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沙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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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尔特·张伯伦的私生活总是充满无限魅力和激情的,这早已不是秘密。张大帅在球场上是无可匹敌的,球场之外,依旧统治力。我们需要承认的是:想在大半夜里打出MVP的状态和在一大早上醒来就打出全明星水准,这是很难的。你必须有所取舍。对于张伯伦来说,这可不像是去参加聚会。
  这也是比尔·沙曼需要面对的问题。沙曼早年曾在球场上与张伯伦有过交手,当时的他是波士顿凯尔特人球员。1971年,沙曼在带领ABA联盟的犹他明星队赢得总冠军后,再次转战回到NBA,成为洛杉矶湖人的主教练,同时也成为了张伯伦的教练。
  沙曼有着殿堂级的伟大球员生涯,他的赛前准备从来都是严厉苛刻的。以前球员们在比赛开始之前都是在下榻酒店休息,但沙曼却给自己找到了一种全新的赛前准备模式——他前往训练馆进行投篮,放松身体,这也更有助于他进入比赛状态。“我真觉得这带给了我帮助,”老爷子说。这就是沿用至今的赛前投篮训练(Shootaround)。
  在执教ABA的犹他明星队和年代更久远的ABL联盟时,沙曼对他手下的球员也有类似的要求。赛前必须起床四处走走,哪怕是在家里也得活动活动筋骨,他不希望球员拖着两条僵硬的腿上场比赛。那么,沙曼是如何把这个赛前准备的模式带入到NBA,并且是怎样让张伯伦接受的呢?


  最初之时,沙曼并不打算直接跟张伯伦摊牌,他为这个巨人安排了一次午餐,在餐桌上将这个想法抛出。不过你应该能够想象出当时的场景——张伯伦一点不为所动。张伯伦告诉沙曼,他喜欢很晚才睡觉,也知道早起会对他的两条大长腿有所帮助,只是他做不到而已。沙曼没有气馁。“那次谈完了之后,他告诉我他会做一次尝试。他的前提是,假如他认为这会有助于球队的话,他就愿意去尝试,”沙曼在逝世前一周的一次电子邮件访谈中告诉我们。一周后,2013年10月25日,老爷子辞世,享年87岁。
  “真相是,威尔特仅仅错过了两次投篮训练,而且那两次他都提前告知我他不会出现,我告诉他球队希望看到他出现,这很重要,然后他还是来了,尽管没有很卖力地练习,但至少他出现在了大家希望看到他的地方。”
  球队从沙曼对张伯伦的一片良苦用心上得到了巨大回报。洛杉矶湖人在1971-72赛季赢下了69场比赛,包括至今未被超越且恐怕难有后人超越的最长连胜纪录:33场。湖人赢得了1972年总冠军。沙曼自此成为美国篮球运动史上唯一一个横跨三个职业联盟且都带领球队拿到总冠军的主教练——带领克利夫兰风笛手队(ABL)赢得1962年总冠军、带领犹他明星队(ABA)赢得1971年总冠军、带领洛杉矶湖人(NBA)赢得1972年总冠军。这也是他带领湖人赢得的惟一一次总冠军。
  球员时代沙曼就风光无限。这个联盟当时最犀利的得分后卫和鲍勃·库西组成了所向披靡的后场组合,他们是凯尔特人第一代王朝的后场基石。沙曼是“红衣主教”奥尔巴赫所喜爱的凯尔特人快速反击体系中最完美的拼图。他还有过征战棒球联盟的经历,绝对堪称运动健将。美国奈史密斯篮球名人堂承载着沙曼的丰功伟绩,时至今日,他是仅有的三位先后以球员和主教练身份登堂入室的传奇人物。另两位的名字同样如雷贯耳:约翰·伍登、兰尼·威尔肯斯。


  沙曼,为波士顿凯尔特人赢得过四次总冠军,他个人也总共四次入选联盟第一阵容。“比尔是个争强好胜的球员,”弗兰克·拉姆齐说,“当他出手投篮,你尽管等着球进筐落网就行了。在防守端,他同样是个狠角色。”球员时代的拉姆齐曾帮助凯尔特人七次夺得总冠军,他和沙曼也做过队友。那么,罚球呢?沙曼几乎不失手,像是一种意识形态的本能,他打了11个赛季(1950-61),其中有7个赛季,他的罚球命中率高居联盟第一。整个职业生涯,沙曼的罚球命中率达到88.3%。1958-59赛季,沙曼创下93.2%的罚球命中率,此后18年无人能够企及。
  沙曼的精准当然不只是体现在罚球线上。他是个能够从球场上任何一个点发起进攻的得分后卫。在当时的联盟中,一个球员的投篮命中率能够达到40%就已经相当不错了,沙曼则是连续九个赛季达到至少40%,其中有两个赛季突破了45%。沙曼也是联盟历史上第一个单赛季命中率达到40%的后卫。
  汗水铸就精准投篮。沙曼来自南加州的洛米塔,位于天使之城西南一座小镇。还是个小孩时,沙曼每天都会不知疲倦地练习投篮,有时练到夜灯亮起,他的父母只能强行将他从球场拖回家做作业,或是直接赶上床睡觉。“是这样的,我会说我一直以来都是个出色的投手,”沙曼用他标志性的腔调告诉我们。
  职业生涯场均17.8分,其中,1956-59连续三个赛季得分20+。事实上,沙曼不仅是个出色的得分手,还是个犀利的传球高手。考虑到他只有6尺1(1米85),因此你还可以将他视为后卫球员中不错的篮板手。他是个投手,总是能够把火候拿捏得很准,做好他该做的事情,很少越界。“我们(其实)总希望比尔去投那些球,”拉姆齐回忆说。
  职业棒球已有超过140年的历史了,那么多的球队、比赛、赛季,漫漫岁月长河,很难有太多独一无二。假如你在这期间有过什么特别的经历,你身上就会被敲上特别的印记。
  比尔·沙曼就是这样一个特别的人。


  沙曼在南加州大学时,就进入了全美最佳阵容。与此同时,在1950-55赛季期间,沙曼的另一个身份是棒球运动员,他为布鲁克林道奇(洛杉矶道奇前身)效力。然而在1951年9月27日的一场比赛中,沙曼和所有一起站在“壕沟”里的队友因抗议裁判弗兰克·达斯科利的判罚而被驱逐出场。因此,沙曼的棒球生涯履历上多了这么一项特别的记录——在没有为所属球队打过一场比赛就被驱逐出场。   不过这可不是沙曼棒球记忆里的唯一篇章。他在自己棒球生涯头三个赛季一直是个强悍的击球手,1952年效力于3A联盟圣保罗圣徒,沙曼有效击球率达到29.4%并且16次完成本垒打。他曾经有过一次见证历史的机会:1951年,国家联盟冠军赛,布鲁克林道奇对阵纽约巨人,宿敌之战。没错,就是鲍比·汤姆森为巨人击出“Shot Heard Round the World(震惊世界的一击)”那场比赛。还有杰基·罗宾逊(MLB传奇巨星),道奇队二垒手。
  “杰基对我很友好,当时我是个菜鸟,他试图帮助我感受比赛,融入比赛,”沙曼回忆道,“我觉得我热爱棒球要多过于篮球。然而,我意识到道奇队里有太多的天才球员了,我觉得我转战篮球场应该会更好。”沙曼的选择是明智的。1950年NBA选秀大会,华盛顿国会大厦队在第二轮选择了沙曼。这个来自加州的得分后卫,在南加大的第四个赛季,每场能够得到18.6分。(注:沙曼进入大学之前,1944-46年期间曾在美国海军服役。)
  可仅仅不到一个赛季,国会大厦队就宣告解散并退出了历史舞台。随即,韦恩堡活塞通过球队解散条款得到了选择权,将沙曼选到队中。不过沙曼从来没有为活塞打过一场球,在那儿呆了三个月后,他作为活塞得到中锋查克·谢尔的筹码被交易到波士顿,这毫无疑问是“红衣主教”篮球生涯中一笔伟大的运作,他给当时凯尔特人的后场领袖鲍勃·库西带来了一个完美的搭档。
  沙曼的到来并没有立即让波士顿一统天下,王朝尚在一步步搭建中。上世纪50年代前期,明尼阿波利斯湖人统治着联盟。精明如奥尔巴赫,他通过选秀、交易一点点补强着绿衫军团。“选秀时,瑞德(奥尔巴赫)从来不会只盯着那些公认为最好的球员,他只选择最适合于球队的球员,”拉姆齐说。
  1956-57赛季,凯尔特人阵中汇集了鲍勃·库西、比尔·沙曼、比尔·拉塞尔、汤姆·海因索恩、吉姆·洛斯库托夫、杰克·拉姆齐这帮人。是时候亮出身份震惊联盟了。场均105.5分,凯尔特人打出了联盟最强的进攻(当时联盟8支球队)。在总决赛,凯尔特人总比分4-3击败圣路易斯老鹰,赢得总冠军。沙曼7战场均21.9分在队内排名第二。这也是凯尔特人13年11冠的第一代王朝的序曲。
  沙曼和库西组成的后场是每个对手的噩梦。他们的进攻和拉塞尔的防守一唱一和,拉塞尔是联盟最好的篮板手和防守球员,而后场双枪始终高效,面对任何对手都极为镇定。库西用自信引领全队,他对和沙曼在后场搭档也感到极其舒服和适应,他用传球把全队都串在一起。“鲍勃·库西,该怎么说呢?”沙曼说库西说得实在太多了,他顿了顿,“鲍勃是最好的,我们也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那十年中,客场之旅我们一直都住在一个房间。”
  沙曼参加过八次全明星赛,1953-60赛季期间,他始终是联盟最佳阵容的常客,要么一阵,要么二阵。他知道,这其中也有凯尔特人和奥尔巴赫的功劳。奥尔巴赫并非完美无缺,但他知道怎样使用球员,这帮球员中有些是有军队服役背景,用像军队那般严厉苛刻的管理方式也许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奥尔巴赫有民主的一面,他允许球员在训练和比赛中提出不同意见,他是要建立和经营一支球队,而不是单纯地聚集一帮能够打球的人,很明星这种模式给他和波士顿制造了不可阻挡的一股势力。
  “瑞德显然是个有着非凡魅力的教练,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沙曼说,“我永远对他充满敬意,我也庆幸和感激能得到在他手下打球的机会。”沙曼在1960-61赛季结束后选择了退役。该赛季,他的出场时间被减少,场均得分也随之下降至16分。能够出任后场两个位置的摇摆人萨姆·琼斯逐渐成长了起来,他一直是库西和沙曼的共同备胎,他的存在丰富了凯尔特人的体系。退役后的沙曼去了ABL洛杉矶喷气机队任教,后来转战克利夫兰,带领风笛手队赢得了1962年ABL冠军。
  1966年,沙曼入主旧金山勇士,并一举带队打入总决赛,但不敌费城76人。在执教勇士两个赛季后,沙曼回到了ABA,先后执教洛杉矶明星队和犹他明星队,并在1971年带领犹他明星队夺得ABA总冠军。“我爱ABA!”沙曼感慨万千。然而当洛杉矶湖人找到他并希望他出任教练时,这份对ABA的爱也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犹他明星队也做出了挽留,但还是没法阻止沙曼去执教湖人。1971-72赛季,湖人帐中云集三大巨星:张伯伦杰里·韦斯特、盖尔·古德里奇。
  这注定是一次意义非凡的冠军之旅。湖人经历了空前绝后的33连胜(后来沙曼的车牌号就是33 STR8,意思是33连胜)。这个总冠军更为重要的一层意义在于,这是湖人自1954年后再次夺冠,是从明尼阿波利斯搬迁至洛杉矶后第一冠。只是对于沙曼,多少有些讽刺意味的是,他曾是凯尔特人王朝的重要一员,如今却带领宿敌湖人登上了联盟之巅。
  那是一段光荣岁月。“当33连胜宣告结束时,我当时想的是——如果我们最终没有赢得总冠军这将没有意义。在我看来,队里每个人都为能够成为这次夺冠之旅的一员而感到骄傲,我们将总冠军带回了洛杉矶。”
  之后四个赛季沙曼继续执教湖人,并且在1973年再次带队杀入总决赛,但这次好运不再,更悲剧的是,沙曼的嗓子出现了问题。他开始在执教时使用扩音器,能够休息的时候尽量歇着,但过大的压力最终让他也难以承受,他声带严重受损。“我的教练生涯结束得太快了,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沙曼说。从最初嗓子受损到失声,再到最后去世,湖人一直聘请私人护理帮助沙曼,他也一直都和妻子乔伊斯住在南加州雷东多海滩的家中。
  沙曼辞世的消息传出,整个联盟都被悲痛给笼罩。沙克·奥尼尔10月26日在他的推特上写下这样的文字:安息!比尔·沙曼教练。绝对的湖人传奇。我爱你教练,感谢你赐予我的那些冠军忠告。你永远在我们心里。
  沙曼老先生去世后的几天,我们在一次TNT的媒体聚餐上问了“大柴油机”关于沙曼的几个问题,这个曾经的湖人巨无霸回答得非常幽默,而且发自内心——“当我还在湖人打球那会儿,总有些老家伙在训练馆里瞎晃荡,比尔·沙曼就是其中一个,他说的那些我都会听进去,”奥尼尔说,“挺有意思。第一次,他走到我身边,跟我说话,我记得当时我是这么问他的——你丫是谁啊?他说‘我是比尔·沙曼’。我听过这个名字,因为我父亲是个超级体育迷,但我对他知之甚少。那时候Google刚新起,我放下电话,输入他的名字。哦!这些事都是他一手干出来的?从那天开始我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太伟大了!他给过我不少建议,关于防守的、罚球的,他和他的太太都对我很友善。他真的是个好人。”
  比尔·沙曼,一个成功者。他像是对张伯伦施了魔法一样居然能够让他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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