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二的诗

来源 :诗林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otherwang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捡瓦


  一场雨,最能检测屋顶的良心
  而不是一场风。盛夏暴雨过后
  村子青灰色屋顶,多了一些
  弓着身子的人,他们赤脚上阵
  脚步比猫要轻,俯身低头的样子
  像一只只啄木鸟,在瓦缝里
  寻找石子、腐叶、板栗和松果
  有时,会掀起小片屋顶的青瓦
  拆掉枯朽的椽子,破碎的瓦片
  扔在稻场上,吓跑几只觅食的鸡仔
  他们深谙瓦片的阴阳分布
  也熟悉每一座村庄的眼神
  在空中,一次次将自己逼到椽角和梯子上
  要做到,可以让炊烟自由出入
  而拒绝每一滴雨水的穿插
  捡瓦人从横畈村的屋顶
  飞到东湾村的屋顶,一个夏天
  差不多到了尾声

避雨


  雷声和雨点噼里啪啦
  废弃的社庙下,有避雨之人和避雨之物
  樵夫、渔翁、村医和农夫
  蜘蛛、蚂蚁、蜻蜓和飞虫
  而大雨明显有失偏颇
  堡垒山和前湾已被雨水浇灌透
  我的父親,正在两山之间的河汉里捕鱼
  我正为送不送伞,犹豫不决

卖瓮者说


  在大别山挖土,在英山县烧窑
  贩卖泥土、火焰和方言的汉子
  来自邻省湖北,山路迢迢
  肩上,他要通过不断的转换
  来完成两只瓮的对称性
  裸露的上身,黝黑发亮
  汗珠混淆出苦涩的蝉鸣
  一头是火焰,一头是泥巴
  行走的肉身,盐分在不断蒸发
  只可惜,那一年久旱无雨
  庄稼地里颗粒无收
  缝补过的老瓮里
  只见清灰,不见麦粒
其他文献
落春(七)  钟声响如狗吠,这哑火的铜  软如变形的电车轨道。空气中  舒展着孔雀开屏的欲望,黏稠的春夜  即使已经接近终点,邮箱地址依然有效。  从生死之忧虑降格,去触碰  不可能的晚潮,当你沉溺,爱  多么奢侈。一种决绝的自我炮制  简单得像遗忘醒来时刻的所有问句  叶樱时节你曾经欢呼,把多余的解释  夹进当时的页码。这是秘密吗?  像一棵树在阴影中开过  这是无数次后的又一次,  可绝不会是
期刊
在给施施然的诗歌写下的评论中,我曾重点谈及她诗歌的“古典性”,我以为“某种具有清雅、温婉意味的古典性一直是施施然诗歌的显著标志,像溶解的糖或盐,在她的诗歌中弥漫”。阅读施施然《唯有黑暗使灵魂溢出》这本新诗集的时候,我依然感受着那种“古典性”的存在。她重视美,重视语词的关感和内敛着的光。在那篇评论中,我还谈到她的古典性是以现代为基础底色的,具备现代诗的一切品质同时又有自我的独特异质;我谈到她诗歌的“
期刊
在日本夜空看到UFO  如同灵魂的灯盏,近百只发光体  像一群悬浮物,聚集在  万米高空辽阔的夜色中。它们  安静地变幻着形态,像  透光的节肢动物,或海螺  2016年1月3日深夜,在飞往名古屋的小睡中  我倏忽醒来,望见舷窗外  这诡异的一切。它们在空中生了根般  稳固。金属的形体不断张开  又收拢,无声地击打出星火  它们无视这架客机树叶般穿过  无视客舱中,一位中国女人正瞪大双眼  调集人
期刊
“滴撒”诗群  “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李白当年歌吟的安徽宣城敬亭山下,如今活跃着一群诗人,集结为“滴撒”诗歌群体。滴撒诗群于2010年8月正式成立,前身为1986年创立的《门》派,2011年6月,《滴撒诗歌》创刊号出版。《滴撒诗歌》的主要参与者有方文竹、高月明、阳村、盛敏、帅忠平、左云、文郁、尹诗祥、曹海艇、杨昌文、其川、施海燕、王正洪、申文祥、程洪飞、潘志远、李庭坚、夏子、杜国庆、周旋、杨
期刊
春讯  劝退岸,让大河  鱼一样跃出水面,带着陈年旧冰  春天被撞击得遍地流淌  怀抱大书,这样描绘一个季节——  我的衣袖随风  开出花朵,借花开的罅隙  侧身挤进春天  仿佛被泼了一头阳光  我以云開雾散为由  伸出第十一只手指,在白纸上  勾勒出鸟的天空,仅仅为了一只燕子  飞,并尖叫起来新年第一天  新年第一天  我准备从最诚实的劳动  开始——  刷牙,剃须,冲澡  换上白衬衣,仿佛站在
期刊
歌词是百年新诗的有机组成部分,是可以飞的诗:歌词长着隐形的翅膀,朝人的心里飞。歌词是可以随口哼唱的诗,它并非都是轻的,也可以承载不同时代的重大问题。李叔同:忆儿时(1912)  春去秋来  岁月如流  游子伤漂泊  回忆儿时  家居嬉戏  光景宛如昨  茅屋三椽  老梅一树  树底迷藏捉  高枝啼鸟  小川游鱼  曾把闲情托  儿时欢乐  斯乐不可作  儿时欢乐  斯乐不可作  李叔同(1880-
期刊
大哭的小孩是一首诗  在社区诊所输液  十二月的天气,冷,我缩小  和一个十六个月的小婴孩挤在一张长座椅上  白大褂进来又出去  慈祥的青年父亲有着中年人的模样  工地上的石灰沾在他破边的皮革外套上  他是许多个父亲  也是我的父亲  把拨浪鼓摇得直响  试图引我进入另一种环境  而忽略“痛”这个字  记忆,像父亲剥开的糖纸,时间深处的甜  让我忘记到达诊所前  计程车上的孤独和连续一周的阴天  
期刊
冬日  我曾在冬日的马堰河边  用雪花练习竹篮打水  乡村在此刻走到至简  白色的雪盖住嶙峋的土地  这恐怕是我今生  都不会放下的一件事情  以至于在多年以后  每一次冬日回乡  我都会到马堰河边走走  有时邀上女儿,有时邀上妻子  我没有告诉她们:  马堰河现在流得慢了  慢下来的河水,和我一样  有不忍挥霍的  爱和慈悲在人间  他提着纸钱,在分散开的祖坟前  烧起火光  我不知道他此刻的心
期刊
惊蛰  绿。绿。绿。  屋里的兰花开了十几朵。  春天这头野兽  这纷纷跃起的雨和雪  再一次来临。  江南陷落进光影交错的山谷  妈妈说,春捂要捂  走到哪里都要有一身温度  春水盈盈  它们集聚了万千宠爱于一身  等待阳光  白云喝饱吃足  小草探出脑袋  河水滔滔  光芒万丈  不用剪刀。  昨夜北归的雁鸣是一匹裂帛  它坚守了大地上最初的笨拙春风辞  水波下的云影,暗流  回到他原初的所在
期刊
大雪  午后,母亲用一只旧木盆,外带  一把菜刀,就砍下了白雪的头颅;  确切地说,她在雪堆里  挖掘了我们的中餐和晚餐——  那时,我和弟弟正围坐火塘  她一双通红的手,在炭火上  搓得雪沫噼啪作响、泪水横流;  她有三口大锅,再寒再冷的冬天  也经不住那松木柴火,整日的  蒸煮啊——升腾热气萦出的  一棒棒金黄苞谷雪霁  蓝弧奔涌,陽光浓烈——  无声的报复,散落在空气中。  炙灼的风,伏在屋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