换语气动作还原不同的场景。讲到儿子发信息给他,他手捂着胸口,靠在沙发上,一脸甜蜜。
  我小心翼翼地抛出关于演技和作品的问题,他的坦诚让我的顾虑显得小气。他非科班出身,也不标榜对艺术的热爱和献身,他说自己不懂表演,承认近年没令人满意的作品。红过、沉寂过,他清楚作为演员和歌手的被动属性。
  我差点以为这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了,直到我们聊起梅艳芳、张国荣这些前辈,他突然站起来,手作麦克风状,直视着我的眼睛,模仿张国荣唱歌。“他们真的是从底层开始慢慢出来,承受任何压力一点点成长的,所以他们唱歌的时候眼睛在说话,那种才是最珍贵的啊,才是真正的Superstar。”
  陈小春也从底层而来,生活的锻打可以让人更丰富,也可以让人更简单,他或许属于后者。所以当被问到,“对生活还有什么期待?”他的回答是:“夫复何求。”
  采访陈小春之前,我曾有巨大的野心,他的父亲在“大逃港”中从广东来到香港,三十多年后,香港回归,他本人又是第一批从香港回到内地拍戏的演员。我默认这个人与时代之间一定有着宿命般的关联。
  然而在采访中,他和他的朋友们对这类问题都没能给出我所预期的答案。沮丧之余,我也在反思,所谓“宏大”的预设是否也是某种逻辑上的强暴?我们根本无法要求浪潮裹挟下的人们清醒地洞察一切,大多数人的选择遵从的都是生存逻辑。
  最终成稿,我放弃了那些背景和隐喻,甚至更进一步放弃了他作为明星的外衣,只讲了一个普通人的成长故事和心路历程。在这个故事里,有年少张狂,有中年危机,有事业瓶颈,有生活气息。情节说不上精彩,但是真实,细看能看到每个人的影子。
  对于记者来说,相似是乏味的。但是现实哪有那么多惊心动魄,华丽瞬间的背后都是微不足道的生活。
  一位朋友看完稿子开玩笑说,“把一个港星写出了社会小人物的感觉,经常在娱乐文章里见他,没见过这种画风。”乍听以为她在嘲笑我写得“土”,后来想想,对于总被过度书写的明星来说,偶尔“土”一点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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